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他这般胡扯,赫连小鸟忍不住盈盈微笑:“哦,这么厉害的心法,能让你一年抵过常人练十年?姐姐我倒想见识见识,到底是何等神奇的功夫。”
刘石竟然半点不避讳,开口就说道:“功运乾元,汇集阴阳,而面朝东,凝气阴跷,逆运至百汇,而三通周身……”他只源源不断的说下去,不多时就第一层的心法说了出来,让隔了一面墙板的腊月十一差点牙都惊掉地了。
“你小子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这心法我虽没练过,但听这一段就知道此乃至高无之武林宝典!这般不传之密,你怎能这样就轻易说出旁人知道!”赫连小鸟的修为却是当世绝顶,一听就知道这心法来头绝对不小,而隔壁还有个耳朵,听得这些忍不住打断了他。
刘石却泰然自若地回答道:“对啊,这般前人苦尽平生心血才创出的至高心法,为何就不能在世间广为流传呢?为何非要冒着失传的危险,每次只传那么一两个传人?”
这话问得合理小鸟哑口无言,腊月十一在隔壁也是下巴掉了不知道托回去,好一会赫连小鸟才说:“可是这般神奇的心法广为流传后,岂不是人人都有你这身功力了?那知人知面不知心,若给天性凶恶,作奸犯科之人学了去,岂不是罪过?”
刘石道:“怎么会,人人都会,也就人人都不会了,天下间个个人都能飞檐走壁,力贯山河,那恶人学了去,又如何作奸犯科?”
这一句话把赫连小鸟噎得真是三观尽碎,良久不曾开口,也就照这口诀运了一通功力,才说道:“话是这么说,这套心法倒是正儿八经的武林宝典,但是除非原本功力已经练到浑厚之极,阳刚自生的境界,习之不但不成,还有走火入魔、经脉尽断的风险!”
这话听得腊月十一满头冷汗淋漓,那心法何其精妙,哪个习武之人听了能忍住不练?他只有一身药物强行催化出的诡异内功,强练了必然出事,轻则浑身瘫痪,重则丧命!
刘石说:“不错!我得了这套心法,就与何陆、桂兰他们一同商讨了许久,也得出了这个结论,如今我们正在考虑如何让人更容易手修习,只是都这么久了,城中能修炼内功的人也极少,不然集思广益,进度肯定要好许多。”
赫连小鸟杏目圆睁,柳眉倒束,是被惊得瞠目结舌,又愣了好一会,她感觉这辈子从没这么震惊过:“那么你是打算让手下人人都能有你这身功夫?此举若真有所成,只怕你要完成一件烁古震今的大事了,从此以后人间的规矩只怕要重铸了!”
刘石叹息道:“本来嘛,宋辽数百万人口,为何能受那十余万户的金人欺压至斯?创我这身武艺的前辈高人,也未必就肯忍受百姓无辜受戮而无计可施吧。”
赫连小鸟说:“可是同一门武功,不同的人去练,结果却并不相同,我这大辽深宫高手整合的一套海纳百川的心法,现在修炼了的人也有十余人,到头来也只有我一人才有这修为,其他人也不过是练了套略强的内功而已,这般想要人人都武学通天,却也是白日做梦。”
刘石笑道:“即便不能个个都神功盖世,只要人人都有些护身的功夫,也就不怕那大金铁骑了嘛,而小鸟姐武功还是天下第一,照样横行天下,却不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赫连小鸟被这一段话说得是哑口无言,竟然一时间想不出要怎么回答他,只觉得句句话强词夺理,又每句话都头头是道,简直无可理喻,正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他们也就再也不多说话了,两人随着天色变暗,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这段话却不是张口就来的,是刘石在肩负了耕战一城人的生死存亡后,渐渐领会而来的,他身边的几个得力人物,都已经开始修习武当纯阳心法了,他们一起研究过纯阳神功,结论也是根本不能随便去练,显然系统要求五种阳性武学登峰造极是有道理的。
赫连小鸟既是绝顶高手,又是一个密探组织的首领,选址在汴梁地区的百灵客栈更是和他们耕战城有无数剪不断的瓜葛,也不知是脑子发热还是什么原因,他居然半点不掩饰就全说了出来,而人家的反应也让他捉摸不透,但是显然人家没有明显地否对自己。
刘石就真的打坐了一夜。
“赫连毅,你这是什么意思?朝中高手历尽数十年才创出的顶级心法,大家是信任你才让你修习的,你居然一下就传出去让那么多人都学会了?”
