离门口最近的江雪言快步上前,一把扶住站不稳的段越:“小越,别着急,慢点儿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段飞也飞奔过来,托起段越的脸左看右看:“小越,你没什么事吧?”
段越摇了摇头,将之前在巷子里遭遇的一切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我让出租车司机跟了两条街,但还是在灯市口那里跟丢了,都怪我……”段越说着黯然低下了头。
“是咱们之前在学校后墙那遇到的人吗?”段飞紧张问道。
“不是他们,这次带头的很年轻,好像是叫易龙。”
“你说那个年轻人叫易龙?”文叔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
“我听他自己是这么说的。”段越温弱答道。
“这个易龙是隐土帮第一分舵舵主,也是顾三的侄子。不过也有人说他是顾三的私生子,个中真真假假就不得而知了。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连易龙这样的隐土帮高级干部都出动了,他们此次的动作应该不小,搞不好就是倾巢出动。”文叔面色凝重,严肃说道。
卓展沉吟片刻,看看段越,还是开了口:“小越,你再仔细回想一下,那辆面包车的特征,多么细小的特征都行。比如轮胎上的泥有没有沾到什么东西,车身上有没有贴东西,小广告之类的?”
这是继上次两人约会后,卓展第一次跟段越说话。不过在这种情况下搭上话,总比平日里苦思冥想怎么开口要强的多。此时卓展也没有太多顾忌了,壮子安危未定,谁都得暂时放下成见与芥蒂。
段越托着下巴,皱着眉头,仔细回忆着,突然眼前一亮:“哦哦,我想起来了,他们车子特别脏,车身的积灰里似乎还有干掉的血污。轮子上的泥也很厚,泥土有些发红,不过这个红色不像是红土的颜色,倒像是……倒像是泥土中混入了血水。”
卓展蹙眉思索着,喃喃道:“车身有血……污泥里有血……应该不是人血,隐土帮再厉害,也不会随便草菅人命,更不会明目张胆到这种程度,应该是兽血……”
“卓展,记不记得书报亭跟踪咱俩的那两个人,其中一个人在吃血米糕!”段飞突然想到了之前的情形,激动的狠狠拍了一下卓展。
“对对,血米糕,血米糕……”
这血米糕是燕京老城区过去的一种小食,用猪血和糯米压灌而成。由于需要新鲜的猪血制作,且极不易保存,现在很少制作和贩卖了。只有近郊靠着屠宰场附近的农户还会做一些,但流通到市区的,已经很少了。
“雪言姐,查一下近郊的屠宰场,周边有村庄的!”卓展急忙转头对江雪言说道。
江雪言那边早已打开了笔记本电脑,查了起来:“过滤了一下,临近村庄的屠宰场,京郊有两家,一家是在东边大昌那边,另一家是在西边的刘各庄。”
“小越,那辆金杯,你是从学校跟到灯市口才跟丢的是吧?”卓展再次转头问向段越。
“没错!”段越郑重地点了点头。
“最开始的方向应该不会错的……是西边刘各庄那家!雪言姐,你来开车,咱们现在就走。”卓展说着便去衣架那边拿起羽绒服。
“小越,你就留在家里吧。”段飞安顿好段越,也匆匆穿衣穿鞋,夺门而出。
“哎!你们在这边没有巫力,他们人多,手上肯定有武器,喂!这几个孩子,做事怎么这么冲动呢……”文叔看着飞奔而出的卓展、段飞,气的直跺脚。
江雪言蓦地一笑:“文叔,您就省省力气吧,这两个小子您还不知道?壮子跟他俩多亲,咱们平日都看在眼里,只怕去晚了,那帮人对壮子动粗啊。你想让他俩干等,这还不如要了他俩的命呢。”
江雪言一只手围好围巾,另一只手抓起盒子里的车钥匙,也匆匆跟了出去。
“哎,真是的,这几个孩子!”文叔气不打一处来,重重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向沙发旁边的电话:“喂,文远吗,我是文泰。兄弟们都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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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子的双手被粗暴地绑在暖气管子上,头套一扯开,屋子里的灯光有些刺眼。
壮子环视四周,这是一间极其简陋破旧的半废旧厂屋,墙上的墙漆都没有白模样了。飞走的灰尘,密结的蛛网,肮脏的地面,还有令人阵阵作呕的血腥味,都在暗示着壮子,被带到这里,他插翅也难逃了。
那个叫猴子的手下搬过来一把椅子,用袖子扶了扶尘土,让易龙坐在了上面。
“说说吧,司空在谁手上?”易龙点燃一根烟,朝壮子吐了一口烟圈。
“咳咳,咳,龙哥,我……我就是跟在卓展、段飞后面的一个小弟,这么机密的事儿,我咋会知道啊?”为自保,壮子现在的态度明显软了许多。
“刚才是谁说来着,学校那一片儿的地盘都是他的啊。”易龙又狠狠吸了一口烟,俊俏的面容有些扭曲。
“龙哥您记叉劈了吧,哪儿能够啊!我当时啊,不就是想在女生面前逞逞威风吗,吹牛逼而已。”壮子满脸堆笑。
“那我再问你,你们下次出发的时间和地点,告诉我。”易龙态度很是强硬。
“哟,您咋还说笑呢?我都说了,我段位太低,这些根本不知道啊。而且,而且上次穿越过去的时候,我激怒了段飞,他说下次就不带我了,我也想去啊,这不是被排挤了吗?”
