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小鸟叹息道:“木鱼袈裟一卷经,只在口头有善心,那蝇营狗苟之事却做得比谁都多,无论如何,你们的日子到尽头了,怎么,一副认命的模样,就和当时面对大金一样,处于劣势后就再无动手的勇气了?”
广明苦笑道:“老僧这身老骨头被你一掌打的五脏移位,六腑惧损,能走到这里就不易了,还谈什么动手?你若还有些慈悲,就下手干脆些,若实在气不过,不妨教我零零碎碎受些折磨,只是要知道,人间的道理都是有迹可循,强去逆天是绝不能成的。”
猫儿上前道:“说得好,我就要你多受些折磨才行,你这贼满嘴正大光明,做的却半点都不是人事,我切把你心取出来,叫你自己看看,还有没有点人样!”
赫连小鸟所虑的,确是这三个和尚只有广明一人受得伤有这么重,若其他人这么冒然出手,给那两个出手袭击了的话,只怕要节外生枝,看猫儿这么激动,也就不多说,一个移步换形上前,对同广明同排站的两位僧人一人打了一拳。
却见噼啪两声脆响,这两个和尚口中飙出一道血箭就飞将出去,定睛看时,却根本不是什么广耀、广召,而是两个身材相近的年轻僧人。
“糟了!总计!”赫连小鸟这才意识到,那两个贼僧武功尚存,却自然知道赫连毅手下密探实力非凡,居然拿这些弟子和广明的明做饵,来调虎离山逃跑,那两个贼僧武功非同小可,走的那条道遇到了向蓓莲或虎子,都怕要伤人了。
她袖中一道软鞭出手,啪的一声就将广明的脑袋打变了形,吩咐道:“咱们中了调虎离山,广耀、广召两个贼肯定已经逃离了泸州,他们两个武功非同小可,而不管莲儿还是虎子,遇到了他们肯定不会轻易让他们走的,咱们赶紧分两路去寻人,记得杀人不急,救人要紧!”
“是!”已经完全认可了这位女性新首领的密探们,接到命令就和机器一样执行,没有半点旁枝末节了。
但是耽搁了这么久,就算再怎么赶,也已经不可能来得及了,广召、广耀二人脚程却不是寻常人能比的,他们飞快朝南跑去,不需一日就可以赶到金营,到了那里不管怎么说,人是活下来了,不过任务失败到这种地步,怕是要交出些有价值的东西才能稳住兀术。
而这时候守在这条路上的向蓓莲,却正好发现了他们。
这不是几个贼秃么?怎么两个人都跑到这儿来了,其他人呢?不行,绝不能让他们这样走了!她飞快冲出来,拦在了路上。
“滚开!谁拦僧爷路谁死!等等,你这姑娘,怎么有几分眼熟?”广耀吃了一惊,正要出手击杀她时,却意外发现,这个就是当年修习心法的两门女孩之一,向宇安之女!
“唉,让开吧,莲儿,你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事已至此,其他人已经被引开了,你这么做没有用的。”他忍不住说道,修了一辈子的佛,虽然做的根本不是人事,但是对这个姑娘,他突然下不去杀手。
广召道:“师兄,这时候可不能妇人之仁,咱们行迹已经暴露,谁知道这里还有没有埋伏其他人,虽然是咱们亲手教导过武艺的人,却也只好让她永远开不了口了,唉。”
两人说话时居然没把向蓓莲当成活人来看!看他们你一言,我一句,步步向前,向蓓莲后退了数步,终于止住了脚步,反而往前迎上去!
可是她布下剧毒无比的虫子,还在朝他们爬过去时,就被若无其事地踩碎了,而且显然这种程度的毒虫,根本无法伤及内力深厚的两个贼僧,她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不过即使是这样,她也不再后退半步,使出浑身解数,就要拖延哪怕一瞬间。
“唉,你也学了这心法呢,可那又如何?练来练去啊,到底还是这般水平,我们要三人合力也才能胜了赫连毅,而你们都被人利用了,还当他是恩人。”广耀忍不住说出来,挥起袈裟就要杀人。
就在向蓓莲握紧短刀要拼死一搏时,突然手被人拉了一下,就退开了一段距离,让那带着凄厉风声的袈裟擦身而过,不曾被伤到。
“嗯?你是什么人!”辽人的话语,沈裕民却听不懂,只好问向蓓莲:“向姑娘,和尚不是有三个吗,怎么这里只有两个了,而且刚刚你们在说些什么?”
