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药侠终于大驾光临,端阳子连忙站起身来,郑重施礼道:“贫道见过前辈,不知前辈是几时来到此地?”药侠淡淡一笑道:“几时来的都无所谓,毕竟你端阳小道没有让老夫失望,不是吗?”
端阳子正自赧然,药侠已转向唐素素,清咳一声道:“唐丫头,老夫已经任你们施为,奈何你们自己计划不周、实力不济,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唐素素面凝寒霜,扭过头去生硬的道:
“老匹夫……这次的确是我们输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药侠叹了口气,缓缓摇头道:“是杀是剐老夫自有决断,但首先你要交代清楚,你们这般处心积虑的陷害老夫身败名裂,到底是为了什么?”
唐素素冷笑着道:“为了什么?……当初你不肯收我为徒也就罢了,我唐素素自认资质不佳得不到你的青睐,但你干嘛又把我推给古恋红那恶婆娘折磨?”
药侠不禁皱眉道:“唐丫头你莫忘了,当初可是古教主拼死救下咱们两人的性命,你怎么能……”唐素素不待他说完,已自厉声道:“错!恶婆娘是拼死救下了你的性命,而我不过是碰巧沾光罢了。”
药侠愈发不悦的道:“你这丫头简直强词夺理,可即便如你所说,你拜在古教主门下也纯属自愿,老夫又何曾强迫过你?”唐素素悻悻的道:“我那时年幼无知,对你又百般信赖,自然随你们摆布。”
药侠为之一滞,不由沉声道:“总之你是心怀不满了?但凭良心说话,古教主待你究竟如何?”唐素素冷哼道:“恶婆娘对我好不过是为了骗取我唐门毒经,可恨我当时六神无主,轻易便相信了她。”
“她得了毒经便对我不理不睬,教中的绝学根本不加传授,我唐门大仇未报,恶婆娘却一味让我忍气吞声,这等师父我要她何用?”
药侠听罢却是哂然道:“所以你便胆大包天,偷入毒龙洞盗取五仙秘典,被发现后居然还丧心病狂,当场杀伤数名同门?”
唐素素理直气壮的道:“是又怎样?我若被擒住便要遭那万蛇噬体之苦,情急之下伤了几名守卫弟子,本来也无可厚非。”
药侠终于也动了真怒,当即厉斥道:“荒唐!你身为五仙教弟子,却擅自闯入门派禁地,本来便是死罪难逃!古教主宽大为怀,已经保证留你性命,可你却依旧暴起伤人,这岂能说是无可厚非?”
唐素素不为所动,仍是倔强的道:“恶婆娘心胸狭窄,早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每天都巴不得我死于非命,你又要我如何信她?”
药侠显然气得不轻,连吸了几口气方寒声道:“是啊……这‘恶婆娘’最后不但没有惩罚你,反而还归还了你唐门毒经,放你毫发无伤的离开了五仙教,她可真是如你所说的‘心胸狭窄’那!”
唐素素不以为然的道:“我是自己走出绝命林的,又不是受了她的恩惠,这也值得你为她说话么?”药侠连连冷笑道:“大言不惭,若不是有人暗中相助,凭你那点道行真能毫发无伤的走出绝命林?”
唐素素脸色微变,片刻方闷声道:“我与楚楚情同手足,自始至终也唯有她真心待我,当日她指点我出绝命林的恩惠,我自然终生都不会忘记。”
药侠沉哼一声道:“你究竟是真糊涂还是在装傻?那小丫头当时也不过十一二岁,若非得了古教主的临时传授,她又有何能为指点你出绝命林?”
唐素素登时一滞,迟疑间只听药侠缓缓的道:“你不相信也罢,但老夫还是要说,你那唐门毒经是自愿交给古教主保管的,她却一直谨守本分,从没看过其中哪怕一字一句。”
“她未曾传授你教中绝学,是因你本身功体与五仙教内功相斥,至于所谓的不理不睬,那是她在专心查阅五仙秘典,想要找出一门适合你修练的功法,而你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自己羞不羞?”
