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十三章 宗师(1 / 1)七彩梦幻小哥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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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阴沉,夜幕将至,寒风渐起,剑姑与宁杏儿站在山间,看着山脚下村庄内升起的熊熊烈火,仍由凛冽的山风吹散发髻,两人均是沉默不语。

此时山下已经被齐军包围,两人站在寨子前唯一一处狭长的路口,眺望山脚之下。

两人并没有多说什么,因为已经瞧见了山道上隐约的火把。

宁杏儿捏了捏手中的长剑,感受着有些湿润的手心,死死的盯着山路之上。

“你杀过人吗?”

剑姑有突然开口问道。

宁杏儿摇了摇头。

“剑道,乃是杀人之道。世间剑法只求夺命,剑路锋锐犀利。我见过你的招式,虽是精妙,但是却并不适合你。”

“为什么?”

“你连杀人之心都没有,又如何去练杀人剑?”剑姑奇怪的反问道。

远处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寂静的山林在这声音的衬托下显得更加肃杀。

“待会看着我的左手剑,那才是适合你的剑法。若是有人越过我而来,你便杀了他。”

剑姑的剑道,并不适合与战场搏杀,其实大部分的剑客都不适合,她的剑道乃是阴诡之道,但此刻已经别无选择。

北齐的甲士此刻终于出现在两人面前。

幽冷的黑甲在火光的照映下泛出渗人的寒光,整只军队便像是一只择人而噬的野兽,正朝着两人露出凶狠的獠牙。

没有震天彻底的高喊,也没有多余的问话,密密麻麻的黑甲将士朝着寨子一步步走来。

他们的眼神中只有冰冷的杀意,在这些将士的眼中,大乾的军队,便是北齐的死敌,大乾的百姓,那便是待宰的猪羊而已。

而现在这群猪羊似乎想要反抗一下,那便让他们尝尝大齐刀剑的滋味。

剑姑抽出手中墨绿色的长剑,轻飘飘的朝前荡去,左手在空中轻轻一扬,剑鞘无声无息的朝着迎面冲上的一人击去。

那名将士也是发现了这一幕,不过却只是轻蔑的咧嘴一笑,自己所穿的乃是百斤重甲,这女人莫不是疯了?

不过即便是申良奎对大宗师极为忌惮,下令所有登山将士务必身着重甲,虽然他心里明白宗师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但是常年征战沙场手握重兵的他,终究还是不明白宗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这一瞬间极为短暂,短暂到只有面前几人以及身后的宁杏儿才能留意道,但还未等他们反映过来,便被一声异样的声响所震撼。

那名黑甲将士胸前重甲如蛛网般破碎,整个人被击飞而去,被震到口吐鲜血的黑甲将士坠倒在山间的泥地中。

剑姑身子一侧飘出数十米,将剑鞘接回,她没有停下,整个人如一柄出鞘的利剑,朝着面前方阵袭杀而去。

不过到底是百战精兵,并未被眼前这一幕所吓退,山间极为拥窄,只能同时容纳几人出手,另外四人便抽出佩刀齐齐朝女子砍去。

当当当。

三声轻响过后,剑姑左手剑鞘抵住三把长刀,右手长剑同时击退侧面一人。三人齐齐发力,长刀都被压弯成一个弧度,这时剑鞘忽然朝上一转,将三柄刀尖搅在一起,右手剑尖指地,整个身体划过一个半圆,几人身上同时被破碎的刀刃击中,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只剩下一个在空中轻飘飘的身影。

宗师者,登峰造极。

剑姑一人闪身陷入军阵之中,瞧不见她的身影,只有不断传出的闷哼之声,还有兵甲破碎的声音。

死亡在沉默中慢慢盛放。

鲜血顺着山路慢慢朝下,很快便汇聚成一条小溪,申良奎一脚踩着被鲜血染红的泥地,看着寨子前一个个倒下的甲士,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他沉声道:“放箭。”

“唰唰唰!”

天空中响起利箭破空的声音,如倾盆大雨般朝着面前的将士们抛射而去,丝毫没有在乎前面甲士们的性命。

剑姑将最后一个站立着的甲士刺倒,夜空中虽看不清那遮星庇月的箭雨,但她双耳微动,手中长剑与剑鞘齐齐转动,将迎面而来的箭矢拨开,整个人也朝后飞快掠去。

一轮箭雨过后,山道上原有的一些呻吟之声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片死寂。

申良奎眯起眼睛,他此刻终于明白,为何每次回到那龙都内,都能感受到人们对那位宗师的敬重。

看着不远处沉默站着,似乎没有受到丝毫影响的女子,他挥了挥手,又一队骑兵下马,抽出长刀,一声不响的朝山道上走去。

即便面前躺着一群袍泽的尸首。

站在剑姑身后的宁杏儿此刻也终于体会到真正的宗师境界。

恐怕在这天底下再也找不出一个比此处更能发挥出宗师实力的地方了,悍不畏死的甲士,誓死守护的身后,还有这黯淡的漆黑长夜,尤其守在这里的还是位精通杀人的剑道宗师。

一队又一队骑兵下马,朝着山上走去,他们不得不先清理掉袍泽们的尸体,这才能寻到一处落脚之处。

在他们清理的时候,那名女子也没有上前,而是站在原地默默的看着他们。

像看死人一样看着他们。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也不知倒下了多少人,将士也终于感受到了恐惧。

兴许是看到了将士们犹豫的步伐,或者是被脚下的流淌的鲜血所震慑,申良奎伸出手,止住了继续上前的将士,后者们毫不犹豫的转身上马。

“宗师啊宗师....”

