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撑得数十合,连宋义都忍不住当场喝彩,喊了个好字,随即就换了招式套路。
这么多武林人士在旁观看也是个个啧啧称奇,想不到这人看上去功力平平,手上刀法却走的极其精妙,五行八卦之道尽在其中,靠那柄鬼头刀居然弥补了双方功力间如山的巨大差距,压制得宋义毫无还手之力,都在静静期待他还有什么功夫没显出来呢。
果然看那刀法一招一式实在巧妙,许久找不到半点破绽不说,反而对自己造成了极大的威胁,几次差点抵挡不住,宋义猛退一步,也不知手上怎么动了一下,哗一下居然出现一个人影,旁观者倒还好,田兴稻看来,却一下子出现了两个敌人在面前。
只见宋义一分为二,两头齐攻,两人进攻的声势简直一样凶猛,一下就让稳占优势的田兴稻彻底慌了神,出刀也再不能游刃有余,而是一下轻一下重,控制不住力道了,正慌时,右边那人又极快地冲上来,叫他再没处躲,尽力一刀斩过去,却铛的一声,金铁交加。
左边宋义手一伸,便将他手中九环大刀夺了过去,顺手抛在了地上,抱拳道:“果然是好刀法,倒也算是个人物了,承让!”
田兴稻那是脸青一阵,白一阵,想来想去却也是打不过,只能叹了口气道:“我祖上传承来的这套刀法,费了十年苦功,本来来此露个面的,却不想如此不济,唉,果然家中武学已至末路,到此一代不如一代了。”
他刀也不拿,黯然就要往台下走,却不妨有两个人呼地跳上台子叫打破:“田兄弟莫走,台上这人可不是什么宋义,江湖上能和这魔头过得这么多招的,可不是什么丢人事情!”
田兴稻问道:“什么?那他是甚么人物,牛老你也称他为魔头?”
“哼哼哼,年轻一辈的知道这个魔头的确实不多,不过我牛世其白活了这些年头,见识倒还有些,蜀中百面魔君罗孝贤,使一手无人了解的奇门功夫,杀人无算,却没留下什么有梁子过节的仇人,是个名副其实的魔头,只是这十几年来销声匿迹了而已,却不想在此出现。”
那牛世其得意洋洋地将罗孝贤的身份说出来,却一副万事通的语气,显得自己高深莫测。
罗孝贤道:“哈哈哈,这么多年过去了世上还有人得我的人,倒是不虚此行了,郝帮主,老夫守了十五年的杀戒,只怕要在此破了,你可不能见怪。”
郝清风道:“好说,罗老兄肯来帮我一把,就是天下的面子了,这地方的是非实在是难于分辨,既然有恩怨未了,就借此机会做个了结,倒也是件快事。”
台上那几人立刻剑拔弩张,就要动手火并,这几人身上的气势却与刚才几场比试不同,个个在此都算是高手了,而罗孝贤杀气尽显,而是叫功力弱些的不寒而栗。
“阿弥陀佛,幸亏我等多事走了这一趟,否则武林中一场浩劫在所难免,这正主尚未有动静,与大事无关的各位,倒已经剑拔弩张了,老衲劝各位暂歇,莫要让人坐收渔利。”一个罩着头,看不到脸的人道了句佛号,说出此话。
罗孝贤冷冷地说:“怎么,这位大师连面都不敢露,却指责别人挑拨生事?老夫此来却不是看谁的面子,只是这大好河山被铁蹄踏破,不愿做那亡国奴而已!却有谁能在此坐收渔利?”
那僧人降下兜帽,是个面色消瘦,须眉皆白,眼神里藏着无尽的慈悲之意,微微一笑:
“个中真相,懂的,自然就懂,不知道的,又岂是三言两语说得清楚的?老衲说时,这城中许多言论早有黑手管制,真相却不准提半个字,只是当今这个场面,若真无人站出来,却是许多无辜者要为他人利益横遭血光之灾了。”
罗孝贤一指其脸,怒喝道:“你这秃驴一脸慈悲之相,嘴里却阴阳怪气,不知所云,谁不知道这里一群勾结好了的贼人就是来破坏英雄大会,想要去卑躬屈膝去做金人的走狗?只是不想做亡国奴,还有什么阴谋了?”