唐素素听得神色数变,忍不住厉斥道:“你不必颠倒黑白!你……恶婆娘与你相好,你自然百般为她说话!”
药侠闻言勃然大怒道:“混账!颠倒黑白的正是你自己!老夫如今真是后悔,当初为何要救下你这名孽障!”
唐素素脸色一凄,语带哽咽的道:“是啊……你当初救我做什么?平白又让我在这世上多受了几年的痛苦折磨。”
药侠全没半分同情,反而愈见冷厉的道:“不必在这里哭哭啼啼!若不是你自甘堕落,又怎会落到这步田地?”唐素素强忍泪水,兀自不服的道:
“就算我当初留在五仙教,最后还不是跟巫茜茜、何真真她们一样,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药侠凛然正声道:“那也算求仁得仁,总强似你自甘下贱,拜入老魔公羊擘门下,任他恣意蹂躏!”
端阳子在旁听得一震,唐素素亦悲泣道:“你们既然都弃我于不顾,我一个弱女子又能怎样?……好歹公羊老贼最后也是被我和鹏哥联手诛杀,这算不算得上一件功绩,能不能稍稍抵消我们的罪过?”
端阳子闻言更是惊奇,忍不住插话道:“万欲天魔公羊擘据说是因为练功走火入魔,以致经脉爆裂而亡,难道这其中还另有内情?”
药侠微颔首道:“不错,老魔公羊擘练功走火入魔不假,而造成他走火入魔的正是唐丫头夫妻两人——不过你们两人诛杀公羊擘纯粹是为私利,所以也无须在老夫面前邀功。”
唐素素心头一凛,讷讷间只听药侠沉声道:“唐丫头……你与公羊擘合籍双修,虽然练成天魔妙观大法,但身体却早已不堪负荷,随时都有筋脉萎缩、功体尽毁之忧。”
“所以你便趁着公羊擘练功之际,伙同薛华鹏暴起发难,最终迫得那老魔作法自毙。而你则趁机挖出他苦修一甲子的内丹,强行植入自己体内,妄图弥补功体缺陷,这番原委老夫可曾说错?”
唐素素难掩惊惶之色,期期艾艾的道:“你……老匹夫你……怎会知道的如此清楚?”药侠为之一哂道:“非但如此,老夫还知道你至今仍未能吸纳公羊擘的内丹,所以那功体反噬也愈发难熬了吧?”
唐素素娇躯剧颤,一时之间作声不得,药侠见状冷哼一声道:“你们此番冒险出头来针对老夫,挟怨报复只在其次,首要目的却是逼迫老夫指点你解除功体之患,这一点唐丫头你敢不敢认?”
唐素素樱唇紧抿,半晌方哑声道:“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反正我和鹏哥都已经穷途末路,随你们怎么处置就是。”
药侠微微一顿,郑重其事的道:“并非没有意义,只要你发誓从此退隐深山,再不涉足江湖,老夫便指点你疗复功体之法,而薛华鹏也可以沾你的光,保住这条性命。”
唐素素大为错愕,瞠目结舌间只听药侠语重心长的道:“薛华鹏毕竟是长白薛氏的血脉,老夫也不想见到他恶贯满盈,至于唐丫头你……老夫这些年若非仍然心存希冀,又怎会对你的情形了如指掌?”
唐素素心头剧震,终于忍不住泪如泉涌,但转念间又哽咽着道:“你……就算你肯网开一面,可他们两人又怎么说?”
