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玛拉懵了。
刚刚一瞬间,发生了三件她无法理解的事。
第一件事,漆黑怪物并没有杀死她,而是变成了一个黑发黑眸,满身黑色纹身的赤身男人。
第二件事,男人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塔玛拉,双手在她身上摩挲着。
第三件事,塔玛拉发现自己居然认得这个男人。
大概两年前,她跟随德莱厄斯出征弗雷尔卓德,在冬刺山脉被凛冬之爪和阿瓦罗萨的联军伏击,损失惨重。
但出乎塔玛拉意料的是,德莱厄斯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带上了诺克萨斯的终极杀戮兵器——不死战神塞恩。
塞恩的出现加上德莱厄斯和将士们的浴血奋战,成功扭转了战局,阿瓦罗萨和凛冬之爪联军败北。
作为德莱厄斯的亲信,塔玛拉后来知道了这场战役的真相——他们此次去弗雷尔卓德的真正目的并不是为了打击凛冬之爪,而是为了带回一个黑发黑眸的少年,这是斯维因大统领的指令。
塔玛拉不知道这个少年是谁,不知道他叫什么,还有为什么要不惜牺牲这么多士兵的代价也要把他带回诺克萨斯,但她没有问,因为这不是她所需要知道的事。她是个战争石匠,只需要服从命令就好。
她和德莱厄斯亲自把少年押送回了诺克萨斯,但在这之后,塔玛拉就再也没见过他。
“他怎么会在这里?”塔玛拉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甚至没意识到男人的手正在她身上摸来摸去,每一寸肌肤都覆盖上了他的掌印。
……
裸傻认真地感受着抱着的这个女人。
肌肤不是很柔滑,女人似乎经常遭受风吹日晒,皮肤稍显粗糙,但是依旧很柔软,很温暖。
就像风一样。
裸傻紧紧地抱着她,心底一片安宁。
……
差不多过了一分钟,塔玛拉才意识到自己正在被一个裸男占便宜。
她立刻想要挣脱开男人的怀抱,但男人的双臂像钢筋一样坚固,根本拉扯不动。
男人似乎察觉到了塔玛拉想要离开,他主动松开了手臂。
但她现在并不关注这些,她反复观察着男人的脸。
“真的是他。”塔玛拉这辈子都没有感到这么困惑过,“他不是应该在诺克萨斯吗?为什么会在皮城……而且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塔玛拉记得,在把那个弗雷尔卓德少年押向诺克萨斯的路上,少年每每见到诺克萨斯人都会愤然地咆哮怒骂,像是一条恶狼。
可现在,他一语不发地坐在塔玛拉身前,无悲无喜,赤着身子,还能变成那可怕的怪物。无论塔玛拉怎么和他沟通,他都不说半个字。
塔玛拉强迫自己快速镇静下来,她飞快地思考着:“这个人对诺克萨斯很重要,斯维因大统领不惜付出大半只军队的伤亡也要得到他,我必须带他回诺克萨斯。”
塔玛拉抓住男人的手腕,带着他一起跑,男人也相当配合。
塔玛拉突然想到了男人变身成怪物时,那漆黑粘稠物质可怕的腐蚀能力。
她把男人带到一面墙边,期盼地问道:“你能腐蚀掉这面墙吗?”
男人:“……”
“拜托了,求你,把那黑色的东西变出来!”
男人:“……”
“该死!”塔玛拉见男人完全无法沟通,一拳恨恨地砸在墙上。
男人动了。
他伸出手,无数黑色物质从他的手臂上冒出来,顷刻间就在墙壁上腐蚀出了一个小洞。
塔玛拉一愣,她再次朝墙壁打了一拳。
男人又腐蚀掉了一小块墙壁。
塔玛拉欣喜若狂:“你还是很有用的嘛!”
她不断地挥拳,男人很快就将墙壁腐蚀出一个可以通过的大洞。
感受着外界的光线照在自己身上,塔玛拉拉住男人的手,逃出了国库。
……
凯特琳的传音管终于联系上了皮城守卫们。
“D组报告警长!金克斯和她的约德尔人同伙正在强行突破我们这边的封锁线。”
凯特琳心里一沉,金克斯出现的时机总是在最坏的时候:“D组拖住他们,邻近的两组前去支援,其他组原地待命!蔚!卡密尔女士!能收到吗?”
“能!”
“你说。”
“那个怪物闯进过国库了!我现在进不去国库,你们能过来支援吗?尽可能带上抗火装备!大火封死了入口!”
“了解!”
“马上到。”
凯特琳稍稍喘了一口气,和抓捕金克斯比起来,避免国库受损才更为重要。
一瞬间,凯特琳的余光瞟到了一丝不自然的景象。
远处,国库的西侧墙壁,似乎有两个人正从国库里出来。
凯特琳飞快地举起海克斯精工步枪,水晶瞄准镜片对准,让凯特琳能更清楚地看到发生了什么。
是一对男女,正从国库里逃出来,似乎都没穿衣服,看不清面部。
“裸傻!”凯特琳立刻想到了金克斯曾在婚礼事件上大肆宣传过的她的新同伙,“他什么时候进的国库?难道他就是那个漆黑怪物?可那个女的又是谁?”