“正因为那是许多人多年努力的结果,才不能只有我一人会啊!这些孩子们个个天资聪颖,加以培养,必然前途不可限量,以后定然比我这成年了才学的人强百倍啊。”
“可是顶级心法之所以是顶级,就是因为只有少数人才能修习,你这般肆意妄为,必然捣出大乱子!哼,也是我们管不了你,好自为之吧,你会后悔的!”
小小的赫连小鸟躲在暗处,听着那些大内侍卫对赫连毅轮番指责,有怪他培养私人势力的,有指责他祸害朝廷的,总之,这个此后凭一己之力,维持住辽国遗孤的侍卫统领,却因为传授武艺有教无类,成为了众矢之的。
这个深不可测,包藏祸心的刘石,难道真是和义父那样胸怀博大的人?那他为何要和那么多败类反复勾结?义父曾说:做为大人物,为人处世一定要果断,却千万不能武断,现在却让小鸟又如何抉择?
她陷入了长久迷惑之中,始终捉摸不透,以她的性格,不可能信任眼前这个混蛋商人,可也不能就这么干掉他去吧,心烦意乱甚至让内力都开始乱窜起来。
她这身海一般深的内功,功力一乱,可非同小可!吃了一惊冷静下来后,她就尝试以刘石所授的那第一层纯阳神功调戏起来,这套内功每一层都需要极其阳刚的内力与体力,冲破数道难关,若无系统支持,常人去练时,保底要十年苦功起步。
而赫连小鸟那套海纳百川的内功加极为精深的修为,居然一夜之间就突破了重重难关,将第一次心法融会贯通了。
“这心法可真是神奇啊,原以为我这身功力已经修为极广,海纳百川,想不到只一夜功夫,却能更进一步,提炼精纯至此!哼,先不管他是个什么人,背后的秘密,我一定要全挖出来!”拭去额头的汗珠,她将目光放在了坐在椅子的刘石身。
这家伙还在运功调息,有节奏的呼吸声显示这家伙已经全神贯注调戏修行了起来,修习这种顶级内功,一旦被外力强制打断,经脉走岔可不是开玩笑的。
“好吧,最起码他对我还是信任的,先放在一边,把那些雾岛刺客的问题先解决掉吧。”无论如何,赫连组织的首领还是下定了决心,要先将刘石的底细摸透再说。
即使受过极为严的定力训练,腊月十一依然被这两天的沉默折腾的筋疲力竭,他本不该存在的好奇心都被这一对神奇的首领吊满了。
所幸种种迹象表明,其他几位高阶刺客,也都来到附近了,集合的时间已经就在眼前了,他总算可以从这种奇怪的氛围中分出心来,放在调查曾经的同僚了。
“就是这样,那一片灌木丛中,可以阻隔各个方向的视线,此时的风声也能掩盖轻声话语,很快他们就在那里见面了,问题是,我这样的本事,远远潜伏还可以,再靠近一点就肯定要被发现了。”腊月十一小声说道。
“很好,从现在起,你隐藏好自己就行,他们现身后刘石先出手攻击,我自然会伺机出手的。”一边说,赫连小鸟就开始行动起来,在这青山绿水之中,她碧袍青丝随着气息的隐藏,在直觉中完全消失了,使人感觉看到的人影只是个幻觉。
但是把注意力从赫连小鸟身边转过来时,他更加吃惊地意识到:刘石也像从未出现过一样,原本极为充沛的内力,也就在这一瞬间,与青山绿水中消失无形,比当时他遇到的那只花豹更加彻底。
好可怕!当时手持浑铁枪,以一人之力独斗十余名赵构的大内高手,那是声势如雷,这一隐藏,却如雪山白狐,半点察觉不出!组织里的高手和他们动手会有什么结果呢?腊月十一忍不住期待了起来。