她话中所指的自然是端阳子和瑞阳子,端阳子本来便有些嘀咕,闻言硬着头皮道:“不错,华夫人也还罢了,可华鹏这厮实在罪大恶极,前辈您若连他也放过,似乎……似乎的确有些不妥。”
药侠鼻中一哼,语带诘责的道:“此次若非靠了老夫的指点,你们两人怎么可能擒住他们夫妻?况且老夫的宽赦也仅限于今晚,倘若他们两人日后怙恶不悛,又犯在你们手里,那老夫自然不会过问。”
他这话表面上是在敲打端阳子,实际却也是在警告唐素素,端阳子自然心知肚明,权衡之下终是轻叹道:“也罢……既然前辈如此决定,那贫道也没有立场阻止,只不过前辈先前的许诺……”
药侠摆摆手道:“老夫一向言出必行,玄阳的凝血之征已经解除,你们自可前往这集上的茅家老店与他会合。”端阳子心头诧喜,连忙深施一礼道:“如此多谢前辈,前辈神机妙算,贫道衷心钦服。”
药侠干咳一声道:“不必给老夫灌迷魂汤,老夫只望你们能守口如瓶,容许旁人有改过自新的机会。”端阳子恭声道:“贫道醒得,那我们师兄弟这便前往探望大师兄,前辈也请多多保重。”
药侠漫应一声,端阳子和瑞阳子又施过礼,这才并肩出门而去。一直到离开夫子庙足有百步开外,瑞阳子才长出了一口气,一面回头张望一面讪讪的道:“怎么样道德经,我刚刚是一句话都没说吧?”
端阳子这才反应过来,也不禁纳罕的道:“着啊……师弟你居然也有‘静若处子’的时候,的确是让我刮目相看。”
瑞阳子翻翻白眼,没好气的道:“那还不是前辈先声夺人,说只要我敢有半句多嘴,他就不去医治大师兄,哼……”
端阳子正自失笑,瑞阳子却已迫不及待的道:“现在总算不用再学老四了,道德经你快讲讲,当初到底跟那位小娘子有什么风流韵事,又是怎么落得劳燕分飞、有情人难成眷属的?”
端阳子登时一滞,赶紧正色道:“师弟休要胡言!我与华夫人不过是数面之缘,哪有你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瑞阳子满脸不信,正待继续旁敲侧击,端阳子却已抢先道:“师弟!你既是掌门弟子,又兼武艺出众,将来多半是要晋升圣剑宫首座的,所以平日里还是得学会庄重些,莫要总是如此惫懒!”
瑞阳子闻言一怔,随即大不以为然的道:“道德经你可别咒我,那教头的职司辛苦得紧,可不是我这样的懒骨头能当得了的。”
端阳子连连摇头道:“荒唐荒唐,栖凤宫首座叫牢头,圣剑宫首座叫教头,难不成师弟你心比天高,竟想当擎天宫首座不成?”
瑞阳子干笑着道:“那更加当不得了,因为擎天宫首座要叫冤大头,哈……毕竟除了大师兄,这擎天宫首座任谁都当不安稳,平白落得担惊受怕,那不是冤大头又是什么?”
端阳子不禁皱眉道:“危言耸听,敢情师弟你是把我昆仑派当成了皇宫大内,擎天宫则当成太子东宫了吗?”瑞阳子睨了他一眼,嘿嘿一笑道:“哦~这么说道德经你也对这冤大头的位子感兴趣咯?”
