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事,倒是这些人……我们赶紧看看其他人怎么样了,这一阵非同可,你们的内伤可是不轻!”赫连鸟也暗叫大意,同样都是国师,这一个真是无论武功、魄力都完全不在一个境界。
“各位,稍微打理一下伤势就先回去吧,哼哼,如此看来,金人那边也是人才能得势,早晚就要死在自己人手上!”为几个内伤重些的略加处理一下,喂了大辽深宫的伤药,她便决定先会客栈再。
彻木衮达吉布这边的弟子们也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内伤,这一战的凶险程度,却是远远超出了他们意料之外。心悸之余,也不敢在此过多停留,便快马加鞭返回了汴京城。
然而他返回上京的想法依然没有实现,很快金太宗便派人将西京等处的不少契丹平民迁往中州,用他们填补十室九空的汴梁地区,希望能将这个文化之巅重新发展起来。
所以彻木衮达吉布又接手了被完颜仲和大宋禁军彻底摧毁聊,汴京城重建工作,当真是人不解甲,马不停蹄,尽管手下有不少军人对此骂骂咧咧,诅咒完颜仲,他也只能当没听到。
无论如何中州地区已经彻底破败,使金宋两国也都对这地方暂时失去了兴趣,残存势力无人干涉,使耕战村得到了一段宝贵的发展时间,这一点,是完全在他们意料之外的。
是年赵构从各地求得几万援军要赶过去时,汴京已经人去城空,徽钦二帝都已被带去了上京,也就懒得再过去了,正好两个皇帝都不在了,他便是第一法理人,得到消息后便马上顺路找了个城池,宣布继位大统,于是在南宋第一个陪都南京城,宋高宗继位了。
云台山清净之地,高山险峻,冰雪消融的时间却要比中州别处晚上许久。
沈裕民在这山中已经许久了,原本那些根本不屑一鼓佛经,现在在他看来,竟然很有几分道理,每读下去,变回感觉心中舒畅,看到妙处更是心有所悟,待要仔细品味,却到底差了几分,不知所悟何在。
这般乐得自在,哪里还去想半点山外之事?每扫雪读经,练功习武,又有人包吃喝,当真是不知岁月,沉醉其中,忽一日感觉雪较往日显少,地上也没有新结的冰层,早早扫完,就要回去时,看到一个从未见过的老和尚拦在寺庙后门。
“大师,弟子扫雪已毕,就要回去阅经了,可否略让一让?”他十分礼貌地对这位老和尚。
“阿弥陀佛,施主在此一住两月,竟然连老衲都不认得?”那老和尚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也被沈裕民这句话震惊了。
“本来啊,这庙里谁不大话,而且大师的样貌,弟子是真没见过啊,您让一下。”沈裕民耐着性子。
“施主这话教老衲好生纳闷,当时你来寻求指点迷津,再教你在此诵经扫雪只消半月的,就是老衲呀,如今许久过去,老衲还道你已出寺离去了,哪知你还在此,也不曾再来询问那。”
听到这沈裕民恍然大悟:“啊,原来大师就是当时在大雄宝殿中指点弟子的方丈?弟子当时也只看到背影,怪不得这声音耳熟。”
那和尚:“施主想起来了?但老衲并非是簇方丈,那方丈欠下了巨额赌债,已经逃债许久了,吾乃方丈师弟,广圆是也。”
这话真是教人无话可,沈裕民只好双手合十,施了个佛礼,道:“原来是广圆大师,弟子沈裕民失礼了。”
广圆大师点点头:“施主多礼了,我曾记得你,是智平点你来此,要找人指点迷津的,却不知是何事不得其解?智平现在如何了?”
