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飞挺身接下“摧心使者”万俟武,染血的宝剑势若游龙,剑光有如匹练绕体,立刻将万俟武杀得手忙脚乱,连声怪叫道:“好小子!爪子够硬,当真想杀了你爷爷我?”
樊飞全不理会,只是攻势更加劲急,他的剑法灵动飘逸,剑意高妙深远,颇有谪仙之姿。如今既然起了杀心,剑招之中更增辛辣,堪比疾风骤雨、电闪雷轰,剑律隐含龙吟虎啸,激荡出太古神皇之威。
万俟武纵横湘西,一向以难缠闻名,但面对樊飞如此势不可挡的连环攻杀,他终究还是相形见绌,不过数招之间便被一剑划过肋下,登时鲜血飞溅。
万俟武暗叫苦也,只能强忍疼痛,使出毕生所学与樊飞周旋。他的哭丧棒混杂枪棒招式,上面挂着的白幡都以银丝为骨,兼有软鞭的打法,正是刚柔并济,别见奇诡路数。
樊飞并不与万俟武多做纠缠,长剑始终针对他周身要害,逼得他捉襟见肘、疲于奔命,很快又添上两道伤口。
尤其万俟武左臂中剑后动转不灵,招式威能凭空削减三成,只有招架之功,再无还手之力。
樊飞这边稳操胜券,那边归志鹏同样成竹在胸,觑得空隙嘲讽道:“哭丧鬼刚才还敢笑我,如今吃了现世报吧?”
万俟武心中暗骂,却已经无暇反唇相讥,便似浊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倾覆之危。
岳啸川功行周天,再由紫玉丹助力,早已将余毒祛除殆尽。但他并未形之于色,而是暗中积蓄功力,场面上依旧落在下风,实际却在寻觅克敌良机。
凤明瑶不明就里,只道岳啸川情势危急,她不免关心则乱,能为也打了折扣。
郎旭恒趁机进手抢攻,铁骨折扇倏分倏合,扇缘堪比飞薄利刃,配合无比精熟的打穴招式,足称变幻莫测,令人防不胜防。
凤明瑶一个不慎,险些被郎旭恒打中肩井穴,差幸她及时出剑反击,将郎旭恒迫退数步。
郎旭恒看出凤明瑶心有挂碍,不禁冷笑道:“凤座年岁渐长,心思也活泛了,这是想琵琶别抱,另寻郎君吗?”
凤明瑶心生羞怒,再看这阵又有三名剑士倒下,她痛心之余骤下决断,虚晃一招跃出战团,随后挺剑刺向归志鹏。
郎旭恒岂容凤明瑶脱身,立刻如影随形般追上,铁骨折扇振腕点出,直取她后脑要害。
如此一来正如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岳啸川见凤明瑶为了救他而奋不顾身,既是感激又是欣慰,霎那间豪气激涌,澎湃真力灌注琢玉魔刀,蓄势已久的一刀已然发动在即。
电光石火间眼神交汇,顿时互有默契在心,凤明瑶不再理会郎旭恒,“凤影天罗”孤注一掷,剑锋之上华芒绽放,金凤炽翼携带燎原天火,清唳剑啸之中突刺归志鹏额角。
归志鹏陡觉剑威弥天,相隔丈许便让他不寒而栗,惊骇之下一刀逼退岳啸川,同时故技重施,鬼面圆盾迎风一张,想挡住凤明瑶这志在必得的一剑。
凤明瑶神与意合、气与力合、身与剑合,无瑕剑意铸就绝顶锋锐,正是无坚不摧。
霎时只听噗的一声,“凤影天罗”生生将异常坚韧的鬼面圆盾刺穿,依旧猛袭向归志鹏。
归志鹏大吃一惊,生死交关之刻握紧圆盾用力一扳,“凤影天罗”仍然被圆盾箍住,剑锋也随着稍稍一偏,虽然未能刺中归志鹏的眉心要害,却将他的右眼眼珠直接划破。
血水飞洒之刻,脑中也轰然一震,归志鹏剧痛钻心,忍不住大叫一声,放开圆盾滚倒在地,鬼头刀顺势连环快斩,不求杀伤敌人,但求对方不能乘胜追击,进而取他性命。
实则凤明瑶这一剑已经勉为其难,漫说再无余力追杀归志鹏,便是自保也力有不逮。