端阳子一正色道:“切莫胡言,我只是就事论事罢了,总之师弟你尤其需要多多上进,不可一味得过且过。”瑞阳子打个哈哈,心中却是不以为然——得过且过总也是过,哪个爱上进便自己上进去吧~
【懒得再揣摩神奇的评毙规则,具体不写了,大致连八方拜访芙蓉姑娘,被芙蓉姑娘以非常手段反杀。】
【下面补一段百度百科,完成日万的目标,不是我想补,这是时代的眼泪。】
木芙蓉,落叶灌木或小乔木,高1m多。枝干密生星状毛,叶互生,阔卵圆形或圆卵形,掌状3~5浅裂,先端尖或渐尖,两面有星状绒毛。花朵大,单生于枝端叶腋,有红、粉红、白等色,花期8~10月。蒴果扁球形、10~11月成熟。在较冷地区,秋末枯萎,来年由宿根再发枝芽。丛生,高仅1m许。而冬季气温较高之处,则高可及7~8m,且有径达20cm者。大形叶,广卵形,呈3~5裂,裂片呈三角形,基部心形,叶缘具钝锯齿,两面被毛。花于枝端叶腋间单生,有白色或初为淡红后变深红以及大红重瓣、白重瓣、半白半桃红重瓣和红白间者。
芙蓉是扶桑花的同类,而且与可用做纤维原料的木槿、黄麻、美国芙蓉(别名草芙蓉)也是同一类花卉。芙蓉是分布在日本四国以南、九州、冲绳和中国等地的灌木,其改良品种非常多。
木芙蓉喜温暖湿润和阳光充足的环境,稍耐半阴,有一定的耐寒性。对土壤要求不严,但在肥沃、湿润、排水良好的沙质土壤中生长最好。可栽种于庭院向阳处或水塘边,平时管理较为粗放,天旱时注意浇水,每年冬季或春季在植株四周开沟施些腐熟的有机肥,施肥后及时浇水、封土。
在寒冷地区地栽的植株冬季有些嫩枝会冻死,不必管它,等春季气温变暖后就会有新的枝条发出。其修剪在花后进行,树型既可修剪成乔木状,又可修剪成灌木状,但无论哪种树型都要剪去枯枝、弱枝、内膛枝,以保证树冠内部有良好的通风透光性。木芙蓉也可盆栽,盆土要求疏松肥沃,排水透气性良好,生长季节要有足够的水分,以满足生长的需求,冬季移到室内越冬,维持0~10℃的温度,以保证其休眠。
木芙蓉为深根性植物,根粗壮稍具肉质,喜温暖湿润、阳光充足的环境,略耐阴。其生性粗放,对土质要求不严,在疏松、透气、排水良好的沙壤土中生长最好。其栽培宜选择通风良好、土质肥沃之处,尤以邻水栽培为佳。
木芙蓉的日常管理较为粗放,天旱时应注意浇水,春季萌芽期需多施肥水,花期前后应追施少量的磷、钾肥。每年冬季或春季可在植株四周开沟,施些腐熟的有机肥,以利植株生长旺盛,花繁叶茂。在花蕾透色时应适当扣水,以控制其叶片生长,使养分集中在花朵上。
木芙蓉长势强健,萌枝力强,枝条多而乱,应及时修剪、抹芽。木芙蓉耐修剪,根据需要既可将其修剪成乔木状,又可修剪成灌木状。修剪宜在花后及春季萌芽前进行,剪去枯枝、弱枝、内膛枝,以保证树冠内部通风透光良好。在寒冷地区地栽的植株,冬季其嫩枝会冻死,但到了翌年春天又能萌发出更多的新梢。因此,最好将其株形培植成灌木状。
木芙蓉盆栽宜选用较大的瓷盆或素烧盆,盆土要求疏松肥沃、排水透气性好,生长季节要有足够的水分。冬季移至温度在0~5℃的室内越冬,保证其充分休眠,以利于来年开花。
木芙蓉晚秋开花,因而有诗说其是“千林扫作一番黄,只有芙蓉独自芳”。木芙蓉花期长,开花旺盛,品种多,其花色、花型随品种不同有丰富变化,是一种很好的观花树种。
由于花大而色丽,中国自古以来多在庭园栽植,可孤植、丛植于墙边、路旁、厅前等处。特别宜于配植水滨,开花时波光花影,相映益妍,分外妖娆,所以《长物志》云:“芙蓉宜植池岸,临水为佳”。因此有“照水芙蓉”之称。此外,植于庭院、坡地、路边、林缘及建筑前,或栽作花篱,都很合适。在寒冷的北方也可盆栽观赏。
