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相关人员报告”

“第一次实验：9992701，正式开始。”

“第一次实验：9992701，完美收尾。”

“第二次实验：9992702，正式开始。”

“第二次实验”

“第二次捕捉战，正式开始”

显示板上，一个又一个信息迅速掠过，顾陌离一目十行地看了过去，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再次抬头看向艾西亚。

“有什么想问的么？为了体现我们的诚意，可以回答的我都会回答你。”

“第二次捕捉战，是什么意思。”

有二就有一。

“抱歉，这方面以我的权限没有办法将完整消息告诉你。”

“不过一些简单的消息倒是没问题。”

“像你这样来自天外的超能力者，并非是第一个。”

“哼。”

顾陌离也没指望可以得到确切回答，旋即话锋一转：“从报告来看，这些都是建立在你所说的深层意识中，你们构建出的那个异常世界观之上的对吧，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呢？这非常变扭。”

“没什么不好理解的。”

“因为我们不确定你究竟有什么样的能力，这是我们在第一次捕捉战中得到的教训，所以我们宁愿使用迎合世界观的暗语，也不愿意直接将真相暴露出来，因为有被你发现的可能。”

“你们可以将报告放在现实世界不是么？”

“这是你的误区。”

艾西亚闻言摇了摇头：“实验过程中，包括我在内，所有参与实验的人员，全部都处于你的深层意识之中，没有人可以在现实世界拟定报告，我们的意识链接技术还没有到那种先进的程度。”

“是么。”

“没错，事实上，只有在研究人员离开你的深层意识后，才能将那些报告带出虚拟世界，然后再在现实世界中进行转译，在这期间，我们也没法和现实世界联系，而为了避免刺激到你的潜意识，现实世界也不会联系我们。”

“”

很有说服力的解释。

但是顾陌离不信。

因为这一段解释之中存在一个致命的破绽。

虚拟世界？

现实世界？

按照艾西亚的说法，自己先是穿越到了异世界，然后被帝国弄成昏迷状态，然后帝国用意识链接技术，让自己以实验体的身份在虚拟世界里的一个异常囚室里醒来，接着又在这个虚拟世界里，自己又来了次意识链接，让自己附身在了一个人造人身上，然后被帝国的研究员观察

你搁这和我套娃呢？

不过无论真相如何，现在最重要不是戳穿对方。

而是怎么利用。

顾陌离眼珠子一转，旋即开口道：“我同意了。”

“你们想怎么调查我的能力？”

“我可以配合你们。”

“但是我有三个要求，首先是伙食，既然离开了深层意识，那我就没必要再吃那个见了鬼的沙丁鱼头吧？”

“没问题。”

“其次，在你们调查完后，我要求帝国的正式公民权和相应的待遇，毕竟总不能既要猪长骠，又不给猪喂饲料吧。”

“可以。”

“最后，我想看看外面的情况，你知道我的意思，我是指这个房间的外面。”

“”

这一次，艾西亚沉默的时间比顾陌离想象中的还要长上许多，好一会儿过后她才重新开口道：“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这应该不难吧？”

“我需要向上头报告。”

“报告？”

顾陌离眯了眯双眼：“我一个外星人，连帝国的正式公民权都可以拿到，却连看一眼房间外的权利都没有？”

“如果上头发下许可”

“既然如此的话。”

顾陌离从上至下将全身白色研究者服饰的艾西亚扫了一遍：“那艾西亚小姐，我想见见艾莲娜研究员。”

“这总可以了吧？”

“艾莲娜？”

“没错，不是你说的么，研究人员是在我的深层意识里建造的虚拟世界，既然如此，应该是有其他人的吧？研究员艾莲娜应该也是现实存在的吧，还是说，这实际上只是虚拟世界的虚假人物？”

“事实上，并非所有实验人员都是现实存在”

“那就让我见一见。”

“虚拟世界里见过的，能让我在现实世界中也见一见么？”

“”

艾西亚这次彻底沉默了。

而顾陌离则是眉头皱得更深了：“我见不到他们么？艾西亚小姐，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在现实世界中，我至今为止，岂不是只见过你一个人？是因为你特殊么？还是因为外面有什么不能让我看？”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唰！

艾西亚话音未落，顾陌离背后的持久正义就猛然行动了起来，直接一把抓住了艾西亚白皙的脖颈。

“唔！！！”

持久正义缓缓抬手，将艾西亚吊在空中。

然而

“囚室好像并没有爆炸呢。”

“说好的自毁程序呢？艾西亚小姐？”

是的。

什么也没有发生。

空旷的白色房间，沉默的密室，在顾陌离如此明目张胆地将艾西亚抓起来后，却依旧什么也没有发生。

为什么？

“压根没有什么自毁程序吧，艾西亚小姐。”

“说到底，如果真的有那种东西，和我交谈压根不用亲自过来，隔着一个屏幕和我说话，我一有异动就远程引爆房间，这更合理吧？在这个基础上，你亲自出现在我面前，一定有相应的理由。”

“我觉得，迫不得已的可能性更高一点。”

“呃！唔！”

艾西亚双手在空中摇晃，双手在空气里不断拍打，但很可惜，身为普通人的她是无法触碰到替身的。

“根据我的初步推测，真相和你所说的应该差不多。”