僧人微笑道:“阿弥陀佛,嘴上说得这么好听,却不知金人野心滔天,那是因为他有了傲视天下的武力,这地方如此多高手,若归一人统领,却如何掩得住此人野心?口口声声抗金,你却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又何必装作正气凛然!”
突然一个奇怪的声音响起来,在场这么多人就是听不出是从哪儿传出来的,却人人听得清清楚楚:
“罗前辈面目未明,身份大家可都知道了,大师您这张脸都没遮住,却有谁人知道你是啥玩意啊?”
那僧人内力运转,从丹田冲出一声巨吼:“是甚么鼠辈敢这般消遣老衲?明人不做暗事,在这么多江湖好汉面前,却装神弄鬼?”
“哪里,大师身为辽国镇国宝寺中三位神僧之一,叫广明的,当时国破在即,不但不勠力抗金,却同金人勾结内应外合协助破城,祸害一方百姓如今来此又要游说宋朝英雄去做金人鹰犬,小生是羞于与您当面那。”那声音继续说道,却是依然分不清来自何处!
不但这位神僧被戳破了身份,脸色大变,就连郝清风都吃了一惊,他自问武功也不算弱手了,居然有如此高人在此,让他也听不出来头?从话里来看,是这所谓神僧的对头,却不知到底所为何事,是敌是友?
广明怒道:“大家可看到了,这话还没说清楚,懂的人都懂,他就在这里搬弄是非,编排罪名,若真依得他这么整下去,只怕到头来这结果嘛,嘿嘿嘿。”
郝清风终于开口了:“这位大师身为出家人,嘴里却没一句说在实处的话,只是阴阳怪气却在唬谁!有什么话不能光明正大说出来!”
广明冷笑道:“可是你为了这三省十城的武林盟主之位,居然要大家自相残杀,等到人家打出了个结果,你们灵锋派那么多人,却毫发无伤,却还有谁制止得了你?老衲没别的意思,也不管你避不避讳,只想斗胆亲自试一试这位灵锋郝大侠的功夫是虚是实!”
郝清风沉吟一二,还是正面回应了他:“各位既然是处心积虑,筹划已久,在场的金人鹰犬只怕比寻常江湖人士不少,这事情早晚也是要做过一场,否则如何能有个结果?既然大师点名了,那郝某却不回避了,还请指教!”
看着郝清风走上去,罗孝贤自然就走下了台子,却轻轻留了一句话给他:“郝兄弟千万小心,这贼秃断然不在乎脸面,只怕阴招频频,可要注意些!”
广明取出一杆禅杖,微微一笑道:“世人传言灵锋剑法天下无敌,简直是神乎其技,老衲看来,这些弟子却都武功平平,今天正是一观,到底是这郝帮主神功藏私,不肯传人,还是说他只是个靠嘴皮子吹出来,浪得虚名之徒?”
这话何其恶毒,不管是那一条,都在攻击郝清风为人,显然就是要激怒对方,让人失去理智,动手好乱了方寸。
可是习武练内功,除了少数至刚纯阳的外家功夫外,大部分武功都要走修心清净之道的,这般搬弄是非的言语或许可能动摇一些弟子,却对郝清风没半点影响,他非但不怒,反而轻步上前,抬剑指向对手道:“如此,这便要进招了,还请大师仔细!”
只见郝清风一招灵蛇出洞,剑气随青锋剑悠然而出,三分剑芒在手,平平无奇一般刺过去,竟是看不出半点精妙所在,那光明却非凡手,只见这般刺过来,自己是无论出哪一招都好像提前被封住了,只要一出手就受制,不由得冷汗都滴了出来。
他虎吼一声也来不及多想,就挥禅杖硬格,却不想人家剑锋轻碰他禅杖,全不受力,人已退出了圈子,那剑芒却在他肩袍上留了道口子,已经见了血。
“怎么样,大师是否还要赐教!”郝清风冷冷问道。
光明壮着自己苦修数十年的佛门武功,以为已经是纵横天下无所谓畏惧,这时候才知道天外有天,惊出了一头冷汗,居然说道:“哼!果然一手无耻的阴招,这等手段伤人,算甚么本事!有种光明正大和老衲进招,能不用那些旁门左道赢人,才能服众!”
