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显得很蹊跷：“韩处长不是这里的最高领导吗？”

“他是最高领导？”杨科长显得很不屑：“虽然是他经手您和老张交接的，但并不等于他的这里的头儿。其实我们这些人都忙自己的项目，谁都领导不了谁。”

他从小赵的舅舅嘴里已经大体了解这里的情况，还是认为道：“即便如此，韩处长应该还是直接领导我的。”

“您错了！”杨科长又摇摇头，“其实真正负责这里的安全保卫工作的是小李科长。可他前段时间一直有事，估计这两天就回来了。所以，韩处长才代替他管理一下。”

“哦，那位李科长啥时回来？”

“就这两天吧。”

他因为心里惦记那位老太太，不方便在从这位健谈的领导嘴里打听这里更多的消息。

“杨科长，我就不跟您多聊了，现在想起看一看那位老太太的情况。”

杨科长含笑一摆手：“您快去吧。”

他顾不上回门卫室里再捯饬一下自己，就慌慌张张地向门外疾走——

杨科长望着他的背影，眼角露出一丝诡谲的微笑。

他刚离开不久，一辆‘大众’牌照的汽车就缓缓驶入大门。

杨科长还没有离开，非常礼貌地冲开车的人挥挥手。

那辆汽车立即停下来，并从驾驶室的车窗里探出了脑袋。原来，驾驶员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冲杨科长一副皮笑肉不笑：“老杨，您咋在这里迎我呀？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呀。”

杨科长嘿嘿笑道：“小李您客气啥呀。我听说您今天从昆宁工地回来，特意想问候您一下。”

原来，这位年轻的驾驶员就是主管门卫工作的李科长。他负责数百公里外的昆宁一个项目，刚刚从那里回来。

这位李科长平时跟这位同事的关系说不上融洽，目光很快从对方身上移开，而是扫视一下门卫房：“老张呢？”

“哦，他已经告老还乡了。”

李科长脸色一惊：“难道您在负责门卫？”

“怎么可能？我要是干上了门卫，难道丢下我的项目不管吗？”

李科长嘿嘿笑道：“我就说嘛，哪能由您杨大科长把大门呢？”

杨科长则严肃起来：“不过，我现在不得不帮助照应一下。”

“哦，难道还没有招到合适的人？”

“招是招到了，是韩处长做主招的。可那个人也许年轻一些，做事不太靠谱。”

李科长面色一沉：“咋回事？”

杨科长一耸肩膀：“这位老兄刚刚入职两天，就借口有事出去了。这不，我不得不照顾一下大门。”

李科长不再说什么，继续启动汽车，一直开到车棚里。他刚刚回到本市，还无暇顾及门卫的琐事，首先要忙自己的正事。

杨科长当然不会甘愿顶班门卫的事情，在门口转悠一会，又抽了一颗烟后，便钻到属于自己的办公室。

再说陆建因为豆张村距离这家单位路程比较远，不得不打了一辆车。他并不想离开太久，尤其的新来乍到。俗话说，为人不当差，当差不自在。既然选择为人家打工，就必须兢兢业业。

在去豆张村的路上，他心急火燎，一是担心那位傻老太太的安危，二是为自己这种‘擅离职守’所带来的不安。尽管他已经跟其中一位领导打过招呼了。

但愿老太太已经被人家看护起来了。他希望自己能看到一个最理想的结果。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一阵心绞痛，并伴随心慌和干咳。这让出租司机很紧张，担心他会吐在车里，赶紧侧脸询问：“您怎么了？”

他赶紧掩饰道：“不要紧，我可能是有点晕车。”

出租车司机一看他的脸色，心里依旧紧张，巴不得立即到达目的地。

出租车终于把他带到豆张村的外围，那里虽然被彩钢瓦包裹着，但也留下好几个豁口，进出车辆并不是一件难事。毕竟，将来这里开发了，需要许多大型车辆运输废墟垃圾和大型机械进场。

出租车只是把他送到其中一个豁口，就不再往里开了，也许是不情愿驶入一个充满砖头瓦块的废弃街道。

他并没有勉强，付清车费后，就匆匆往里走——

当他七拐八绕，到达废墟里的豪华院落时，发现那两扇朱漆大铁门都是半敞开的，这让他心里一凉。迟疑一下，才战战兢兢往门口挪动。他最不情愿看到什么，就连自己都说不清楚，有许多的场面都不希望纳入他的眼界。

当他的脑袋探入门里时，浑身顿时一颤，整个大院就像被血洗一样，除了没有鲜血和尸体，其它方面跟在影视剧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他的双腿发软，差一点没跪在门槛上，不禁失声道了一声：“娘！”

没有任何回音。

他再也顾及不到对自己不利的局面了，三步并两步往上房里闯，因为那扇门是虚掩的。

当他一踏入上房的门槛，所见的是揪心的一幕。整个屋里一片狼藉，那个疯老太太已经倒卧在冰凉的地板砖上，就像一具僵尸。

一种悲哀的情绪迅速笼罩他的全身，失声喊了一声“娘”，立即抢步过去，俯身去动老太太的身体。

还好，看似是僵硬的身体其实是软的，而且还带有体温。他心神稍定，再一试老人的鼻息，那张绝望的脸才松弛下来。

他立即用力抱起老太太，径直走向内屋的卧室，直到把她放平在床上时，才开始千呼万唤。

老太太逐渐睁开双眼，凹陷的眼眶里一片灰白，当看清是他的面孔时，才颤颤巍巍叫一声：“小毛吗？”

他的泪水顿时夺眶而出——

“娘···您咋了？”

老太太在没人看护的情况下，自然会把这个家闹翻天，已经三天了，弄得她又累又饿，才昏睡在客厅的地板上。这时她发出沙哑的声音；“饿···饿···我要吃···”

他提振一下精神：“好的，我马上给您做饭！”

他首先用纸杯在饮水机里接了一杯温水，先喂给老太太喝。

老太太身体里缺失的东西真是太多了，咕咚一声，一杯水立即底朝天，甚至没有浪费一滴。

他想再给老太太接一杯水，但老太太等那杯水一进肚，饥饿感更加浓烈了：“饿···饿···我要吃饭···”

“娘，您先忍一会。”

他再也顾不上接水了，而是跑进厨房。但还没等他去打开冰箱，就发现那些装有自己为老太太保留食物的餐具碎了一地，那些食物也不能幸免。他不由摇摇头。

最终，他一路小跑到达村外的超市，购买了一些方便面，卤蛋，火腿肠等小食品。

老太太真是饿坏了，不管是啥食物，都是一顿狼吞虎咽。

他一看老太太已经缓和过来了，心里总算松口气，心里同时感叹，这个老太太真是好胃口，除了头脑不清楚，身体其它方面应该都是健康的。唉，自己的老妈如果像她这样好身体该多好啊！

他感慨的同时又产生了深深的忧虑——下一步该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