身后的郎旭恒觑出破绽,拇指按动扇柄上的机关,折扇前端陡然弹出一截锋利的尖刺,毫不留情的刺向凤明瑶后心。
眼见凤明瑶无力应对,便要难逃香消玉殒,此时只听岳啸川沉声一喝,双足蹬地弹身而起,恰与凤明瑶擦身而过,琢玉魔刀后发先至,一式冲杀·寂灭一刹猛攻向郎旭恒。
郎旭恒满以为岳啸川中了归志鹏圆盾中的毒砂,早已沦为强弩之末,却怎能料到他还有如此神威?无限骇异之下连忙转攻为守,铁骨折扇倏地打开,全力向琢玉魔刀迎去。
不及霎眼间刀中扇面,郎旭恒顿觉巨力临身,迫得他气血狂涌,险些口溅朱红。
但这位“万邪书生”称雄皖南,的确并非浪得虚名,即便是仓促应招,依旧及时导正气脉,调动浑厚内力与岳啸川抗衡。
如此一来双方以硬碰硬,本来岳啸川限于年齿,内功修为不及年届知命的郎旭恒。但他出身地冥皇脉,又有罗喉罗障月阿修罗煅魔炼狱火大法加持,此消彼长之下反而占得上风,逼得郎旭恒连连后退。
郎旭恒只觉岳啸川的内力如大江奔涌,不断自琢玉魔刀上撞击过来,正是一浪高过一浪,根本无法抵挡。
终于只听哇的一声,郎旭恒口喷鲜血,踉跄跌翻在地,雄浑刀劲贯入五脏六腑,当场将他重伤。
岳啸川和凤明瑶联袂一击,重创郎旭恒和归志鹏两名好手,不远处的“七色剑祖”后景珲见状心头猛震,脱口厉喝道:“快保护朗巡查和归护法!”
左近的净宇教众不敢怠慢,撇下江南剑盟的剑士,回头围攻岳啸川和凤明瑶。
归志鹏趁着两人无暇追击,忍痛一跃而起,顺手搀住郎旭恒,跌跌撞撞的向雾音谷方向遁去。
岳啸川对破解“梦入神机”阵法堪称轻车熟路,刀光闪烁间劈翻三名净宇教众,凤明瑶跟着挥剑攒刺,又送两名净宇教众归西,阵法就此完全瓦解。
万俟武在樊飞剑下早已险象环生,此时眼见郎旭恒和归志鹏败退,其他净宇教众也不堪一击,他顿时心胆俱裂,咬牙间一声怪吼,哭丧棒上的白幡四散飞射,好像一条条银蛇,张开利口咬向周围众人。
樊飞剑眉一轩,觑到虚珩步伐迟滞,当机立断闪身在她前面,手中长剑绞转如轮,内中暗含玄妙粘劲,碰到的白幡都被吸附在上面,并无一条漏网。
其他白幡去势未减,尖细的银丝透体而入,将一名剑盟剑士和四名净宇教众射倒。
那银丝性质奇特,自行钻入血脉,五人顿觉奇痒难忍,禁不住着地翻滚,连连嘶吼不已。
虚珩见到五人的惨状,直是心有余悸,径向樊飞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樊飞微一颔首,再看万俟武竟背转过身,毫不犹豫的亡命而去。此人的武功虽然不算上乘,轻功倒着实不差,眨眼间便去得远了。
樊飞心忖穷寇莫追,招呼虚珩会合岳啸川和凤明瑶,四人戮力同心,将余下的净宇教众杀得七零落。
崔冀显和柴翊琨脱出重围,更憋足了劲穷追猛打,战局至此彻底倾斜,净宇教一方再也无能逆转。
后景珲眼见兵败如山倒,自己也被狄苍穹压在下风,心念电转间竭力跃出战团,随后双剑交叉护于胸前,扬声厉喝道:“且慢动手,听本座一言!”
狄苍穹一扬眉道:“怎么?你要认输?”
后景珲暗自一滞,面上却哂然道:“你们要去残照神王面前送死,本座乐见其成,今日之战到此为止,倘若狄掌门还有命在,本座于七色峰等你来喝腊粥。”
他这话冠冕堂皇,示弱之余又豪言约战,面子上好歹能过得去。
狄苍穹满心鄙夷,当即冷斥道:“枉你学得一身精妙剑法,却偏要助纣为虐,今日你穷途末路,居然还想苟且偷生,当真是无耻之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