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潞王昏迷,侍卫统领在第一时间接过指挥权,他将亲卫们聚集起来,把潞王架到安全的地方,周围的明军见潞王都没跑,也跟着踌躇,随后反应过来的校尉们趁机吆喝和约束自己的部下,明军在赤壁水边上重新站住了阵脚。
等刘芳亮的人马离得近了,明军们才发现原来并没有敌方的援军,还是刚才那伙人马,顿时气得哇哇大叫,可是潞王没有发令,又不能轻易出击,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大摇大摆的撤走了,在赤壁水那头的刘恩也趁机率领弓箭手从容撤离。
两个时辰后。
潞王在黄道宗和倪元璐关切的眼神中悠悠转醒,醒来的瞬间见众人眼巴巴的望着自己,顿时回想起方才狼狈的模样,惊觉自己似乎还未脱离危险,顿时急呼道:
“刘贼如何了?”
侍卫统领将潞王昏迷后的事情叙述了一遍,朱常淓闻言后顿时一张圆脸因为羞愧而涨成了酱紫色。
刘贼可恨,竟然如此诡计多端!
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刘芳亮着贼厮耍了,以至于还未决战,就白白折损了万余将士,羞愧感让潞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出师不利,真是出师不利啊!
其余几路兵马都顺风顺水,自己亲自率领的中军就吃了这么一个大亏,潞王懊恼道:
“孤王无能,以累三军......。”
“殿下切不可妄自菲薄!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昔日汉高祖勇不如樊哙,智不如萧张,运筹帷幄不如韩信多矣,然而能任贤用能,终成霸业,王爷乃太祖血脉,何等天潢贵胃,更应振作起来才是,焉能为失一时之小利而自否耶?”
黄道宗语气极其严肃,朱常淓闻言恍如当头棒喝,连连点头以示肯定。
“先生所言甚是,依二位先生看,孤王下步该当如何?”
“刘贼精心设此毒计,然而调动的兵力却并不多,我看非是不想,而是不能矣,否则早就乘胜追击了,足可见其兵力应当十分紧促,殿下应尽快集中各路大军击其主力寻求决战,然后毕其功于一役,其余州城自可一檄而定。”黄道宗将自己的分析一并说了出来。
倪元璐对此的看法也表示认同,附和道:“黄长吏言之有理,殿下率领大军在外,应当速战速决以定人心,否则久居其外,恐人心生变。”
他提醒了一下潞王,老巢的局势还相对复杂,同时还要防备北边的祖大寿部,赶紧趁早打完回去稳定人心。
见左右两个心腹谋士都这么说,潞王点头道:
“传令给张世杰、周明硕两部,令其速速领兵同本王会师平阳府城,十月十六前务必抵达平阳府。”
顿了顿,似乎犹豫了一下后又发令道:
“在派出信使给赵毅,让其协助本王进攻平阳府,破城之日,允许其部劫掠三日。”
黄道宗有心要劝,但是被一边的倪元璐扯了扯袖子,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当朱常淓的军令发出后,驻军在和顺的祖大寿也见到了自己的幕僚李道。
祖大寿今年六十有五,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将,他出身辽东,前半生都在抗清。更是在1628年创下了明末比较罕见的针对满清的胜利‘宁远大捷’而声名远扬,随后因功升任锦州总官兵,1631年在‘大凌河之战’中,弹尽粮绝后依然不愿投降,抗清的意志可以说是十分坚定了。
就是这么一个人,在数次反复诈降,宁愿自己子女深陷敌营随时会死的情况下,还甘心提着脑袋为大明朝廷卖命的人物,却因为三番五次困守孤城而迟迟等不到援军,以至于城中几度上演‘杀人相食’的惨剧。
