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欢迎。”

“抱歉，我实在是没力气再起身迎接了，就请两位自己坐吧。”

老管家上前，很自然地推动轮椅，让枯槁中年得以正面看向顾陌离和华琼，他的面容和体型相同，病态的苍白下，透着一股无力，就像是一团即将熄灭的火种，可即便如此，该怎么说呢.....

明明快熄灭了。

却异常的明亮。

“两位？还不坐么？”

“....啊！是！”

顾陌离头一次有点被镇住了，不是被外表，不是被权势，也不是被金钱，而是被对方身上某种无形的气势。

不过侦探的职业本能还是让他心中生出一丝疑惑。

“....不好意思，请问...李总？您是早就知道华琼会来么？”

请注意。

刚刚李财进的说得是“请两位自己坐吧”。

那个时候李财进还没转过身，也还没看到进门的人，顾陌离和华琼也没开口，那李财进是怎么知道华琼也来得？

对于顾陌离的询问，李财进只是微微一笑。

“我不知道啊。”

“那....？”

“我猜的。”

李财进很儒雅地笑了笑，一双有些浑浊的眼眸扫过顾陌离的全身上下，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李财进显得愈发开心了。

“顾先生，你这套衣服是三年前的款式了吧，确切地说是杰尼亚在前年七月的时候对外发售的西装，放在这个时候算是很老的类型了。”

“呃.....”

顾陌离有些尴尬：“我只是不经常穿这种衣服....”

“折痕。”

“....诶？”

“你这件衣服很老了，但并不是不经常用，衣服上还有着折痕，说明你最近才用过，这应该是你的工作服吧？可以给人一种专业的感觉，只是因为手头拮据，所以买了以后就一直没换过了。”

一旁的华琼发出了有些低沉的轻呼：“喔噢？”

顾陌离则是沉下了脸。

而李财进则是泰然自若地继续说道：“我调查过你，顾先生，你是个看似普通，但实际上很聪明，思虑也很周全的人，所以你应该想得到，就算有请柬，也不能保证你可以在第一时间见到我。”

“所以你需要一个有这个能力的人。”

“相信就是这位小姐了吧？”

“依我所看，你应该是特地等到身旁的这位小姐来找你后，才故意透露了要来见我的想法，从而引起这位小姐的兴趣，让他主动跟你一起前来，这样一来比较省事，也不用低声下气求人。”

华琼：“是这样么！？”

顾陌离：“啧！”

“....李总。”

“叫我李财进就好了，或者你可以加一句先生。”

“....李财进先生，您刚才的推论很精彩，不过这依然无法解释您猜到...”

“哦那个啊。”

李财进眯了眯眼睛，微笑着说道：“我逗你玩呢。”

顾陌离：“？？？”

“其实只是因为这间房的保洁员工做得很不错，她将我身后的落地窗擦得非常亮，以至于我可以透过镜子的倒影看到你们进门而已，顺带一提，我决定在这之后给那位保洁员工升职加薪。”

“什.....”

“你看？”李财进一摊手：“很多事情其实并没有那么复杂不是么？”

好吧，换成一般人的话顾陌离现在已经甩手走人了，毕竟当着别人的面分析别人的一举一动和心理其实是件很得罪人的事情，但谁让人家是土豪呢，普通人做这种事情叫欠扁，有钱人那就叫幽默了。

所以顾陌离非常配合地露出了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李总果然厉害。”

“不过李总，还请您和我解释一下。”

“这封信是怎么回事？”

顾陌离将手里的白色信封举起，语气生硬地说道。

而李财进则是撇了撇嘴：“你是在质问我么？”

“...不，我是在请求你。”

“那我选择不回答你。”

李财进仿佛一个顽童般笑着说道：“或者你可以说说你的猜测？我来告诉你对不对。”

“.....我推测。”

顾陌离冷着一张脸，继续说道：“这是一张杀人预告。”

话音刚落。

顾陌离的背后，华琼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而李财进的背后，老管家则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一半，只顾低着头。

良久之后。

李财进才缓缓开口：“杀人预告？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它就是这么写的。”

顾陌离将信封放在桌上：“李财进先生，您在世界政府中也有着自己的关系网，所以我也不兜圈子了，您应该参与了《英雄试炼》的研发工作吧，所以您才会在信里使用这种特殊的语句格式。”

“这封信的意思很简单，除掉那些恶搞的废话之外，归根结底其实只有一句话：双子星大厦之中将会发生一起骇人听闻的事件，而在假定这不是恶作剧的情况下。”

“除了凶手本人的预告这一可能性以外。”

“就只能是李财进先生您有预知能力了。”

“请问您是哪一种？”

“前者。”

李财进毫不犹豫地回答了，甚至连一丝一毫的停顿都没有。

这份果断让顾陌离的心情迅速下沉。

“...也就是说，即使到了这一步，您依旧打算杀人么？”

“我从来没这么说过。”

李财进笑得很温和，就像是一个普通的长辈：“顾先生，我说过了，我调查过你，你其实是个很聪明的人，你知道怎么让自己成为一个普通人，能告诉我么，为什么你会处心积虑地来到这里？”

“处心积虑？”

“当然。”

李财进看了眼华琼：“...如果您觉得花费心机特地邀请这么一位美丽的小姐和你同行，还不算是处心积虑的话？”

“当然不算！”

“咳咳！”

无视了华琼的咳嗽声，顾陌离眉头紧皱地看着轮椅上的这个枯槁中年：“....李财进先生，我必须警告您，杀人是违法的，无论基于什么样的理由，杀人都是最坏的选择，如果你愿意和我分享你的烦恼....”

“顾先生。”

李财进打断了顾陌离的话：“.....为什么你会来这里？”

“.....阻止杀人案。”

“Great。”

李财进笑得更开心了：“我允许你在这栋大厦的任何一处行动，直到你觉得安全为止，既然广汇市最好的侦探想要阻止杀人案的发生，我当然不会限制你的行动，请按照你的想法来做吧。”

“.....我的意思是，你应该放弃.....”

“老陈，送客。”

李财进的轮椅缓缓转向，他再度看向了落地窗，不再和顾陌离等人面对面。

....好吧。

听到这里顾陌离总算是明白了。

那封信不仅仅是杀人预告。

更是一封....

挑战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