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嬴政与秦月准时的来到了江川市的机场。
机票秦月已经提前定好,鉴于嬴政那明显坑自己的行为,所以经济舱,没商量!
登机前,秦月再次确认了下嬴政到底有没有坐过飞机,在得到嬴政肯定的回答后,秦月交代登机后有什么问题问她,千万别瞎嚷嚷,她是怕这货神经病犯了,再把飞机给弄返航了。
然而就是这样,也差点没把秦月气疯,嬴政的问题不是弱智,就是更加弱智。
比如……
“这飞机是靠什么飞的?”
“靠翅膀。”
“没见它扇啊?”
“……”
一个个让人哭笑不得的问题,再加上周围投来的异样眼光,让秦月想直接从飞机上跳下去,或者把嬴政给踢下去!
一个小时后,飞机终于落地了,秦月深呼吸几下后,才一脸黑线的说道:“改天我得跟陈伯伯说一下,让他把你的药再加大点剂量!”
嬴政很无辜的解释道:“我真不是神经病,这不是第一次坐嘛,你说的有问题问你。”
“就算你没坐过,基本常识也该知道吧,你是从山沟沟里爬出来的吗?”
嬴政略显惊讶:“是啊,你怎么知道?”
“你!”秦月差点又压不住没心的小宇宙,不过冷静了几秒后,感觉还是不能跟神经病争论,“接下来去哪?”
“临潼。”
从咸阳机场到临潼,走高速大概用了一个小时,嬴政的目的地很明确,等到了以后,秦月望着眼前的秦始皇陵问道:“你这不还是来秦始皇陵吗?”
“不,”嬴政摇了摇头,“这陵园里没有什么重要的。”
“那你是?”
嬴政默不作声。
始皇帝陵封土东行里许,出陵园外,有十七座甲字型陪葬墓,坐东向西,南北纵列,面向始皇帝陵展开。
十七座陪葬墓中,有座已经发掘,墓皆不大,均有棺椁璧龛,金、银、铜、铁、陶、玉、贝、骨的陪葬品中,有秦少府工官制作的御物。
嬴政查阅过有关这些陪葬墓的资料,关于墓主的尸骨,考古学者有报告书去下:
第7号墓,墓主为男性,年龄在三十岁左右,头、身、四肢分离。
第10号墓,墓主为男性,年龄在三十岁左右,头、身、手、足骨分离,倒置于椁室头厢内。
第11号墓,墓主为女性,年龄在三十岁左右,骨骼完整,仰身直肢,上下颌骨左右错动。
第12号墓,墓主为男性,年龄在三十岁左右,头骨置于椁室头厢,肋骨及其他骨骼置于头厢内。
第15号墓,墓主为男性,年龄在三十岁左右,头、身、四肢分离,置于椁室头厢盖上,头骨在椁室外乱土中,头的右颞骨上插有铜镞一支。
第16号墓,墓主为男性,年龄在三十岁左右,上半身尸骨在椁室内,头骨在椁室头厢的盖上,下肢骨在填土中。
第17号墓,墓主为女性,年龄在二十岁左右,头、身、下肢分离,左脚与胫骨分离,两臂伸张作趴伏状。
七具尸骨,五男二女,六人的身首四肢分离,显然是被酷刑肢解而死,一人的尸骨完整但上下颌骨错位,显然是被绳索絞死。
而最后一个,第1号墓穴,有铜剑一把,未见尸骨。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
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山有桥松,隰有游龙。
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这是他名字的出处,而这座空墓,或许就是他的衣冠冢。
嬴政坐在焦村外的河道边,遥遥望着那里,关于扶苏,他查了许多资料,但是历史对于他的记载只有寥寥数语,绥德有一处扶苏墓,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嬴政还是决定来这里看看。
可能是因为,他的子女大多在这里了吧。
“你怎么了?”
秦月察觉到了嬴政情绪的异样,小心翼翼的问道。
嬴政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好。”
秦月稍迟疑了下,但是嬴政那无比沉重的表情让她有些无措,所以她只好默默离开。
五年了,嬴政还是没能完全接受这个事实……
有时候,在恍惚之间,他觉得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只是一个梦而已。
然而梦醒了,他又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只是睡了一觉,便让自己穷尽一生,殚精竭虑创造的帝国,分崩离析,灰飞烟灭了?
这几年,他找过原因,开始他认为是赵高的奸佞乱国,李斯的鼠目贪权。
后来他又认为是胡亥的忤逆不孝、昏庸无德。
再后来他又认为是扶苏的软弱无能……
他不止一次的幻想,如果当年扶苏没有自杀,帝国会不会长存下去?
他也不止一次的痛心,痛心扶苏根本不懂他的心思。
当年贬斥扶苏出京,看似是严厉的处罚,但若扶苏真的明白,又怎么能看不出他的良苦用心。
上郡紧邻首都内吏地区,大将蒙恬率帝国北部军三十万精锐驻扎在此,这支帝国的精锐部队,不但是防御匈奴的戍边部队,同时又是拱卫首都的外围部队。
北部军统帅蒙恬兼任首都地区的最高军事长官——内吏,完全掌控着首都和北部军的军政大权,其弟蒙毅又为内延中枢政要,蒙氏兄弟如此重要的地位,派扶苏为监军,如若是真要贬斥废黜,又怎会这样安排?
所以他怪扶苏读不懂他的良苦用心。
然而……
后来嬴政又渐渐明白,赵高李斯也好,扶苏胡亥也好,真正让帝国走向灭亡的还是他嬴政自己。
赵高、李斯是为臣子,用人不察,自己难逃干系。
至于胡亥的忤逆篡权……
当年昌平君熊启一事,嬴政开始忌惮于扶苏体内另一半楚系芈氏的血脉,正因如此,他开始犹豫于胡亥、扶苏两可之间。
后来,他确信自己可以长生不老,所以便摈弃宗制,一直没有侧立皇太子,才留下了这个巨大的政治隐患。
再者就是扶苏的软弱,这更是他为父的悲哀。
执政后期,嬴政的性格变得乖张暴戾,恐惧多疑。
扶苏虽然贵为皇长子,但是却多年处于自己的威严之下,颤颤巍巍、如履薄冰,以至于丝毫不敢忤逆于他,这种病态的父子关系,又何尝不是他一手所造成的。
有因有果,嬴政举目仰望……
皇权、帝国、咸阳宫都如同烟尘泡沫,凐灭于历史的长河之中,而这,或许就是追求长生的代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