最终,在上官投降且又一次困守孤城一年之久的祖大寿对大明朝廷彻底死心了,带兵开城投降,没想到对满清造成了非常多麻烦的祖大寿不仅没死,反而还获得了多尔衮的优待,不仅自己受封汉军正黄旗总兵,允许独领一军外,而且满门皆贵,这份权柄和信任在满将中都少见。
曾经对大明有多忠诚,现在对大明就有多残忍,为了不负多尔衮的信任,在多泽的大军发生鼠疫后,祖大寿要求主动留下断后,清剿山西的势力,其兄长祖大弼已经清剿完忻州的顺军残部了,并且一路北上,打通了半个太原府以北的地盘,势力与大同府接壤,整个太原府中部除了宁化所以西的地方还有许多割据棱堡的乡绅宗族没精力逐个清剿外,就剩下太原府城和南部的赵毅势力没有收拾了。
收编了这些流寇残部的祖大寿除了有本部精兵三万之外,又从降兵当中挑出的精壮接近五万人,合计八万人,实力大涨。
加上多尔衮在京城获得了李自成的遗产后,七千万两白捡的白银花起来不心疼,对祖大寿的部队可是一点都没亏待,即便是降兵的待遇都很好,整个军队的士气很旺盛,已经具备了朝南方扩张的机会了。
太原的鼠疫他不确定有没有彻底消散,只能先放在一边,准备从辽州的张世杰势力开始往南打下去,最好将潞王给灭了,把明庭在山西的实力统统赶出去。
此时祖大寿正坐在椅子上披着一件熊皮御寒,听着李道带回来的消息:
“大帅,刘芳亮已经决定归降大清了,我按照大帅的吩咐,让他固守平阳府至少三十日的时间......。”
“你办的很不错,先下去休息吧。”
祖大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后,让李道退下后,拿起笔斟酌了许久,随后在白纸上迅速的写了一封折子,吹干墨迹后小心包好,递给戌守在外的心腹家丁,吩咐道:
“把折子带回京城交给摄政王。”
在京城的多尔衮也没闲着,转眼到了冬天,京城四周已经稳定了,同时会盟蒙古,实力和声望都上涨了一个平台,已经从睿亲王进阶到摄政王了,而且屁股还坐的很稳。
一边让豪格带领大军熊吞山东,屠杀不臣,另一边积极的笼络当地的士绅和名望,为来年的科举做准备。
他要让天下知道,自己带领的大清,不是抢完就跑的土匪,而是来中原夺鹿争鼎的,获得读书人的支持能省很多功夫,这些软骨头的读书人最擅长粉饰太平颠倒黑白,恰好能给大清的身份披上一层冠冕堂皇的外衣,加上他们善鼓唇舌,容易传播自己想要传达的舆论。
多尔衮觉得山东孔家的孔胤植就很不错,不仅恭设香案,全族剃发,还写了一篇《初进表文》,这篇文章还挺得福临喜欢的。
什么“山河与日月交辉,国祚同乾坤并永”,让太监念了好些遍,敢情这几个竖儒就弄不懂现在大清谁做主,也不知道写写本王的功勋。
不过要是大明的读书人都和孔胤植这么识相那也不好,都那么老实,本王就不好杀人了。
养心殿里,多尔衮闭目假寐的想着这些七七八八的东西,忽然听到了奏报。
“启禀摄政王,有祖大寿的折子。”
“拿上来。”多尔衮对祖大寿的能耐很清楚,知道有他在,山西之事无虑矣。
果然,打开折子一看,多尔衮神清气爽,某日某月,某某地归附,某月某日,某某地已被拿下,山西之地,转眼间四有其一了,当初的兵马三万,已经壮大到了八万,看来本王的眼光还是很毒辣的,看在本王又为大清开疆扩土的份上,一会儿定要布木布泰好好犒劳犒劳本王。
多尔衮心中畅快,嘴角不知不觉露出了一丝微笑。
不过,但他看到了潞王朱常淓的势力膨胀到十多万人的时候就开始不镇定了,目光顿时严肃了起来,当又看到祖大寿的计划,顿时抚掌称赞,同时朝着门外喊道:
“叫多铎速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