副将快步走进,低声道:“将军,重弩箭正在赶来的路上,我们带来的兵马都是急行骑兵,反正此时他们也逃不出手掌心,不如明日待弩兵一到,便冲上山去,任她是什么神仙也拦不住。”

申良奎死死的盯着山道上那道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的婉约身影,舔了舔嘴唇道:“吩咐下去,后撤三里扎营,给我将这座山寨死死围住,一只蚂蚁也不准放出去,待明日大军一道,我要活捉了那乾国的小皇帝!”

他提起马鞭朝后走去,嘴里冷漠道:“明日就算是拿人命去堆,也要给我把这女子内力耗尽,记住了,也要抓活的,本将军还真想知道这宗师,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副将看着申良奎脸上泛出的冷笑,想到这位将军的往日行径,不禁打了个寒颤,领命连忙退去。

看着慢慢退去的火把,宁杏儿因紧张而一直握紧的拳头终于松开,连忙跑上前去。

她看着满地的散发着血腥味的尸首,强忍住胸内的翻涌,对着剑姑道:“前辈,人都走了。”

剑姑仍是一动不动,她有些疑惑的上前一步,借着月色看清楚后,面色一变,刚要开口,却被剑姑捂住嘴巴。

两人就这么一动不动,足足站了一炷香的功夫,忽然耳朵微动,脚下踢起一粒碎石,手中长剑一拍,叮的一声朝着远处山下的树林中激射而去,一声惨叫声后,便是马蹄逐渐远去的声音,剑姑这才松开手道:“行了,已经走远了。”

宁杏儿看着剑姑身后染红的一大片,上面还插着两根被削断的箭矢。

回到寨子里,村民们都是连忙围了上来,有人烧来热水,取了块干净的布帕,宁杏儿帮着剑姑在剧痛中取出沾着血肉的箭尖,扔在地上。

赵广源看着只微微皱眉的剑姑,心疼的问道:“不痛吗?”

剑姑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痛。”

“那你为什么不喊出来?”

“痛不一定要喊出来。”

“可是喊出来会舒服些啊。”

剑姑转头看着他,冷声道:“我身上的痛,无论喊不喊出来,你能懂吗?”

赵广源只能乖乖闭嘴。

剑姑喝了不少热汤后,脸色微微有些缓和,恢复了些许红润,她看着一直忙碌的宁杏儿轻声道:“多谢了。”

“前辈不用谢,若不是前辈挡在前面,想来我们都要死在这里。”

“你看清了吗?”

宁杏儿微微有些犹豫,但还是出声道:“前辈的剑法,右手为攻,左手为守,是吗?”

剑姑点了点头道:“剑道一途,道法万千,攻者,强而战之,守者,机而制之。世人多谓攻者有利,守者不利,但实则弱而避之,非唯避之,伏其手也。攻之成者,可破敌之坚壁,守之成者,亦可抵敌之百万师。”

“总之,攻之守之,皆可为剑之道,审时度势,才可立不败之地。”

“你的剑法太过犹软,习不得杀人剑,日后便学我这左手剑法吧。”

宁杏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这时剑姑看了眼也是迷迷糊糊的赵广源,瞪了一眼道:“你也要听进去!”

赵广源一惊,纳闷道:“你不是说我先天不足,这辈子都不能习武吗?”

剑姑则是淡淡的开口道:“你们知道这套剑法是从何而来吗?”

宁杏儿皱眉想了想,开口道:“观海楼里只记载过梁鸿云剑法精妙非凡,却未能知晓出处,粱大侠也只说过乃是恩师所授。楼主曾拜访过几位剑道宗师,皆言除了飞鸿剑,从未见到过如此剑法。”

“咳咳,”剑姑垂下双眸,低声道:“观海楼自然不会知晓,因为这根本就不是剑法。”

宁杏儿站起身,豁然道:“不是剑法?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剑道的三个境界,也不过是练剑之人自己将自己匡在束缚之内而已。这套剑法,乃是由鸿云的师傅,梁三才所悟拳法改创而来的。”

“梁三才?几十年前突然消失的那个梁三才?”

宁杏儿的声音有些难以置信。

梁三才乃是西魏人士,曾以拳法入道宗师,一双拳头可以说是打遍天下无敌手。

“没错,但其实他还有个身份,乃是西魏开国皇帝的弟子,方才我念的那段剑法精要,乃是西魏太祖曾写下的治国精要,只可惜西魏皇室从未重视过,想来应该还躺在乌兰城皇宫内的某处。”

宁杏儿有些难以置信的消化着这一段秘闻,只是这短短的几十字,造就了一位雄踞西漠的霸主,造就了两代近乎天下第一的宗师,实在是......

她清理着杂乱的思绪,疑惑道:“如此秘闻,为何前辈要和我们说?”

“因为我明日应该会死。”剑姑的语气很是平静,“我不想让飞鸿剑就此失传下去,明日我将尽力杀入贼营,诛杀贼酋,只要我成功了,你们便趁机逃走。”

“记住了,”她不带感情的双眸闪过一丝细微的波动,凝视着赵广源,“千万不要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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