“但是你用百分之九十九的真相，遮盖了那百分之一的谎言。”

“我之前带着的虚拟囚室，我现在身处的现实囚室，还有我之前去过的佩特拉城和实验基地，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虚拟世界？哪一个是现实？哪一个才是幻境？我所经历的又是真是假？”

“！！！”

艾西亚抖动身子，陷入了窒息的痛苦之中。

而顾陌离则是继续说道：“艾西亚小姐，在你我现在面对面以前，你其实从来没有和我真正见过面吧。”

“出现在白色囚室的是所谓的幽灵，但离开那个房间以后，你其实从来没有以幽灵的身份和我见过面。”

“为什么？”

“做不到？”

“假定你没法再外界以幽灵的身份和我见面，那究竟是为什么？如果之前的囚室和佩特拉城都是虚拟世界的话，你伪装成幽灵应该没有限制吧？”

“而且说到底，幽灵怎么看也不是人类吧，不管怎么想，幽灵这种东西都应该是异常的一种才对，对异常那么严格的帝国，真的有可能让一个幽灵成为研究员么？这是我之前就有过的疑惑。”

“基于这些，我提出了一个猜测，啊，仅仅是猜测哦。”

“首先，作为外星人的我确实如你所说，被帝国给回收了，也确实如你所说，我被关在了一个密室中，也就是现在我所处于的这个房间，但这样保险还不够，所以帝国又打造了一个密室。”

“也就是我最初醒来时身处的白色囚室，艾西亚小姐你以幽灵方式出现的那个囚室。”

“那是虚拟的，是假的。”

“但是。”

“在那以后，我前往的帝国佩特拉城，还有实验基地，应该都是真的。”

“联系这三个地点的，就是艾西亚小姐你，身为幽灵的你，只有在白色囚室中才会出现，除此以外，出现在这个房间里的你是实体，而在实验基地中你根本不敢露面见我，因为这两者都是现实。”

“幽灵的你，只有在虚拟世界里才存在。”

“而不存在幽灵的地方，才是真正的现实。”

“按照我的这个推论，此时房间外面应该是一片惨淡吧，毕竟目前异常还在暴动中，这是不能给我看的东西对吧？”

“所以你才想要拒绝我的提议。”

“你之所以将我从那个虚拟的囚室中放出来，十有八九，是因为我被外界的异常暴动给卷入了吧？那个异常应该是个非常强大的存在，为了避免发生意外，你必须立刻将我的意识拉回来。”

“而且情况应该已经严重到，我的意识已经没法在虚拟世界复苏了。”

“必须在现实层面立刻让我的意识清醒过来。”

“所以就有了刚才这一幕。”

“没有什么应急程序，因为一切来得非常突然，你们没法提前做好准备。”

“至于你所说的，调查我的能力，十有八九只是为了暂时拖住我，等行动组的人腾出手来再将我制服。”

“不过嘛”

说到这里，艾西亚其实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而顾陌离在犹豫片刻后，还是将这位女研究员放了下来。

从感性出发，顾陌离不想杀人。

从理性出发，杀害女研究员，和帝国交恶，本身就不是个好主意。

况且

“从我刚才的推论来看，外面确实是发生了异常暴动，和第一次实验中的伊迪恩特之书并不一样。”

“问题在于第二次实验。”

“这次实验，本身是故意制造出异常暴动，从而试图捕捉我的能力，但这个实验到最后应该出错了，假死真做，异常一个个开始暴走，不得不强行唤醒我，外面的人现在应该是陷入混乱中了。”

“这是机会！”

之前自己之所以没动手，一方面是顾及到异常暴动可能是帝国的阴谋，一方面是因为自己当时还附身在人造人身上，本体受制于人，不好发作，但是现在，这两个最大的问题都已经被解决了。

“用人造人的身体在外界行走的时候，我就事先记住了路线，趁乱逃跑的话，凭借替身能力，我有逃脱的机会！”

“啧！”

一不做二不休，既然下定决心，顾陌离就不会再犹豫。

他直接起身，背后的一身呼啸，就抡起拳头朝着墙壁砸了上去。

“欧拉欧拉欧拉欧拉！”

轰隆隆！

在替身的连续猛打下，墙壁从摇摇欲坠，到裂纹弥补，最后临近崩塌，顾陌离上前直接就是一脚。

这一脚踹碎了囚室的墙壁。

顾陌离也得以真正来到囚室之外的世界。

而那里什么也没有。

一脚踩空，顾陌离张大了嘴巴，双眼呆然，就这么看着自己一脚踏进了房间之外的无垠黑暗之中。

没有走廊，没有实验基地，没有异常暴走。

一片虚无。

他本以为走出那不到三十平的囚室后，就是海阔天空的异世界。

却没想到。

那不到三十平的囚室，就是他的整个世界。

身形不可控地开始下坠，顾陌离整个人都从囚室内朝着眼前的黑暗跌倒，他立刻操纵替身想要抓住囚室的地板。

然而

“！！！”

持久正义，这个顾陌离在异世界最大的依靠，同时也是最信任的替身，此时却提着冥灯，用一双燃烧着青色火焰的眼眸，没有任何行动，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的主人，朝着那无垠的黑暗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