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两盘棋,程思在局面占优的情况下,被杨小聪逆转翻盘,痛失好局!张可心在一通激烈的战斗中惊险地战胜了张明哲。最后天元帮的左隐,清风门的杨小聪,弈乐帮的张可心获得了本次少年围棋大会的优胜。
两天后,那位京官带着他的儿子来到了苏州。苏州气候宜人,风景优美,物产丰饶,生活也很方便。
苏州知府孙惟讷热情地招待了那位京官和他的儿子,陪着他们在苏州各处游玩了两天。第三天就把左隐、杨小聪、张可心等三人叫了过来,准备让他们轮流跟京官的儿子过招。
蒯逸琪雇了辆马车送左隐一起过去,一路上没少叮嘱。蒯逸琪对左隐说,这次是陪人家下棋,所以不要一心想着争胜,要懂得适可而止。左隐明白蒯逸琪的意思,以前在兰溪镇,后来在苏州,左隐都碰到过这种事,他知道要怎么做。蒯逸琪怕他下着下着忘记了,又特意强调了一下。
蒯逸琪只能把左隐送到孙府门外,让左隐一个人进去。蒯逸琪就在附近找了家茶楼,等左隐下完棋再接他回去。
从上午到下午,太阳西斜的时候,左隐从孙府出来了。蒯逸琪迎了上去,问了一下情况。左隐说那位京官的儿子棋艺平平,便平平淡淡地跟他下了一盘棋,最后卖了个破绽,输给了他。蒯逸琪这才放心下来,两人又雇了辆车,准备回去。
这时,左隐说了件事,吊起了蒯逸琪的好奇心。左隐说,那个京官的脸长得跟蒯逸琪好生相像,只是比蒯逸琪年长了些,样子也很像。
蒯逸琪一听就愣住了,他马上想起自己的一段往事来。
蒯逸琪是淮安人,自小没了父亲,由母亲一人独力抚养成人。蒯逸琪见到别人都有父亲,便去问母亲。母亲只说他的父亲没了,其他的也不愿多说。
蒯逸琪长大之后,又问过几次,母亲还是一样地回答他。可蒯逸琪却从母亲的眼神中看到了她的难言之隐,他不想引起母亲的伤心事,后来便没再问过。
现在这事又被重新勾起,蒯逸琪按捺不下自己心中的好奇与躁动,便连夜找到弈乐帮中相熟的人,送了很多银子给他们,让他们帮忙去孙府打听那位京官的情况。
原来这位京官叫蒯宏祚,是户部的左侍郎。现在在朝中仕途顺利,官职稳步上升,这也正是孙知府想巴结他的原因。
蒯逸琪一听这位京官也姓蒯,蒯姓是极罕见的姓,似乎进一步地证实了他的猜想。
蒯逸琪决定要亲自去和蒯宏祚见一面,他此刻的心情是如此地强烈,这种血缘的亲情是每个人都无法摆脱的牵挂。
蒯逸琪无法进入孙府,只能守在门外,等着蒯宏祚出现。
整整一天,蒯宏祚都没有出门。
第二天天还没亮,蒯逸琪就蹲在孙府外,盯着门口,一刻也不离开。
清晨的阳光洒在孙府的琉璃瓦上,映射得一片金碧辉煌。街上有了早起的人,孙府厚重的朱红大门打开了。仆人们出出进进,似乎比平日更加繁忙。
孙知府陪着蒯宏祚走出来了,他们在互道珍重,蒯宏祚要离开苏州了。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驶到了府门外,后面那辆车上装满了各种物品,蒯宏祚带着他的儿子正准备登上前面那辆马车。
蒯逸琪抓住这空隙,快步走上前去,扑通一声跪在蒯宏祚的面前,口中大声说道:“草民蒯逸琪,叩见蒯大人!”