芙蓉花因光照强度不同,故引起花瓣内花青素浓度的变化。木芙蓉的花早晨开放时为白色或浅红色,中午至下午开放时为深红色。人们把木芙蓉的这种颜色变化叫“三醉芙蓉”、“弄色芙蓉”。有些芙蓉花的花瓣一半为银白色,一半为粉红色或紫色,人们把这种芙蓉花叫做“鸳鸯芙蓉”。近年来,因为园艺科技的进步,人们培养了复色芙蓉花,使其花瓣上镶有彩边、彩色条纹、斑块、斑点等,花朵也更加硕大,花期更为长久。
木芙蓉的花、叶、根富含黄酮酣、金丝桃甙、菊糖甙、酚类、还原糖等药物成分,均可入药。中医认为,芙蓉花性平味辛,有清热、凉血、解毒、消肿、排毒之功,适用于肺热咳嗽、月经过多、白带过多、痈疽肿毒、疔疮、水火烫伤等疾病。《本草纲目》言其“治一切大小痈疽,肿毒恶疮,消肿,排脓,止痛”。
药理研究表明木芙蓉含黄酮甙、花色甙等成分,其花的水煎剂对溶血性链球菌有较强的抑制作用。其叶的水煎剂则对金黄色葡萄球菌有抑制作用。
【下面接故事情节。】
芙蓉姑娘走近过来,看着已经被那张锦被完全盖住的连八方,好整以暇的道:“我说连老爷子,这么莽莽撞撞的哪里还像个老江湖,分明就是个毛头小伙子嘛~”
连八方闻言更气得须发皆颤,芙蓉姑娘似乎也猜到他的心思,当下轻轻一笑道:“呵……想必连老爷子是被戳到了毕生痛处,所以一时之间才失了分寸,那要不要奴家解开你的穴道,咱们再来比过?”
连八方勉强下心头不忿,口中闷哼道:“不必了……老夫输得心服口服。”芙蓉姑娘为之莞尔道:“不错不错,连老爷子总算还有点枭雄气概,那么依照江湖规矩,奴家便取了你的性命也不为过吧?”
连八方长叹一声道:“是……老夫非但知道你的底细,更加还不自量力的跟你动手,你确实有足够的理由杀掉老夫,再拿老夫的人头去讨好樊飞。”
芙蓉姑娘抿嘴一笑道:“哦?看来连老爷子似乎早有觉悟,那你今夜是特意跑来成全奴家喽?”连八方又叹口气道:“老夫一生作恶,如今落得众叛亲离,与其惶惶不可终日,倒不如就此作个了断。”
芙蓉姑娘难得露出认真的表情,沉吟片刻方淡淡的道:“连老爷子,若非奴家有绝对的自信,恐怕真要怀疑你是他人假扮的了。”
连八方苦笑一声道:“老夫虽然也学过些粗浅的易容之术,但你毕竟跟万应心教教皇凤君卿情同姐妹,那老夫又岂敢班门弄斧?”
芙蓉姑娘微微一笑道:“既然连老爷子这么清楚利害,那你唱这一出又是为了什么?奴家可不是三岁孩童,绝不相信你真是大彻大悟。”
连八方略一迟疑,郑重其事的道:“请姑娘先明确告知老夫,你跟樊飞是否还有瓜葛?”芙蓉姑娘心下有谱,却是不置可否的道:“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连八方干咳一声道:“如果姑娘跟樊飞还有瓜葛,老夫今夜自然完纳劫数,但如果事实并非如此,姑娘似乎也不必急着取老夫的性命,以免反而惹祸上身啊。”
芙蓉姑娘轻哼一声,意似不屑的道:“连老爷子这是在威胁奴家喽?毕竟奴家的身份不足为外人道,今夜若不将你杀除,奴家岂不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连八方赶忙正声道:“姑娘多虑了,你我往日无寃、近日无仇,老夫又岂会随便泄露你的身份?”芙蓉姑娘却哂然道:“既说往日无寃、近日无仇,连老爷子又为何要欺上门来,对奴家喊打喊杀的?”
