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军长,你这是干什么?为什么用这么可怕的眼神看着我?别误会,我可是真的为了你好啊……”
面对卫怏眼中散发的磅礴怨恨,宗盛装出一副一脸无辜的表情对卫怏解释道。
“宗盛!”卫怏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吼道,“你还记得你自己的身份么!你可是我大周士阀宗衡的后人啊,为什么会投靠流贼为虎作伥!”
宗盛闻言,露出一脸惊慌的神色,连忙冲卫怏拱手说道:“军长所言甚是,末将真是羞愧难当,请军长莫要动怒,保重身体啊……”
“宗盛啊!”卫怏望着他惺惺作态的模样,继续竭声吼道,“你这样做对的起你宗家么?又对的起朝廷对你的信任么?”
“砰……”
卫怏话音刚落,宗盛抬腿就是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只见宗盛脸露出一抹阴狠的笑意,俯下身子望着趴在地的卫怏,玩味地说道:“卫怏,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都沦落到什么地步了,居然还有脸振振有词的来教训我,你以为你现在还是那个高高在的雷霆军主帅么?
一个阶下囚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谁给你的胆识?哼,朝廷对我的信任?笑话,朝廷若真的对我信任为什么那么多年来我一直都是一个附属旗团的指挥使?连个直属军都进不去,还有脸说朝廷对我的信任?
想想当初,老子为了讨好你,鞍前马后给你当牲口一样使唤,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好几次都差点把命都豁出去了可曾有过半句怨言,可你怎么对我的?嗯?
当年河源光复,我就想能入你的直属部队任个旗团指挥使,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当初你也答应我了,可结果呢,老子依然在原地踏步,你有没有理解过我的心情!十五年了!老背井离乡子跟着你到河源足足十五年了!”
说到后来,宗盛神情变的万分激动,几乎是冲卫怏吼了起来:“十五年来老子一天都没回过家,天天跟条狗似的任你差遣,图的是什么!还不是你的信任么!我宗家一百多口人就指望着我建功立业重振家族威望呢!你理解过我么!”
卫怏听着宗盛在耳边咆哮,伤痕累累的面颊更是止不住抽搐起来,良久才开口说道:“但你真的不是那块料,雷霆军直属旗团内每一营的将领必须经过严格筛选,这样才能保证战力不减,我当初真的很想提拔你……”
“别再说这些废话了!”宗盛怒吼着指向数十辆囚车对卫怏说道,“我不是那块料?那他们就是了么!那孟珙才领兵几天啊?就被你提拔为一营校尉?不就仗着他爹是当朝太尉么!你少给我装模做样了,我要不投降大昌,我宗盛我宗家就一辈子都出不了头!”
倚在囚车边的孟珙闻听宗盛的话,脸神情变得万分的愤怒,恨不得立刻打破囚笼冲出去与宗盛拼命……
见卫怏沉默不再言语,宗盛冷哼一声,将手中红薯递到他面前:“不过现在无所谓了,瞧瞧你的模样,再瞧瞧那一排囚车里的人影,啧啧啧,真是庆幸我没有进入你的直属营呢,好了,我不想再白费口舌,卫怏,把红薯吃了吧……”
卫怏闻言依然不为所动,继续以沉默表示抗议,不想这一举动令宗盛火冒三丈……
“给我吃……”
只见宗盛一把抓起卫怏的头发,在他仰头刹那,一把将手中红薯拍到他脸,那红薯顿时变成一滩烂泥直接糊在了卫怏脸。
“唔……”
“吃,给我吃……”
宗盛面目狰狞地继续死命挤压着已经变形的红薯,不顾卫怏的挣扎,硬要塞入他口中。
“宗盛,不准这样对军长!停下!赶紧停下啊~”
孟珙不断敲击着囚笼木栏,撕心裂肺的阻止着宗盛对卫怏施暴。
然而,宗盛对此充耳不闻,继续狠命折磨着卫怏,他要将这多年来的委屈一股脑全发泄出来,这口恶气他实在憋的太久了……
“呸~咳咳咳……呼……咳咳咳……”
卫怏用力一把将脸的红薯甩到地,不断的边咳嗽边喘粗气,现在他的脸到处都是黄色的粘稠物。
不过还未等卫怏回过神来,一双大手就将他的头发狠狠扯起,拖着他来到那掉在地的红薯边,最后死命将他的头向下按去。
只见宗盛满脸狠戾地对卫怏说道:“敢浪费粮食,吃,给我吃,既然你不想跟人一样吃饭,那就学做一条狗吧,狗该有狗的吃饭方式,吃,吃啊~”
最后,卫怏虚弱的身躯受不住宗盛的折磨,一脸被按到了那滩烂泥一样的红薯……
“哈哈哈哈,吃,给我吃,一直舔干净为止,哈哈哈哈……”
宗盛狂声大笑起来,迅速起身一脚死死踩在卫怏头不让他起身,脸表情变得万分的扭曲……
“咯勒勒……”
目睹这一切的孟珙咬紧了牙关,死死握紧了拳头,望向宗盛的双眼,内中怒火越来越炽盛。
不远处,段洪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但没有半点试图阻止的迹象,此刻他的脸阴沉无比,深邃的瞳孔里却闪耀着点点精光。
“不愿顺从朕就是这种下场,卫怏,你有今日纯属咎由自取,等他日朕攻入神都,定将卫氏一族满门抄斩,连同皇陵也一并捣毁!”