蒯宏祚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蒯逸琪吓了一跳,旁边的卫兵们立刻围了上来,两个人一左一右把蒯逸琪架起来,远远地把他扔到了一边。
蒯逸琪看到蒯宏祚的脸上,除了比自己多一些岁月的痕迹,两人的脸就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蒯逸琪已经确认无疑,蒯宏祚就是自己从未见面的亲生父亲。
与此同时,蒯宏祚也看到了蒯逸琪,那就是他年轻时的模样。他听到“蒯逸琪”这三个字,顿时浑身一震,惊呆在地。这是蒯宏祚在二十多年前亲自为自己的第一个儿子起的名字,在电石火光之间,那些陈年往事都在他的脑子里浮现出来。
孙知府在一旁也看到了这一幕,他一时也呆住了。
过了半晌,孙知府在一旁对蒯宏祚说道:“蒯大人,上车吧!行李都准备好了。”
蒯宏祚这才从往事的追忆中回过神来,他撇开蒯逸琪死死盯住自己满怀期待的目光,转身坐上了马车。
蒯逸琪看着即将远去的马车,又大声喊道:“草民蒯逸琪,拜见蒯大人!”
车夫扬起了马鞭,赶起了马车,马车急驰而去。蒯逸琪的泪水奔涌而出,压抑在他心中二十多年的巨大疑问终于有了明确的答案。在这一刻,他不知道自己的心中是高兴还是失望,但是他安心了,他现在知道他的父亲还在人世,也知道要去哪里才能找到他。
当天下午,他就动身前往淮安,他要去找母亲问个清楚。这一次,母亲不能再有所隐瞒了,一切就要水落石出了。
过度的操劳让蒯逸琪的母亲头上早早地生出了白发,但从她的眉目间隐约还能看得出往日清秀的模样。
蒯逸琪的母亲生在一个普通的读书人家,闺名叫文芳。她的父亲姓刘,早年考中秀才,后来却没能再更进一步踏进仕途。
文人们在苦读经书之余,都会涉足琴棋书画,这是他们必备的修养。文芳在父亲的影响下,唯独对围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她并不是醉心于棋艺,而是被围棋包含的细思巧想所吸引。普通的黑白两色棋子,被赋予人的思维之后,仿佛就产生了灵魂,在棋盘上活灵活现。它们像流淌的小河,像奔腾的大海,像矫健的豹,像飞翔的鹰,像起伏的山峦,像广阔的平原。文芳在围棋这个奇妙的世界里尽情地遨游,放飞着自己的梦想,无拘无束地放纵着自己的内心。
有一天,家里来了一个年轻人,他英俊潇洒,谈吐不凡,轻轻地拨动着文芳的心弦。他下得一手好棋,棋风轻盈飘逸,并不纠缠于争斗,显得很是与众不同。文芳被他深深地打动了,他的名字叫蒯宏祚。
蒯家是江宁有名的官宦之家,家族中在朝廷为官的人比比皆是,在当地是首屈一指的名望家族。
渐渐地,文芳与蒯宏祚两人互生情愫,两情相悦。后来,文芳怀孕了。蒯宏祚为腹中的胎儿起了个名字叫蒯逸琪,蒯家似乎也默许了这门亲事。
就在文芳憧憬着美好未来的时候,蒯宏祚得到了赴京入朝为官的好机会。蒯宏祚欣喜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文芳,然而等待文芳的却是接二连三的噩耗。
蒯家不能让蒯宏祚带着一个未婚先孕的女子去上任,那不但会毁了蒯宏祚的仕途,还会给整个家族都带来难以估量的不良影响。跟家族的利益比起来,文芳这样一个纤弱的女子显得那么地无足轻重,蒯宏祚的个人感受也显得微若轻尘。
没有过多的挣扎,蒯宏祚就撇下了文芳和未出世的孩子,一个人去了京城,再也没有回来。
蒯宏祚走了,留给文芳的是无尽的苦难和数不清的不眠之夜,只有悄悄出生的小逸琪才能让文芳感到一丝丝的安慰。
文芳在别人的指指点点和鄙夷的目光中将蒯逸琪抚养成人,亲自教他学会了围棋。蒯逸琪在围棋上很好地发挥了自己的天赋,在淮安年少成名,后来被天元帮招为弟子。在天元帮里,蒯逸琪如鱼得水,用一连串的好成绩跻身为十二金仙,他虽然没有得到过父亲蒯宏祚在棋艺上的指点,却从他的血脉中遗传了轻逸灵动的棋风,因而被大家称为逍遥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