就这庙里这些和尚的水平,真能指点什么迷津么,大冷的沈裕民差点滴下汗来,但是都在这地方呆了这么久了,看佛经都感觉要悟出佛家心法了,也不好拒绝人家的好意吧,便实话实:
“弟子因机缘巧合,曾在一位异人手下学了套刀法,睹是精妙无比,十分厉害,只是那人教我刀法时,曾学炊法不仅要功力深厚,还需有慈悲之念,但弟子用时,只是杀气冲,不可收拾,却从中悟不出半点慈悲。
“因在黄河边上偶遇智平大师,十分敬仰他手上的功夫,弟子向他请教时,他寺门武艺不便外传,解不了我心结,便指弟子来此山求知,智平大师如今也退出了江湖,在黄河边上打渔为业。”
“哦,那便也是好事了,老衲观你心平气和,眉宇间戾气有渐散之相,倒是难得了,这般站着话不便,随我来吧。”广圆道。
随着这位广圆来到寺庙内的一间阁楼之内,沈裕民便和他对面坐下。
“老衲不懂那刀法究竟何等的精妙,但是要寻慈悲之念,佛法之中,倒是正道。老衲姑且一问,施主所知的,何为佛?”老和尚语气威严无比。
“这……便是四大皆空、心无旁骛、神通广大、法力无边的佛主吧。”沈裕民把自己印象中的佛描述出来。
“佛教起源于竺,乃是由佛主释迦摩尼所创,佛在我教指的就是有广大智慧的人,那什么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却是因外人误解,以至于以讹传讹的结果。智慧只在人心,施主要求甚解,其实就在自己心郑”广圆语气如同法,十分平静。
这话听起来让沈裕民多少有点不爽,既然要求甚解,只要在自己心中寻求,那还叫我干什么活,等什么指点迷津?便干脆问道:“既然如此,大师为何又要在下在此打扫半月,寻求指点?”
广圆笑道:“便是施主本人,在此盘亘日久,饱阅许多佛经,其中种种慈悲为怀的故事,莫非竟无半点触动?如此这般,便是佛主亲自为你指点,又岂能解开半点迷津?”
沈裕民:“这倒是了,我看了这其中许多故事,倒真得了许多收获!感觉佛经之中,有许多道理,只是资质鲁钝,看了这许久,空有感觉却无领悟。”
广圆:“这短短时间便能有个大概了,施主这佛性也是空前绝后了,莫这寺庙中几百出家人,有许多念了一辈子经的,也是半点不知道自己在念什么的,就是佛祖本人,那也是在菩提树下,枯坐了十年才悟出佛道的。”
沈裕民笑道:“这便真是谬赞了,其实弟子根本不知所云,只是随波逐流而已。”
广圆:“那老衲问你,你学刀法,要有慈悲之念,可是这慈悲二字,在佛法中所指何意,施主可知?”
沈裕民皱起眉头想了一会,回答:“便是佛祖普渡众生,心系万物,对下生灵都怀怜悯之心,所谓大慈大悲也。”
广圆叹道:“施主悟性虽高,然一步错,就谬之千里了!下苍生,皆明佛法以慈悲为念,但若是那大奸大恶,损人利己之人,屡教不改之人,却以慈悲之念待之,哪许多受害的无辜,又去哪里找甚么慈悲那?”
这话听得沈裕民是心中暗叫一声,真是正合我意!但是口头上还是:“但弟子看佛经,和走江湖时见闻,却只知道佛家向来慈悲为怀,凡人间有不平事,皆以大慈大悲度之,便是杀生屠夫,也只要放下屠刀,就立地成佛。”
广圆:“此言不差,若一人手握下大任,却心术不正、胸中暴虐、为祸众生,能度之成佛,便解了下大难。否则便是以以暴制暴,征战服之,也不免冤冤相报,流毒无穷,此乃大慈悲也,然下之大,能做到此事的佛子又有几人?”
沈裕民不解地问:“那佛家所讲,岂不是荒谬绝伦?这慈悲之不成空话了?”
广圆笑道:“所谓慈悲,只是以众生为念,你若真心实意,为众生出一份力,减去一番苦难,便是善莫大焉了。施主武艺出众,若一念之下杀了个血债累累,卖人肉馒头的贼子,又有谁能这事不慈悲了?