那个叫猴子的小个子猛向壮子胸口踹了一脚:“还敢跟我们龙哥打花腔,活得不耐烦了吧?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猴子抬起右手,刚想给壮子一拳,却被易龙挥手揽住了:“这位小兄弟,你跟着卓展、段飞,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他俩明显是去给父母寻仇的。你呢,你什么都不图,何必跟着他们出生入死呢?
你跟着我,给我做间谍,我保证让你下半辈子都吃香喝辣。学校那片儿啊,也真的能成为你壮爷的地盘,怎么样?”
易龙刚说完,之前那名叫大彪的高个子手下便推门进来了,在易龙耳边说了几句话。
易龙听后却脸色煞白,青筋暴起,抄起旁边的烟灰缸,将吸了一半的烟狠狠摁灭。
“妈的,文远这个混蛋,敢动老子的妞!”
壮子见易龙抄起了烟灰缸,眼珠一转,转而破口大骂道:“我呸!让我给你做间谍?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区区一个弱不禁风的小白脸、大螳螂,给你壮爷提鞋都不配。呸!”
随着壮子的一口浓痰吐到了易龙的裤子上,刚刚就怒火中烧的易龙瞬间被点燃,举起手上的烟灰缸就向壮子扔了过去:“小兔崽子,你特么闭嘴!”
壮子敏捷地一歪头,烟灰缸重重砸在了暖气片上,碎了一地。但溅起的厚玻璃碎片还是有一片击中了壮子的额头,鲜血登时顺着壮子的脸颊淌了下来。
“老子现在没功夫跟你算账,你等着,晚上我有的是时间,看你能耗到多久。大彪、小春,跟我去梦莹那边看看。猴子你留下来看好这个泼皮,我让厨房那边一会儿给你把饭送过来。”
易龙说完便带领两名手下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那猴子骂了壮子几句,便去墙边的一张脏兮兮的折叠床上趴着玩儿手游了。
壮子倒也没再言语,只是默默地扫视着周围,看有没有什么能利用的。
目光一扫,壮子看见了易龙扔在地上那枚绿色的打火机,小卖部一块钱一个的那种,随便扔哪儿也注意不到。
壮子心中一亮,原本打算放学后去放小鞭儿的他,怕被老张发现,把打火机给顺子保管了,自己只揣了不容易被发现的小鞭。
这会儿看到地上的打火机,壮子登时打起精神,不断地挪动着脚去够。虽然打火机近在咫尺,但对于此刻还被束缚在暖气管子上的壮子来说,实在有些吃力。
壮子蹬腿蹬的过猛,不小心踢到了旁边易龙坐过的椅子,发出“咣啷”一声。
沉浸在手游中的猴子赶忙回头,怒目瞪着壮子:“干什么呢,活得不耐烦了?”
壮子嘿嘿一笑,点了点头:“这鞋太烧脚了,脚心刺挠,挠挠,挠挠……”
猴子白了壮子一眼:“我告诉你啊,在你猴哥我眼皮子底下,可别想着玩儿什么花样,我可不像龙哥那么慈悲。”
“知道啦知道啦,知道猴哥你人狠,我哪儿敢啊?对了,猴哥,你玩儿的这是什么手游啊,打到几级了?我平时也爱玩儿游戏,不过大部分时间玩儿的都是网游,我平时都玩儿……”
一聊起游戏,壮子开始嘚吧嘚起来没完没了。
猴子烦他叨叨,扭头继续埋头手游,不再理他。
太好了!捆着壮子双手的绳子终于磨断了。
刚刚壮子见易龙拿起烟灰缸,便故意激怒易龙,让易龙把烟灰缸扔向自己这边,自己则趁机捡起玻璃碎片,慢慢磨手上的绳子。
功夫不负有心人,绳子被磨断的那一刻,壮子感觉又像重拾了自由一样,浑身上下一阵畅然。
壮子起身,蹑手蹑脚地走向打火机,小心拾起,嘴里还像蹦爆米花般嘚吧嘚:“猴哥,我跟你说啊,这最难的就是战后分配战果,一旦分配不好吧……”
拿到打火机的壮子不禁眉开眼笑,他从裤兜里掏出用皮套捆着的一捆捆小鞭儿,将火芯点燃,便一个箭步冲到折叠床边,一把扯下猴子的运动裤,将几把点燃的小鞭都丢了进去。
壮子赶忙后退,还没等猴子反应过来,就听噼里啪啦的一阵乱响,运动裤后面起了火花,冒着青烟。猴子疼的哇哇大叫,上蹿下跳,不停地哀嚎着。
壮子看准时机一把抄起刚才易龙坐过的那把椅子,朝猴子头上猛地砸了下去。
只见那猴子一个踉跄,便倒地晕过去了。
鞭炮又陆续响了两声便没了动静,壮子蹲下身来,把手放在猴子的鼻子下,还好,还有气。
“哼哼,你不叫猴子吗,壮爷今天就送你一个红彤彤的猴屁股。告诉你,这招就叫做‘点火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