段洪心中狠狠地对发誓,然后转身便离开了。
……
七月十一,午时,安阳城……
“顶住,弓箭手,射,别让那群疯子靠近!”
“滚木,擂石,快,砸死他们!”
“金汁烧好了没!倒啊!快!注意左面啊~”
马进军和车照山二人在城头之不断指挥着伪昌守军进行防御工事,面对城外敌军攻城的情形,他们此刻脸神情是万分的凝重……
“杀啊~”
但见城外,一群接着一群双眼通红的雷霆军士兵,正不断嚎叫着前赴后继,向安阳城头疯狂扑来,在城墙之下,已经躺满了千具血肉模糊的尸体,皆是在攻城之中被落矢击中而死。
而在城头一处,两座攻城塔已经抵住城墙,发起进攻的雷霆军士兵面色疯癫的借助攻城塔向城头逼近……
“放箭~”
“噗噗噗~”
眼看雷霆军士兵再次逼近,车照山大吼一声,垛口后的伪昌守军立即将搭在弦的箭矢攒射而出,城头之下立刻响起一阵箭镞破躯的声响,带出一片片鹅毛般的血花飞溅四散。
然而,箭雨的侵袭并不能阻挡已经癫狂的士兵步伐,哪怕中箭受伤的士兵依旧嚎叫着向城墙处攻城塔扑来。
“砰~”
一声巨响,一块擂石落下,重重砸在一名贴着墙壁而近的士兵头,那士兵顿时血崩脑裂,七孔迸血倒落在了城墙之下……
“金汁~”
“滋滋~”
“啊~~”
眼见城头之下的士兵越聚越多,马进军一声令下,几名流贼守军立即将烧开的沸汁从墙头倾泻而下,但闻一阵肌肤寸裂的嘶响伴随着不似人吼的惨叫,一股令人作呕的臭气夹带着焦肉的味道缓缓在安阳城墙内外蔓延开来。
城墙下到处都是被烫的皮开肉绽的攻城士兵,有些甚至露出了身森冷的白骨,注定是活不成了……
“注意攻城塔~”
“弓箭手准备~”
“长枪手准备~”
当车照山发现一队士兵冲入攻城塔后,立马命令身边的守军严正以待,等待着从悬桥口的人影出现……
“杀啊~~”
“放箭~”
“飕飕飕~”
“噗噗噗~”
在攻城塔内的杀声传出一刹那,车照山立马下令弓箭手开始射击,数百支崩弦羽箭呼啸着向内中蹿出的人影扑去,顿时又是片血雨飘起,不少人直接被箭镞射中掀落了浮桥摔成肉泥,然而雷霆军士兵依旧疯狂的向城头冲来,并没有因为同伴的伤亡有所减缓步伐……
“刀盾手!顶去~”
“哈~”
羽箭骤停,车照山再次一声令下,数百刀盾手守在悬桥一边,紧张的望着疯狂而至的士兵……
“杀啊~”
“砰~~”
冲在最前方为首一名雷霆军士兵,在即将与伪昌守军接触瞬间,忽然纵身一跃,直接跳到了守军阵中压倒一片人海,一下子打乱了他们阵型,尔后而至的士兵顺利的冲了过来,一时间几十名雷霆军士兵扑了城头,局势开始变得更加混乱不堪……
“噗呲~”
“噗~”
一名流贼狠狠的将手中尖刀捅入一名士兵胸膛,那士兵中刀之际,眼中的疯狂和生机迅速如潮水般退去。
但就在那流贼觉得他必死无疑,放松警惕的时候,那士兵居然不可思议的挥动手中腰刀往他脖子狠狠一抹,带出了一股血痕,二人就这样同归于尽……
“嘿~”
“砰~”
“不~”
另一名雷庭军士兵以自己身体为武器,重重撞在一名伪昌刀盾手身,刀盾手惊呼一声,身形一个不稳与雷霆军士兵一起掉落到了城墙之下活活摔死……
“长枪手,跟我一起顶去,快!”
“哈~”
眼看城头就要失控,车照山一声令下,带着两百长枪手挺枪刺向涌来的雷霆军士兵。
“呀~”
“噗呲~”
“滚~”
又一名雷霆军士兵从悬桥纵身一跃想要压倒阵型,但他人尚在半空中就被车照一枪捅穿胸膛,随着车照山暴喝一声,尸体被甩到了城墙之下……
“噗噗噗~”
“呃~”
长枪手的抵挡终于起了效果,随着一连串枪尖破入躯体的轻响,十几名士兵都被捅翻在了血泊之中,总算稳住了这一边的战事……
“杀啊~”
但还未等车照山歇口气,新的厮杀声再次传入耳边,不由让车照山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这些人怎么回事?怎么变得这么拼命,变得这么可怕了?这样的伤亡早就应该退了啊……”
恐惧逐渐在车照山以及城头伪昌守军心头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