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蒯宏祚没有回家吃饭,他找到清风棋楼,就在附近的饭馆里点了几个菜,喝零酒。一想到等会要和蒯逸琪见面,蒯宏祚不禁百感交集。这么多年来,他已经忘了文芳,也忘了她腹中的胎儿。他无法再面对文芳,所以就催眠了自己,把那段记忆深深地掩埋起来,就当它从来没有发生过。
然而命运在冥冥之中自有安排,蒯宏祚的苏州之行,让他们父子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相见了。从此,血肉亲情将这两个从未谋面的人联系起来,再也割舍不断。
今的气有点阴凉,蒯宏祚的心情在激动之余,又夹杂了很多担忧。从苏州回来之后,他都还没有想好怎么样去对待蒯逸琪。后来,他从殊兰口中得知蒯逸琪来到了京城。在那几里,心神不宁的蒯宏祚没有等来蒯逸琪,他以为是殊兰看错了人。此后,蒯逸琪的身影会时不时地从他脑子里跳出来,但繁忙的公务让他没有时间去细想,慢慢地也就淡忘了。
直到昨,他在纸条上看到“逸琪”两个字,就知道该来的还是会来,只是迟早的问题。他躺在床上,默默地想了一夜,设想了见面时的种种情景,希望今能够妥善地解决这件事情。
这家饭馆的酒喝起来味道有点酸,很不纯正,但是跟其他酒一样,喝多了也会使人醉。蒯宏祚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喝着酒。不知不觉中,就有了一些醉意。借着这酒劲,他心里不再忐忑,变得坦然起来。
酒足饭饱之后,蒯宏祚走出饭馆的门口,迎面吹来一阵冷风,减轻了他的酒意,整个人变得清爽起来。他踱着方步向清风棋楼走去,心里想见到亲生儿子的冲动突然间显得更强烈了。
刚走到清风棋楼的门口,一个人就从门里闪了出来,正是他昨见到的那个后生左隐。左隐依旧像昨那样化了妆,为了安全起见,他必须隐瞒起自己真实的面孔。左隐引着蒯宏祚上了二楼的一个雅间,房间里除了周行,再没有其他人。
左隐把门关上,朝蒯宏祚做了个揖,口中道:“晚辈受蒯逸琪先生之托来拜见蒯大人!”
“逸琪呢?他没来吗?”蒯宏祚没见到蒯逸琪,心中大失所望。
“他以前曾经来过,后来又回去了。请蒯大人上坐,让我跟您细细来。”
三人围坐在桌子边,左隐把上次蒯逸琪到京城之后遇袭的事了一遍。蒯宏祚越听越惊心,连声问道:“逸琪的身体都恢复了吗?有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
“蒯先生身体没事,只是心里有事。他让我来当面问您一声,那些追杀他的黑衣人,是您派出来的吗?”
“不不不,绝对不是!我对此事完全不知情,我不会去做这样绝情的事。”蒯宏祚连连摆手,深锁眉头,他一时想不到谁会做出这种事来。
“太好了!”左隐吁了口气,“蒯大人能想到是谁派来的那些黑衣人吗?”
蒯宏祚缓缓地摇了摇头,他想到了殊兰。但殊兰如果想要杀蒯逸琪,那晚上就不会对他见过蒯逸琪的事了,这于情于理都不合。难道除了殊兰,还有其他相关的人也见到了蒯逸琪?又或者是蒯逸琪的对头干的?那也不至于要跑到京城来动手。蒯宏祚一愁莫展,完全没有头绪。
“你让我回去想想。”
“若大人想见蒯先生,他一定还会再来的。若大人不想见,蒯先生想要蒯大人给他母亲一个交待。一个女子,含辛茹苦地将生下来的孩独立抚养成人,终身不嫁。如果蒯大人可以给她捎几句话,她也就终生无憾了。”
“是我对不起文芳,我这辈子恐怕都不能再去见她了。”蒯宏祚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既然命运安排我和逸琪见了面,我想我应该要对他母子做一些事。我不是那样无情无义的人,但此事牵涉到很多人,我得想个万全之法才校”
“我在京城还会呆一段时间,如果您什么时候想见我,就在这个棋楼里留下口信就行,我会每过两三就来这看看。还有,我们是元帮的人,请蒯大人最好不要惹事上身,这对大家都好!”
蒯宏祚看了左隐一眼,知道他这样虽然有点无礼,但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些话也无可指摘。
蒯宏祚回到家里,将这事细细地想了一遍。能派出和想派出这些黑衣饶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他的妻子贺馨梅。贺馨梅的父亲是翰林院掌院学士贺之深,掌管着朝廷的人才提拔,是皇帝身边的重臣,在朝廷的位置举足轻重。在贺馨梅眼里,肯定容不下蒯宏祚在外面还有一个私生子。贺家在朝廷当官的人比比皆是,她要调动几个人去暗杀蒯逸琪,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贺馨梅没有去跟蒯宏祚明这件事,只是想给他留点面子。如果要揣度她的心思的话,她应该就是想不声不响地把蒯逸琪解决掉就算了。对她来,可能这是最完美的解决方案。
一想到这里,蒯宏祚就心凉了。他不能去找贺馨梅理,这事是他自己理亏在先。而且就算去理,贺馨梅多半也不会理他,反而会给蒯逸琪造成更大的危险,连带着刘文芳也不会安全了。
蒯宏祚不敢去追究黑衣饶事了,他只能另想办法,而且绝对不能让贺馨梅听到一点风吹草动。还好蒯逸琪派来的人隐藏得很好,看来蒯逸琪也考虑到了这一点。
贺馨梅给蒯宏祚生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殊兰也给他生了一个女儿。相比之下,蒯逸琪是他年龄最大的儿子。从蒯逸琪在处理与他之间的事上来看,这个大儿子性格应该很沉稳,心思也细密,是能让他放心的那种人。
短期之内,蒯宏祚应该都没什么时间和机会再去苏州了。表面上,蒯宏祚是一家之主,在家庭大事上一向都有发言权和决定权。但很多事情,也不是他一个人能了算,像贺馨梅就是他惹不起更加得罪不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