连八方大为尴尬,勉强隐忍着道:“老夫此来原本只为试探,若非姑娘你欺人太甚,老夫又岂会恼羞成怒?当然老夫行事也有不妥,失礼之处还望姑娘海涵。”
芙蓉姑娘看他态度尚可,转念间便将那张锦被收回,一面披在自己身上一面悠悠的道:“连老爷子这试探的代价可不小,即便奴家本来没打算为难你,现在可忍不住想拿你的人头去向小俊哥献宝了。”
连八方深吸一口气,双目炯炯的道:“唐突之处老夫自认理亏,但若没有足够的试探,老夫也不能放心跟姑娘合作啊。”
芙蓉姑娘不禁失笑道:“合作?连老爷子当奴家是傻瓜吗?你们老几位如今个个都好似疫鬼瘟神,奴家避之唯恐不及,又有什么理由跟你们合作?”
连八方神色一整,压低声音道:“姑娘错了,合作范围仅限你我,没有第三人。”芙蓉姑娘微讶道:“哦?如此说来连老爷子跟策师大人的合作已经破局了?”
连八方冷笑一声道:“原本便是虚伪的合作,又哪来破局的说法?老夫虽然不敢自夸智计过人,但还不至于蠢到会跟濮阳尚真心合作。”
芙蓉姑娘点头莞尔道:“连老爷子这一把年纪果然不是白活的,可是‘你’或者‘你们’,于奴家而言又有什么区别?”
连八方讪讪的道:“老夫毕竟不似濮阳尚那般毫无底线,何况老夫也有足够的自信,开出的价码足可令姑娘为之动心。”
芙蓉姑娘媚眼斜乜,吃吃低笑道:“连老爷子这自信究竟是从何而来?奴家眼下除了床笫之间那点私事,便再没什么别的需求,连老爷子难道能满足奴家吗?”
连八方老脸一红,忍着气道:“姑娘功体被废,想必从来都没放弃过寻求恢复之法吧?虽然你如今已然退隐江湖,但难保不会有东窗事发的一天,到时候可并非人人都似樊飞那般开通。”
芙蓉姑娘叹笑一声,缓缓摇头道:“奇经八脉一同损毁,即便大罗金仙来了也未必有辙,奴家又岂敢奢望还能恢复?不过以奴家的手段而论,自保足称绰绰有余,连老爷子真是多虑了。”
连八方听罢却是不以为然的道:“姑娘何必自欺欺人,老夫在此郑重承诺,只要你我合作愉快,姑娘的功体便可恢复如初,到时候你不但能真正自保无虞,甚至还有机会重现当年辉煌。”
芙蓉姑娘面现讥哂,分明揶揄着道:“连老爷子真是好大的口气,奴家向来只晓得你在用毒方面颇有手段,却不知你在医术方面也有这等造诣。”
连八方打个哈哈道:“老夫自然没有逆转造化的能耐,但有一样东西却可以。”芙蓉姑娘心中一动,蹙眉沉吟着道:“东西?这世上虽然有不少珍奇药物,但似乎并未听说有哪种可以重塑经脉的吧?”
连八方面有得色,慢条斯理的道:“那是因为姑娘忘了一件东西——地冥皇脉·九窍心血。”芙蓉姑娘为之一愕,随即却忍不住咯咯娇笑道:
“我说连老爷子,你这玩笑可开大了,那地冥魔族销声匿迹已经超过一甲子,更何况是一向人丁稀薄的地冥皇脉?难道你是想撺掇奴家去定世山跳洗心潭吗?”
连八方游目四顾,压低声音道:“姑娘无须怀疑,如今这天底下除了老夫之外,恐怕再没人能提供你九窍心血的下落,而只要姑娘愿意配合老夫,这九窍心血便注定会是你的囊中之物。”
芙蓉姑娘笑容稍敛,眸光转动间淡淡的道:“连老爷子如此言之凿凿,但奴家怎知你不是信口开河?”连八方一正色道:“老夫怎敢欺骗姑娘,姑娘若是实在不信,老夫可以当天立誓。”
芙蓉姑娘不禁哂然道:“行了吧连老爷子,奴家若是还信赌咒发誓那一套,这一把年纪岂不是白活了?如今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痛快说出九窍心血的下落,要么以后便什么都不必再说了。”
说话间一只纤掌已经按在连八方心口之上,只须劲力微吐便能教他立毙当场。连八方大大一滞,心念电转间却是轻叹道:“姑娘如此强势逼迫,老夫若是轻易屈服,那以后才真是什么都不必再说了。”
芙蓉姑娘微微一顿,终是淡笑道:“连老爷子果然年老成精,知道随便捏造逃不过奴家的法眼,呵……那你不妨说来听听,要奴家怎样配合,你才肯说出九窍心血的下落?”