向蓓莲惊魂未定,那生死置之度外过后,到底还是受了惊吓,定了定神才说:“他们好像让人把小鸟姐他们引开了,然后这两个人独自逃了,却教我撞见了,沈公子你怎么来了?”
沈裕民道:“看得出来这两个人连同门都能抛弃,去独自逃生,果然是败类,也不枉我要拿他们的头去还人情,沈某承诺了要杀这几个贼僧还人情,自然来此就是寻他们的。”
向蓓莲道:“那还请公子千万小心那,这两个人武功极高,小鸟姐单独对手他们联手都有些为难呢。”
沈裕民道:“放心,你先去报信,我一会就提他们头来见!”
沈裕民不会契丹语,可这两个贼僧的汉语却十分流利,听得他们说这么久,哪里还忍得住?大叫一声:“走不得!”
只见两人一个拿袈裟,一甩佛珠,那正是佛门正派武学:袈裟伏邪和灵珠辟,都是十分精妙的功夫,他们两人又多年苦修联手的功法,这一出手,袈裟边缘锋利如刀,覆盖又广,叫人无处躲闪,那佛珠更如活的一样,许多颗从不同方向打上去,防不胜防。
沈裕民一看便知这招几乎全无破绽,向蓓莲虽说也练了一身武功,却抵挡不得如此精妙的合击,只一步向前,宝刀起出,正是一招快活林鸳鸯刀,一柄沉重的宝刀一瞬间如同纷飞的落花一般,点滴不漏地挡住了对手的攻势,反而一削而过,险些砍开了那广耀的袈裟。
“看这个少年内功也不过如此,怎么这刀法这般诡异?”广召被逼退几步,吃了一惊。
广耀怒道:“我们却没时间同你们这些宵小打发!咱们到处遇到这等怪事,难道天下高手都齐聚泸州来和我们过不去了?师弟,同心协力!”
他们立刻使出了苦练多年的内力想通,这套功法最大的好处就是修炼的基础就是要筋脉通畅,以达到摩柯无量,有容乃大的程度,否则像赫连毅那样传功给修为尚浅的赫连小鸟,不但要损耗更大,而且还容易损伤筋脉。
而这两个贼僧苦修数十年,已经可以轻易做到三人的内力供一人使用,然后轮转出手,带来的效用却实在是三人加起来远胜三人,这两人功力合一,广召佛珠在线上弹出十余道轨迹,打向沈裕民,这一门武功在极强的内力驱使下,效果和境界简直都更胜一筹了。
沈裕民果然再占不得上风,退一步出了一招同硬手硬碰的山岗醉打虎出来,几招抵挡起来,虽说挡住了攻势,自己也退了几步,他毕竟没有极高深的内力,这般硬碰,却难于持久。
两人内衣合一出了一招,立刻转了一圈,这次换广耀出袈裟了,看起来沈裕民抵挡得艰难期来,向蓓莲突然出手,打出几枚飞燕梭,直飞向广召。
果然这套二人内力合一的功夫的弱点就在不出手的那人身上,压制住了沈裕民的广耀立刻回手,袈裟晃过去,挡下了梭镖,却远远就将向蓓莲震退,显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他们一击击退向蓓莲,却不敢让沈裕民空出手了,一转身广召又使佛珠杀向他,让他一边抵挡一边连连撤退,不一时就退了许多路,向蓓莲虽说受了不轻的伤,却担心沈裕民,不肯先走,只想站起来过去帮忙,却不想一用力,居然双腿发软,走不动,差点跌倒。
她调息了好一会才顺过气来,连忙就朝正在大战的那三人赶去,却跑不动,只能硬撑着朝那边走去,却看人越走越远,已经看不到了。
若是以一对一,这两人虽然苦练了一辈子武功,手底下又都是佛门高深的武艺,要在沈裕民手上那套天伤悲悯刀法下讨得好处,却比登天还要难,可是这两人半辈子专研的联手合计却要比厉害得多了,一招一式都让沈裕民只有抵挡之力,再无进攻之能了。
只见沈裕民且战且退,那官道上广阔平坦的地形渐渐变成了一片丛林,那齐人高的杂草中灌木横生,只这般退下去,就怕一不小心踏到一根横木或者石块,一个不稳就要伤在这两个贼僧手上了。
也是这两个人当死,以他们的武功走进这片丛林,就已经感受到了一种可怕的威慑感,但是他们也实在是太过自负,自以为武功高强,两人联手,不把天下武人放在眼里不说,这种可怕的威慑感,也被认为只是沈裕民的困兽之斗,却手上加劲,全力出招只顾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