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离有护身元劲,滴水不沾,随手所扎的草庐就遭了殃,被大水冲散,不成模样。
鱼精一击得手,得意地在江中掀起波浪,好不欢快。
莫名地,纪离想起曾养过的二哈,形虽千差万别,意态却非常相像。
此时见到鱼妖真身,终于确定是一条蝠鲼成精。何谓蝠鲼,俗称魔鬼鱼是也,其形体在鱼类中堪称一怪,所以鱼头才会长成那般模样。
瞧它的体长,恐怕将近得有千米,浮于江中,黑沉沉一大片,端是渗人。再回思之前箭刺,应该是其尾巴上的毒刺,只不知这算神通,还是自家所炼的法器。
蝠鲼的尾刺很容易重生。鱼妖肯定有很多存货,他必须要小心戒备。
纪离也不生气,远走三里之外,继续潜修。
鱼精见小道士未走,又不敢上岸,唯有弄水祸害两岸出气。本地百姓深受其害,早就不敢居于江边。鱼妖此举,并未起任何作用。
数月悠忽而过,鱼精盯腻,不知去往何地。纪离终于修成七十二变第一变“红眼银鲨”!
对付水怪,当然化身水兽。
这次拜访,纪离没有带着猪羊,而不出他所料,只在江心盘旋了半日,蝠鲼精便悄然现身。妖类记仇是有数的!
“小贼,又来干甚,告别吗?也不说带点酒肉来,大爷的馋虫被勾许久了。”
既知道此妖嘴碎,纪离此番坚决不接话茬,厉声道:“给你最后一次活命的机会,自缚双手,前来领罪。”
纪离又有反思。他身为世界之主,每一个生灵都应该珍惜,能转化成自己的战力就等于增加本世界的气运。这一丝气运现在看非常弱,比一个人身上的汗毛还要微不足道,但集腋成裘!
观此蝠鲼鱼精,还算是一个聪明的妖,可轻判死缓,以身赎罪。
“大爷我也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速速归去,莫辜负了大好年华。”
“看来我只能取你心肝,祭奠无辜死去的百姓了。”
“先能找到大爷再说。”蝠鲼精大笑着沉入水下。
纪离傲然一笑,同样跃入水中,朝鱼妖遁去。
蝠鲼精见此,忍住冲上来咬一口的欲望,化成原形逃走。
纪离本意以身做饵,引鱼妖靠近,没想到此精这般聪慧,怪不得能逍遥到现在。
他不在伪装,只见灵光一闪,变成一条体长百米,通体银灿灿的大鲨鱼!
那紫红似渗血的双眼透着幽幽红光,巨大的利齿咆哮而张。
蝠鲼精心中发出一声惨嚎,胸鳍都软了!就在这一瞬,它感应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怖气息。
它不知道是什么,但来自先祖血脉的恐惧深入骨髓。这是蝼蚁面对高高在上的洪荒巨兽,发自本能地畏惧,是来自生物种类的位阶压制!
最让鱼妖胆战心惊的是,被那对红眼一盯,感觉妖魂都被锁定,休说变形,哪怕化成灰都能被找到!
蝠鲼精勉强还有行动之力,方圆十里的鱼儿尽皆僵住,而十里之外,大小鱼类则如炸窝般疯狂向外游动,仿佛水中有天敌侵入。
红眼银鲨乃水中霸王,游泳速度无可匹敌,尾鳍一摆,冲出百米。
只见蝠鲼精战战兢兢地竟然化成人形,干脆跪倒!
“道爷饶命,道爷饶了小妖贱命!小妖上有十老母卧床,下有嗷嗷幼儿待哺,它们全都等着小妖回去养家糊口。”
或许因是六神魔身,纪离修炼《大荒七十二变颇为顺利,今天本打算试试此法威力,谁曾想单是气息就吓得妖精要尿!
此行的最终目的地云齐山脉里大小妖王无数,既然此法对付妖族这般强效,未来的路上要多多修炼!
心下定计后再处理鱼妖。江中不便,纪离直接迫使鱼妖先上岸。
蝠鲼精无奈,委屈着踏上陆地。瞧它走路姿势虽别扭,但非常自然,便可知没少偷溜上来。
纪离忌讳此妖的尾刺毒箭,从它侧后跟着,丝毫不给偷袭的机会。
“道爷,小妖法力低微,不能化形太久,还是回江中说吧?”
“不急,你先说一下老母和幼儿在何处,我好网来,若能一锅炖了,鱼汤当会更鲜美!”
蝠鲼精打着哈哈,道:“小妖才疏学浅,偷瞧过几本话本,顺口而来,顺口而来,道爷莫怪。”
“既不需养家,那留你何用!”
蝠鲼精连忙跪下,“道爷饶命,小妖诚心改过,再不敢伤人性命。”
“就这些?”纪离摇头,“不够,不够!”
“小妖诚心向善,日后必护持百姓过江,不敢有丝毫懈怠。”
“江中淹死一人,我取你狗命!”
“鱼命,鱼命!”蝠鲼精大喜着欲应承,又苦起脸,哀怨地道:“道爷,这介水江长过万里,小妖仅在这千里流域来回,如何能护持得了。”
“你堂堂大妖精,手下连跑腿的小怪都没有吗?”
这是纪离最疑惑的地方。水中不比陆地,修士不敢擅入,所以水中大妖最不缺虾兵蟹将。与蝠鲼精相持这么久,连盯梢这等小活都是鱼妖亲力亲为,未见到一条小鱼怪。
蝠鲼精苦着鱼脸,叹道:“道爷有所不知,江中灵气同样贫瘠,小妖自用都不足,哪里能培养得出兵将。这江中大鱼倒有无数,小怪却无一个。”
“你又如何能成怪化精?”
蝠鲼精鱼眼流转,“小妖也不知,只觉得浑浑噩噩间就开了智。”
通常情况,大部分妖怪都是这般进化。毕竟野兽无灵智,只凭本能行事。
纪离却觉得蝠鲼精话不尽实。这鱼妖初看似傻缺,犹如二货,但当初能玩出人和动物平等的诡辩,绝非寻常。
他面色一寒,不客气地道:“到如今还糊弄道爷,你死得不冤啊。”
“道爷,小妖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定叫天打五雷轰!”
轰隆隆!鱼头顶部空中忽起雷声,直把蝠鲼精吓得瘫倒于地,两手哆嗦着祈祷,“雷爷爷饶命,小妖不敢了,小妖再也不敢撒谎了。”
纪离辛苦地忍住笑。这既不是蝠鲼精说谎,真引来雷罚,也不是老天爷给面子,正应景打雷。
适才的雷声乃护道法中“九灭神雷”的雷术,纪离只涉猎,并未真正炼成。他此时见机使出,只是虚空炸雷,听个响儿,毫无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