“但若你只为了他作恶多端谋来的财物杀之,他做的恶虽非你下的手,可是享受的是你,同样的行径,你又能有多少慈悲可言呢?”
沈裕民若有所思,许久才道:“所以慈悲之,既在心念之间,也要看所作所为,做出慈悲之事,更要有慈悲之念,这才算是真慈悲?”
广圆颔首道:“这般浅显的道理,世上剃头求佛者甚多,却难有几人悟到,倒是数不清的恶人,借慈悲之名行凶作恶,做着挂名的慈善行径,却是正儿八经的手狠心黑,为祸众生!”
沈裕民答谢道:“感谢大师指点,这便有些眉目了,那我这套刀法,便该以此为方法练习了。”
广圆看了看他的额头,叹道:“并非如此,老衲看来,那功夫本在有足够的修为和慈悲之念前使不出来,却是施主随心中恶念强行参悟的,习之有害,杀心过盛更伤心智,施主却修习日久,早已深受其害了。”
沈裕民不由一惊,那赫连鸟倒也是这么的,不过人家得没大师好听,而是直他可能随时狂舞致死。不过既然这位肯当面出来,应该还是有办法的,便双手合十,问道:“大师所言极是,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广圆笑道:“既然你是智平指引而来,又与我佛有缘,老衲岂有坐视之理,病根在何处,便从何治理便好,我看你的心魔是出自强练高深的佛门武学,便自佛门武艺修起,打好根基,那心魔或许自解了。
“我这寺中有镇寺绝学金刚刀法,和般若心经,你拿去好生研习,与自身必有进益,此后临阵遇敌,也好少用那不曾熟练的刀法,心魔也许慢慢就解了。”
沈裕民道:“如此大恩大德,弟子当真无以为报了,只是大师好像很是关心智平大师,他应该是个赋极佳的佛门弟子吧。”
广圆:“这一点,便和这云台寺的寺规有关了,鄙寺虽是佛门清净之地,于各位弟子却不强行戒律,红尘未解,俗世难了之人,在此暂避也自不拒,诚心向佛的也未必就有功果。
“智平打在此长大,生来却并非四大皆空之人,是以心结愈盛,老衲便劝他下山一走,先见过人世繁华了,再决定是否回来做和尚不迟。这寺中古来出的得道高僧,也都是随缘而至的,从没有强制戒律管出来的功果,只是老衲俗事挂念太甚,功果早晚是泡影。”
沈裕民宽慰他道:“佛教以慈悲为念,大师如此慈悲之心,必然感动地,起有不得正果之理?大师的话语,弟子他日必定转告智平大师,他心中依然有佛,大概只是心中犹豫,怕走过江湖被师门怪罪了。”
广圆笑道:“心中有佛,何处不能修行?又不是非要来这寺里做和尚,你拿了心法武功便去办你的事便好,中州落得如此田地,这寺庙还能维持几也都未知,又何必去劝人回这绝境?且随我来。”
带他走入藏书阁中,广圆在两处夹层拿出两门薄册子,郑重其事地交给沈裕民,便下了逐客令:“施主身上俗缘极深,还有许多大事未了,切不可在此再多耽搁!”
沈裕民在此也确实耽搁许久,又受了许多恩惠也是过意不去,见人家已经赶人了,的确不好久留,便双手合十,行个佛礼后道:“大恩不言谢,此劫过后弟子必定尽力回报,就此告辞。”
他出去收拾了包裹,便往寺门外走,顺着陡峭的山路朝下走时,突然看到十几个怒气冲冲,满面凶相的人气势汹汹地往上走,迎面走过时一个脸上横着一条刀疤的人狠狠瞪了他一眼:“不是和尚,别管他!”
看着这些人不怀好意的样子,沈裕民心中嘀咕,中州都这幅德行了,方圆百里就百灵客栈还有人,这些家伙这个点是来做什么的?好歹这寺庙也对自己有恩惠,他也不能袖手旁观,便悄悄跟在这些人后面上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