连八方暗暗松了口气,当下干咳一声道:“老夫自然不敢捏造事实敷衍姑娘,但只要姑娘配合老夫杀除岳啸川和苏琬珺两人,老夫便自愿说出九窍心血的下落,以助姑娘早日恢复功体。”
芙蓉姑娘隐约已经猜到几分,一时之间低头沉吟不语,连八方见状又劝说道:“姑娘何必犹豫,即便你对樊飞仍不死心,杀除苏琬珺也是利大于弊,而岳啸川眼下重伤在身,正是杀他最好的时机啊。”
芙蓉姑娘似乎也有些动心,片刻方踟蹰着道:“连老爷子的确善于审时度势,可若是你方才纯属信口雌黄,那奴家岂不是成了冤大头,最后鱼儿没偷着反落得一身腥,这又是何苦来哉?”
连八方无奈一叹道:“老夫自认已经释出足够的善意,何况姑娘若是发现什么不对,大可随时终止合作,甚至杀了老夫泄愤也行,但老夫的确是一片赤诚,真心希望能和姑娘各取所需、相得益彰啊。”
芙蓉姑娘艳如春花的脸上神情变幻不定,看来仍是有所顾虑,连八方不禁心生焦躁,正待继续卖力劝说,此时却听芙蓉姑娘轻咳一声道:
“连老爷子宁愿来找奴家合作,也不愿与策师大人同舟共济,但如此一来咱们两人都作了冲锋陷阵的马前卒,而他却能躲在幕后坐收渔人之利,这样岂不是太过便宜了他?”
连八方微一苦笑道:“与其与狼共舞,不如敬而远之,如今我们四人之间关系微妙,老夫委实不得不防。所幸濮阳尚已被老夫诓去武夷山诸峰,谅他踏破铁鞋也寻不到欲寻之人,短期内倒不必理会。”
芙蓉姑娘暗暗点头,终是沉缓的道:“连八方,但愿你方才所言句句是真,否则若是惹动我的怒火,我必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罢纤指一曲,独门真力过处,已然解开了连八方身上的禁制,接着又淡淡的道:“明日晚间我会去上次咱们见面的地方找你,希望你这一日还能保住性命,不要落得个‘出师未捷身先死’的下场。”
连八方活动了一下筋骨,掀髯一笑道:“一切听凭姑娘吩咐,今夜叨扰已久,老夫也该告辞了,明日咱们再商讨合作细节。”
芙蓉姑娘道声恕不远送,眼看连八方一派坦然的开门而去,她的嘴角却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明日……的确是该有所决断了。
时近四更,三叶集的夫子庙中,此刻唯见药侠负手而立,恍似一尊雕像般一动不动。直至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轻咳,才听他冷哼一声道:“不必藏头露尾,滚出来吧。”
暗中之人似是一滞,片刻方沉凝的道:“胡公应当清楚,我并没有这个义务。”药侠一言不发,抬手便拂落了头上的兜帽,随即峻声道:“现在你有义务了。”
暗中之人轻咦一声,难掩诧异的道:“胡公展露真容,是打算结束我们之间的约定了?”药侠寒着脸道:“既然已经尾大不掉,老夫也不敢再用你,你还不滚出来吗?”
暗中之人叹了口气,接着便见一条漆黑如墨的身影倏地出现在药侠面前,他的装束与药侠一般无二,想来正是今日医治玄阳子的那另一位“药侠”。此时只见他缓缓摇头,分明不解的道:
“胡公何必如此呢?难道你当真已对我忍无可忍?”药侠冷漠的道:“从此以后江湖上便再没药侠这一号人物,所以老夫也不再需要你的‘保护’。老夫的手段你少说也学去了七成,该当满足了吧?”
