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大夫找自己干什么?
他这一路上忐忑不安地胡思乱想,心里暗自祈祷,千万不是为了治疗费用的问题。他目前就连工作都丢了,并且囊空如洗。不过,他转念又一想,老太太目前只是诊断为重症伤风感冒,用不上什么好药,更无需手术,应该没有啥高昂的治疗费用。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走到医生办公室门外了。他仰望一眼门头上那块醒目的牌子,伸手试探敲一下门。
咚咚!
“请进!”
他伴随门里传出的一声响亮的声音,推开了那扇门,并向里面一扫。
房间里只有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子,带着一副眼镜,估计就是女护士嘴里的‘冯大夫’。
“冯大夫吗?”
中年医生点点头“嗯,您就是陆大娘的儿子?”
他的神情尴尬一下,只能含蓄表达:“我算是她的家属。”
“哦,您并不是她的儿子。”
他嘴巴蠕动一下,稍微点点头。
“您清楚老太太的病史吗?”
他不由一怔:“老太太不就是重感冒吗?”
“那是身体上的。我说的是精神上的。她的神智不是不清楚吗?”
他一副迷茫:“这···我就不得而知了。估计是她因为承受丧子之痛而精神分裂。”
冯大夫一副诧异的神色:“什么叫‘估计’,难道之前没有诊断吗?”
他显得很为难:“我之前并不熟悉她,对她过去的情况一无所知。”
冯大夫皱起了眉头:“老太太的直系亲属呢?”
他迟疑一下,便讲出自己的判断:“她可能有一儿一女,女儿在很多年前就失踪了,如今又老年丧子。至于其他亲属嘛,除了一个儿媳妇在外地,其他人就不得而知了。”
“难道您不是老太太的亲属?”
他挠了挠头:“不好意思,为了稳定老太太,我只好充当她已经过世的儿子。”
冯大夫思忖片刻,又问道:“我能联系到老太太的儿媳妇吗?”
他摇摇头:“暂时不能。除非她主动打来电话。”
“难道您不能主动给她打电话吗?”
“这···我办不到。”
“为什么?”
“我不清楚她的手机号码。”
冯大夫的表情严峻起来,不禁质疑道:“您跟老太太到底是啥关系?”
“我只是老太太儿媳妇家的一个房客而已。”
“哦,既然如此,老太太的儿媳妇会这么放心把婆婆托付给您吗?”
他有苦难言,只好叹息一声:“唉,说来话长,真是一言难尽呀。”
冯大夫很是失望:“看样子您是做不了主。”
他一副好奇:“做什么主?”
“关于对老太太的精神诊断。”
他怦然心动:“难道贵院可以医治老太太的精神分裂?”
冯大夫一耸肩膀:“关于老太太是否是精神分裂症,并不是您所能决定的,这仅仅是您的判断而已。”
他的表情一囧:“如果不是精神分裂症又是啥?她要是神智清楚的话,就不会把我当做她的儿子小毛了。”
冯大夫淡然一笑:“她的神智不清楚,未必表明她就是精神分裂症。请您不要太主观了。”
他心里一动:“难道老太太的情况不是因为承受丧子之痛所带来的吗?”
“就算是丧子之痛引起的,也未必会产生精神分裂症。”
“那她会是什么原因?”
“既然您不知情,也没有任何人说得清楚,那就需要做一下检查了。”
“贵院能查出她的病情吗?”
冯大夫解释道:“是这样的。我院刚从省城请来一位神经科的专家,正在指导神经科方面的工作。假如您有兴趣的话,可以那位专家帮老太太诊断一下。”
他迟疑一下,表情有些纠结:“检查费是多少?”
“专家是以义诊为主。除非需要治疗,才会产生费用。”
他思忖片刻,终于做出表态:“那敢情好了。请您多费心吧。”
中年医生点点头:“嗯,我立即帮您申请一下。”
他应酬完冯大夫,便拖着沉重的双腿走出办公室。如今,女房东黄雅兰还是联系不上,如果老太太真能依靠治疗而治愈的话,自己该咋办?他心里清楚,就凭自己囊空如洗,依靠借钱,恐怕只能做到治好老太太的身体疾病,至于精神方面的,自己是束手无策的。唉,黄雅兰呀,你到底是咋回事,为啥迟迟不联系我?
他显得异常懊悔,埋怨自己太粗心,当初为啥不问一下她的联系方式。如今,简直是追悔莫及。
小赵又赶到医院了,脸色很是难看,披头责怪道:“老陆,您看起来是一个很老实的人,为啥招致人家那么反感?”
他很是诧异:“你这话是从何谈起?”
“唉,人家早就想换您了,已经找好了人选。当我赶到时,想为您解释一下,可人家已经把那位备份找来了。”
他很是意外:“怎么会这样?”
“哼,这就要问你自己了。”
他回想一下,还是费解道:“当初那位李科长对我的第一印象是不好,但随后一段时间已经缓和了,咋还会预先找人呢?”
“哦,顶替你的那个老头是杨科长介绍的。”
他呆愣一下,立即想到那位杨科长对自己的前前后后态度,似乎什么都明白了。
“唉!”他重重叹息一声,“既然有人觊觎这个位置,我在那里的饭碗是早晚保不住的,晚走不如早走。”
“难道你得罪人家杨科长了?”
他黯然摇摇头:“我怎么会惹到人家?算了,一切都结束了。”
小赵没有深究下去,伸手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百元钞票,向他一伸:“喏,这是人家付给你的工钱。”
他本不想接过来,但考虑自己目前的经济情况,不得不伸出手。
“老陆,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他露出一副苦笑:“我现在脑袋很乱,哪里能想到下一步?现在是走一步说一步吧。”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先治好老太太的病再说吧。”
“唉,你也真够命苦的,刚送走自己多病的亲妈没两年,又摊上一个累赘。”
他黯然摆摆手:“啥也不说了,这就是我的命儿。”
接下来,等待他的命运又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