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平使出全身解数,他得逼崔潮下出尧帝弈经的着法,这是他和崔潮下这盘棋的目的。范平功力深厚,棋感敏锐,序盘刚过,就已经占据了盘上的主动。范平见崔潮脸色微变,表情凝重,沉思良久后,下出了一步棋。
范平认得这步棋,正是尧帝弈经上的着法。范平小心地应了一步,崔潮继续出招。两人你来我往,范平渐渐感觉吃力起来,他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但仍然保持着清醒的头脑。
在和左隐研究尧帝弈经的时候,范平虽然不能完全领悟尧帝弈经的着法,但他却摸索了一套应付尧帝弈经的办法。尧帝弈经会使人神质不清,陷入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范平本身具有强大的脑力和意志力,他试着去抗拒尧帝弈经所产生的影响。经过几次试探,他发现只要将自己的注意力从棋盘上移开,就可以使自己躲开这种不良的影响。这就像一个泥潭,如果不明就里地拼命挣扎,就只会越陷越深。但如果掌握了窍门,循着一定的方向,是可以使自己从泥潭之中摆脱出来的。
一开始他感觉很困难,仿佛棋盘上有一股强大的吸力把他使劲拉进去。慢慢地,他感觉自己的力量越来越强,可以减弱这种吸力。经过很多次的训练,他已经掌握了一些方法,可以让自己一直保持着清醒的头脑,至少不会迷失在棋盘之中。
现在,范平运力去抵抗着从棋盘上发出来的吸力。他仍然有条不紊地出招,化解对方的着法。崔潮自己也陷入到了棋盘之中,他没有察觉到范平的变化。他的脸色变得苍白,气息变得沉重。尧帝弈经的威力显而易见,范平的棋力虽然没有受到它的影响而下降,但他还是无法破解尧帝弈经的着法,局势渐渐地落入下风。
崔潮努力坚持着,丝毫没有放松,他的着法环环相扣,天衣无缝。范平越来越吃力,他一面要抵抗尧帝弈经,一面要想办法破解。这是他有生以来下得最费劲的一盘棋,有好几次,他都感觉自己的崩溃了,好像随时都会被吸入到棋盘上去。
为了稳妥起见,范平决定放弃与对方的争斗。他只是竭力使自己不要迷失在棋盘上,没有再去想如何破解对方的着法。崔潮所占的优势越来越大,他慢慢地停止了使用尧帝弈经的着法,现有的优势已经足够让他赢下这盘棋。
两人慢慢地恢复平静,这时,对局已经接近尾声了,盘面上只剩下一些小官子。
崔潮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审视了一番局势后,他确定自己可以赢下这盘棋,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范平感觉身体好累,比平常下三盘棋还累。眼见局势落后太多,范平便爽快地认输了。旋即他就离开座位,走下了弈峰台。崔潮任由他离去,他以胜利者的姿态站在弈峰台上,得意洋洋地接受台下拥趸们的欢呼。他为扬州围棋击败了挑衅者,维护了扬州围棋的尊严,履行了自己围棋盟主的职责,理应接受大家的庆贺,更多人加入了对他的膜拜。
左隐在台下目睹了这场对决的整个过程,他跟在范平身后,看着范平疲惫不堪地回到了住处,叶颖过来扶住了他。三人进了房间,范平躺在床上歇息了半天才缓过气来。
叶颖端过来一碗参汤给范平喝下,过了一会,范平的脸上又红润起来,说话也有力气了。他从床上坐起来,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唉呀!刚才差点没了半条命!”
“范兄,真是有劳你了!”左隐见他如此劳累,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叶颖用手在他后背上下抚摩,温柔地问道:“感觉好些了吗?看把你累的!”
范平情意绵绵地望着叶颖,笑道:“放心!死不了!”
叶颖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娇嗔道:“还耍贫嘴!”
左隐在一边看着他俩如此亲密,一半是羡慕,一半是忌妒。叶颖虽然对他好,但从未用这种目光看过他。左隐一直渴望着得到这种目光,但此生恐怕是无缘了。
歇息了一阵,范平的身体已经差不多恢复好了。他便把与崔潮下的棋摆了出来,左隐越看越心惊。崔潮刚才用的是尧帝弈经上最凶险的着法,这个在阳本上有提到。但崔潮没有看过阳本,所以他完全不知道这种着法所能造成的极度危险的后果,也不知道如何减轻它所带来的影响。
“再这样下去,崔潮会走火入魔的。”左隐喃喃地说道。
“他做事居心不良,这是他应有的报应。”叶颖道。
左隐似有不忍,他和崔潮在苏州有过一段短暂的交往,那时候,崔潮还是一个正直的人,一个热爱围棋的人。他的本性不坏,却一步步滑向了罪恶的深渊。左隐为他惋惜,但他害死了曹卫平,他的罪过已叫人无法原谅。
“我们得尽快制止他,不然还会有更多的人被他用尧帝弈经所伤害。”左隐看了叶颖一眼。
“现在只有你能对付他了。”范平对左隐说。他见识了尧帝弈经的威力,知道只有左隐才能战胜崔潮。
“我们要拿他怎么办?小隐,你是要打败他?还是要劝说他?还是要致他于死地为你的曹师兄报仇?”叶颖提出了一连串的疑问,这些疑问同样也存在于左隐的脑子里。
“首先要打败他,然后。。。”左隐迷惑了,他想为曹师兄报仇,但不知道要怎样对付崔潮。“劝他离开清风门。。。”
叶颖知道以左隐的为人,他是下不了这个狠手去致崔潮于死地。但崔潮现在被权力迷惑了心智,他是不会那么容易就屈服的。
三人一时没了主意,他们都是善良的人,只希望别人不要去作恶,却不知道要怎么去对付恶人。
这时,一个人从京城来到了扬州,他要和左隐一起去对付崔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