郝清风这一手上乘武功,如何不光明正大?却遭此人如此颠倒黑白,胡乱污蔑,当真是菩萨也皱眉,便提起剑道:“居然大师这么说,那郝某就只好得罪了!”
话语一落,那柄剑挥出一道青光,以迅雷闪电之速直刺过去,寒光一闪,叫人眼睛都跟不上,却不想光明那杖居然跟上了他的速度,挡住了这一剑,然后不知什么时候一个穿大红袍、一个穿灰布袍也是罩着头的人蹿上来,两掌按在那他背后。
只听嗡的一声响,剑杖震出让这一圈人都头晕的声音,郝清风急收力时,却不想一股排山倒海的巨力猛压过来,饶是他武功已入非常之境,及时后撤了,却也因为那一击含怒,使力有些过了,咚的一声响,还是受到了极为沉重的打击,身上已经受了内伤。
罗孝贤和另外几位郝清风的好友连忙移步上台,喝道:“亏你敢自称高僧!居然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广明笑道:“我镇国宝寺广明、广召、广耀三僧,乃是自小就一同练武,什么功夫都要齐头并进才能发挥威力,一对一却不稀奇,若有人能以三对三胜我们,那才叫心服口服,在座各位,这三对三不坏规矩把。”
这些正道抗金人士只怕还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不过人群中居然站出来了一大批喧哗支持他们的,纷纷叫好,说三位神僧武功盖世,若有不服者,就当以三敌三胜之,否则难于服众,贻笑大方。
毫无疑问,若在场面上压不住这三个无耻之徒,不管最后这盟主之位归了谁,这一群宵小都会让这场“英雄”大会成了个笑话,都一群这样的人物了,还谈什么英雄?但是当真一拥而上打败了他们,却又失了江湖道理,毕竟,不守江湖规矩,宵小还是宵小,好汉却不是好汉了。
他们那奇怪的功法显然可以将三人内力化一,使出来的力量却要远胜三人同时出手了,而郝清风依然受了内伤,在场这些人里,要想三个人打败他们三人,只怕不易,郝清风皱着眉头正要思索对策时,突然郝柳云喝道:
“布清风阵!卑鄙小人,居然敢暗算我爹!”
那许多灵锋派弟子就要上来围攻他们,却遭那广明奚落:“好后生,真不知死,你爹武功也就平平,却不肯教你们真传,就你们这些人,来多少也是我们三人杀个干净的!”
正当其时场面电光火石一般就要炸开,突然那个揭穿广明身份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哎呀,我说各位何必为这点小事动怒呢?不就是几个无耻宵小耍阴招暗施偷袭么,犯得着这么多人动手么,郝帮主,不用三人,咱们两人就料理了他!”
在场大部分人都知道这人绝对是个深不可测的高人,这时露面,却全都把眼光转了过去,果见一个唇红齿白,脸上皮肤却较为粗糙的年轻人,穿一袭浅绿色丝绸长袍,步伐十分优雅,走上台来。
这是什么人?就这声音的动静,绝对是个难能可贵的高手,可是声音动静,却不像是个男儿,此人我却不知,难道是哪位武林同道请来帮忙的?摸不清此人底细,郝清风便问道:
“这三人非同小可,可不便做耍,还不知小兄弟姓甚名谁,师承何处?”
“小生赫连锋,西京人士,师傅死的早,也就不提了,此来呢,刚好就是为了同这三位满口阿弥陀佛的大师算笔账的,郝帮主放心,小生能揭穿这几人的身份,对付他们,自然就有底气。”妆化的面目全非的赫连小鸟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