潜伏不但要本领高超,还需要极强的耐心,雾岛的刺客只是沉得住气这一项,那是每个人都要经历极为痛苦而漫长的磨炼,而一个半时辰都过去了,腊月十一的耐心都有些躁动了,那两个洪水猛兽般的高人,依然没有半点动静,好像真的不存在一样。
就在他心中渐渐有些慌起来时,一个人影出现在了那片灌木丛中,快速搜查了一下附近,没有发现异常后,吹响了一声哨声,不一时,又有五个人慢慢凑了近来。
离得有些太远了,风向也不对,腊月十一根本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却也没见刘石他们动手,心中暗暗着急时,刘石却在他们压根不敢想象的位置,将他们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也就是说,附近被人窥探了?”
“不能确定,但是有些地方感觉有问题了,你们察觉出什么了吗?”
“痕迹有些变化,但是信号半点没有破坏,除非是自己人,否则做不到这么小心,难道说……”
很显然,腊月十一毕竟是等级较低的刺客,他的动作还是被人发现了,虽然不影响刘石与赫连小鸟的行动,但是起码现在这几人在这儿是不会说出什么有价值的话了,果然,意识到了有问题,这几人转身就要离开。
可走不得!刘石从一旁的大树猛跃而下,伸手就是一招乌云雷落,伴随刺眼的雷光从天而降,直劈向离他最近的那人。
轰的一声炸雷声就是数里外都能听到,何况这几位敏锐过人的雾岛刺客呢?他们反应极快,各自转身面朝来敌,却有一人已经被雷光劈中了。
那人尽管勉强来得及抬手格挡,可是被击中后依然浑身冒起黑烟,张开口也吐出一股黑烟来,整个人就软倒了下去,但看去只是暂时麻痹,意识力没有完全失去,而其他人二话不说,摸出武器围攻去。
刘石一落地就立刻一招电舞银蛇,让人眼花缭乱的雷光乱舞,他就走出了被围攻的范围,一矮身子又一招奔雷袭电迅速打向追得最近的那一个,将他逼退,避免自己腹背受敌。
几招过去,这剩下来的五人也都不是弱手,再一味强攻下去,刘石就要吃亏了,正月廿一却突然隐藏起了自己的气息,感觉不到了。
刘石这一惊非同小可,那个刺客无论动作还是下手的时机都要比其他人强出一截,这一下完全失去了踪迹,若是在背后给自己来一刀,那可不是开玩笑的!情急之下,他一招猛似一招,越打越狠,奔雷十三式雷光乱舞,居然暂时压制住了对方四人!
可是如此凶猛的拳掌,所需要消耗的内力简直是海了去了,哪怕刘石此时功力已经深不可测,这般全力施为,也支持不得许久,而那个被击中的人也跟了来,再次五对一,还有个潜藏在暗处的随时可能发难,叫刘石心中焦急,也无法分心多想。
“果然,这雷电般的拳掌是以内力造成的效果,并非是真正的闪电,和传说中的五雷正法比只是声势接近了,威力相差何止万倍;不过能做到这样,古今倒也少见了。”赫连小鸟沉吟道,终于不再看戏,而是悄无声息地溜到了激斗中的战场之中。
此时双方都全力施为,斗得聚精会神,根本无暇去分心顾及别处,何况赫连小鸟这等比他们强了不止一个级别的高手出手,哪里能有半点反应?只见她一指一个,五个人眨眼间就全被制住,像几个皮袋子一样被丢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