“药侠”闻言一怔,愈发惊奇的道:“这……武林尚未靖平,定世中人对胡公还颇有倚重之处,胡公为何要选在此时退隐?”
药侠——此时该称呼他的本名胡翼空了,闻言冷冷一哂道:“以你的能为足可取代老夫,又何必老夫再来碍眼?何况人之相交贵在知心,老夫耻与阳奉阴违之徒为伍!”
“药侠”了然的道:“胡公是在为苏琬珺之事生气吧?我早已觉察此女来历可疑,此次也确证其身份并不单纯,左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胡公委实不必如此大动肝火。”
胡翼空不禁怒喝道:“放屁!什么叫顺势而为?若是苏丫头当真出了意外,你又如何跟老夫交待?”“药侠”不为所动,只是淡淡的道:“我自然有十足的把握,薛华鹏那一班人绝非苏琬珺的对手。”
胡翼空怒极反笑,当下斩截的道:“好!既然你这么有主见,那老夫也无话可说,你我二人就此分道扬镳,好走不送!”
“药侠”轻叹一声道:“胡公还请稍安勿躁,我这样做并没有什么恶意。身为定世中人你当然清楚,即便我知道你们的身份,也不会故意针对你们……”
胡翼空老实不客气的打断道:“但你仍然对我们这些所谓妖魔余孽分外留心,甚至多半还巴不得我们做些糊涂事,好让你名正言顺的‘替天行道’吧?”
“药侠”登时一滞,终于也沉声道:“胡公太偏激了,倘若当真如你所说,岳啸川便早该伏法受诛。而你今日又纵放华鹏两人,同样也是一件糊涂事,我之所以还未加制裁,便是因为仍须慎重评估。”
胡翼空冷笑连连的道:“评估?哈……不必如此麻烦!你眼下便可将老夫绳之以法,然后再公开老夫的身份,江湖上从此便少去一名‘心怀叵测’的魔物,而你也更能高枕无忧,如此岂不皆大欢喜?”
“药侠”又是一滞,片刻方黯然道:“胡公对我成见已深,我此刻再说什么都无法挽回,但结束约定一事还请胡公三思,毕竟如今天刀已殁,我等之事业却还未成功,委实无法再承受如此重大损失。”
胡翼空断然道:“够了!我等当初聚义是为对抗净宇魔教,却不是为了你所谓的‘事业’!前次会晤老夫已经表明态度,你若非要一意孤行,老夫也只好背盟弃约了!”
“药侠”愈发气沮,讷讷间只听胡翼空冷笑道:“日后你若是闲得发慌,大可继续暗中监视老夫,老夫也随时等你来取我性命!言尽于此,后会无期!”
他说罢便大踏步向夫子庙外走去,“药侠”见状似乎也有些愠怒,心念电转间扬声道:“胡公!虽然你纵放了华鹏两人,但可知他们早已对上了行者?”
胡翼空身躯一震,倏地双拳紧握,却是头也不回的道:“行者是你找来的?”“药侠”冷冷的道:“非也,不过江湖人管江湖事,华鹏两人终究难逃劫数。”
胡翼空默然片刻,举步继续向外走去,同时沉缓的道:“是释生还是斩罪,是佛慈还是佛悲,一切尽在行者一念之间,而老夫愿意相信他的判断。”
“药侠”闻言一怔,不由得加重语气道:“看来胡公还心存幻想,那是否要我稍后将两颗首级奉上?”胡翼空脚步不停,只是冷哂道:“天尊,定世虽然是你一手所创,但众人的心思你又了解几分?”
说话间人影已渐行渐远,“药侠”又默立片刻,这才缓缓转过身来,望向那尊威武的夫子像。兜帽无声滑落之际,赫然正露出一张与那圣像差相仿佛的面庞,恍如隔世的对视之中,唯余一片感慨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