来不及凯特琳多想,这两个人从国库出来,肯定盗走了珍贵的东西,她必须阻止他们。
凯特琳屏息凝神,枪口喷出火舌,一发子弹毫不留情地射出。
砰!
命中的正是男人的头部,子弹没入了他的脑袋。
“爆头!”凯特琳重新上膛,下一个目标是那个女人。
……
塔玛拉快被吓傻了。
她刚刚带着男人走出国库,就有一颗子弹打进了男人的头颅里。
“不!”塔玛拉惊呼道。
这个男人不仅是斯维因大统领极其重视的人,也是她逃出皮城的希望。
但他就在她面前死了。
男人晃晃脑袋,子弹打中他头部的部位流出了一点漆黑的黏稠液体,然后伤口就消失不见了。
塔玛拉惊讶得合不拢下巴。
“狼灵在上,我今天到底还要经历多少怪事啊。”塔玛拉念叨着千珏的名讳,带着男人赶紧离开。
……
凯特琳美目圆睁,她刚想对着那个女人来一枪,可刚刚被他爆了头的男人居然没有死!和那个女人一起跑了!
一瞬间的失神让凯特琳错失了射击女人的最佳时机,她连忙补上一枪,可惜只是打中了男人的腰腹。
连续两枪暴露了凯特琳所在的位置,那两个人好像经验很丰富,立刻就跑进了凯特琳的狙击死角,让她无法继续射击。
凯特琳放下枪,思绪混乱。
在她印象里,拥有不死身的男人只有一个。
“别开玩笑了。”凯特琳动了起来,她不能眼睁睁地放那两个人走,“千万别告诉我是你啊……”
……
塔玛拉一边跑,一边回忆着她这两年来,偷偷记下的皮城街道和线路图。
这是她来皮城的主要目的之一,得到城市的规划图有助于诺克萨斯进攻时的布局,这也是战争石匠的拿手好戏。
“幸好我把下水道的位置给一并记了。”塔玛拉知道,现在国库附近多半已经被封锁了,她只穿着内衣,身边还跟着个不怎么听话的裸男,想要从大路逃出去几乎不可能。
塔玛拉在一处路面停了下来,她对着地面不断锤拳:“把这里溶掉!”
男人对塔玛拉的拳头确实有反应,他放出黑色物质,将路面溶出了一个大口。
“好极了!”
塔玛拉拽着男人跳进下水道,她清楚地记得出水口在哪里,只要到了那里,她就可以逃出皮城了。
……
凯特琳追踪着那对男女的足迹,他们跑得很急,完全没有考虑隐藏踪迹,凯特琳很容易地就能发现他们往哪里跑了。
在看到路面中央出现的被溶解的大洞时,凯特琳暗道不妙。
凯特琳也不在乎闯入下水道是不是会弄脏她漂亮的短裙和高跟鞋了,她往下一跃,紧追不舍。
……
金克斯的火力加上吉格斯的狂轰滥炸,区区几十个警察根本拦不住,两人顺利地冲出了包围圈。
“呼,真险,刚好把炸弹用光了。”吉格斯躲进一处偏僻的小巷,“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金克斯撅起嘴唇,满脸不解:“为什么裸傻没有来找我们?是我们弄出的声音不够大吗?”
“可能他压根就不想和我们走呢。”
“不可能!裸傻那么喜欢我!他一定会回来的,我要回去找他。”
“你疯啦!”吉格斯急忙阻止金克斯,“现在跑回去不是找死吗!”
“可我的裸傻……”
“我们先回祖安吧,说不定裸傻先我们一步回去了呢?”吉格斯实在不想再冒险了,只能随口编一些话来诓骗金克斯。
“好吧……”金克斯扁着嘴,双手握在胸前祷告,“随便什么神都好,拜托你保佑裸傻能平安回家。”
“还真是第一次见这么求神的……”
……
“到了!到了!”塔玛拉欣喜地看着前方出现的光亮。
他们抵达了排水口,而这个排水口,正在海峡一边的峭壁上。
塔玛拉往下方一望:“大概三十米高,没问题……”
她把布包缠在腰上,一手按住它,一手抱住身旁的男人:“听好了,我们要往下跳了,抱紧我,不准松手!”
男人没有回话,也不知道他究竟听懂没有,见塔玛拉主动抱住他,男人也牢牢地抱住了她。
“很好,一、二……”
“站住!”塔玛拉还在倒数,一道凌厉的喝声突然想起。
塔玛拉回头一看,是凯特琳,那位女警长。
“是你!”凯特琳也认出了塔玛拉,她的记性很好,眼前这个只穿了内衣的人正是白天不小心撞到了她的学工女孩。
而另一个人的长相,则让凯特琳松开了手里的枪。
“洛萨?”她失声叫出了这个名字
塔玛拉急忙一推,和男人一同落出了排水管,朝着海峡坠去。
凯特琳跑了过去,她跪在地上,双手撑地朝外看去,却只看到两人跃入水中时激起的水花。
凯特琳的传音管响了,她默默地打开了它。
“小凯,我们到国库门口了,这里的火真大,你在哪?”
“下水道……”
“下水道?你在那里干嘛?金克斯突破了东侧的包围网跑了!”
“全都跑了……”
“你说什么?”
“全都跑了……”凯特琳看向天边的夕阳,晚霞染红了整片海面,太阳渐渐没入大海,直至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