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时分
闻鸡鸣的李攀床上坐起,理了理没剪过的长发,透过青藤窗户,天边隐约犯起了鱼肚白,等他,理清思绪一惊,赶紧把罗秀秀的手领口内拽出。
“你给我起来”知道后果的李攀大怒,想也不想,随脚把罗婆婆踢下床,见她,还睡迷糊模样,嘴唇咬紧冷脸,道“昨天晚上不是说了叫你走的,怎夜宿在我阁房了?让婆婆公公邻里知道了,说我是水性扬花的狐狸精,让浸了猪笼,少不得拉你下去垫背!做个水下夫妻”
同,看清天边鱼肚白的罗秀秀大惊!见他蹙眉气鼓鼓看着自己,讪讪然道“弟弟先消消气,都是姐姐的不是,四更天跟弟弟耳鬓厮磨,犯困就宿弟弟这里了,姐姐在这里给你陪个不是”
被踢下地的罗秀秀赤足不着寸缕站那分辩,让李攀从手感就知道挺有料的她,还是一惊。
修长紧绷的大长腿,似玉柱挺立,S形前倾的腰,前凸后翘,配上目光灼灼的狭长眼神,决对是小模特般的身材。
“晚上你怎么把衣服脱下来了?”移开目光的李攀将青衫丢过去,催促道“天马上亮了,穿上你的衣服快些下楼吧!”
“姐姐夜里喜欢和衣睡,让弟弟见了笑话去”罗秀秀见他用手捂住双眼,但,五指缝隙又似流于表面功夫,知道他羞于男女大防,着,再做了个赔礼揖!
“你是那门子的姐姐?按理大家都该喊你罗婆婆,我辈分可比你小了两辈,你是越老越不尊重了,太过放肆姿意”看到她自信十足又坐回来,手还搭自己肩上,不满的李攀再踹了她一脚,对她的姿意亡为很不爽“你们女人啊!看到市井间有俏郎君,就口无遮拦喊公子,私下里更是不知尊重,直喊弟弟,此知没兄弟姐妹情,喊弟弟不乱了伦理?”
看他,不服气傲娇模样,继,腰带的罗秀秀嘴角自信上扬——用手抚了一下他白里透红的脸颊,鼻间闻着他身上絮绕的体香,手一摊,乐呵呵,道“弟弟叫姐姐啊!姐姐心里吃了蜜似”
被!拨弄长发的李攀拍开她的手,恼,道“几月没剪过头发了,长也有长的烦恼,我想剪短些,清爽又干净,还不用打理”
他说完用手比划了一个帅气阳光的寸头!
“弟弟想出家做和尚?”
惊讶的罗秀秀说完用城墙厚的脸皮把手搭了过去,忙热情推荐,道“镇上陈记家就不错,很多小郞君都爱他家修眉剪发,陈记家手艺是一等一的好,那家婚嫁了,都是聘请陈记家的上门补妆,描个花什么的,如果弟弟嫌弃麻烦,三六九头日,镇上的师傅也会到村里帮理发,只是,师傅手艺勉强混口饭吃,给弟弟剪,怕是糟蹋了弟弟,剪的也不合弟弟的心意!”
她脸上的夸张表情让李攀翻了个白眼。第三次打掉她作怪的手,往窗前的梳妆台走,坐好,不施粉黛的素脸上嘲讽,道“我天生丽质,用不上补妆戴花,所为的千金公子丑多作怪罢了!”
李攀一针见血,把那些爱折腾的瑛朝男子通通贬低了一遍。
“不知那托生的伶牙俐齿俏郞君”罗秀秀嘴巴咧得老大“你这张不饶人的嘴谁跟你处得来”
束顶(扎冠)的李攀没理她。随着二次尝试失败,气呼呼的他掷下金钗。
头发长了也不是好事,每天理起来特别麻烦。
闻金钗掷桌声,罗秀秀上前,道“你让人伺候惯了,那会自个动手梳妆,姐姐来伺候你”
窗前的李攀没理她!
得到默认的罗婆婆拿起梳将散落的长发一根根梳起,喋喋不休,道“大家千金公子就是养得好,瞧这唇红齿白肤白细腻的,可见朱门绣户富贵人家殷实,日日食山珍海味,不似乡野之人,每日食的诸是粟米小粥,日头又风吹雨晒,竟成了黄脸郞”
说完她空隙的手又从领囗探了下去!
下半夜的霜雾让李攀打了个喷嚏,回头冷冷看着她。
意思不言而喻,别太过分了!
显然,罗秀秀的脸皮比城墙还厚,挑眉笑道“男子身体本体弱,早间又凝霜,得了冷热症可不得了,卧床三五日能好算是神仙保佑,烧了高香,最怕不能好,到时病卧一两月,病重缠身浸到内脏,怕是神仙也救不回”
她这话显然不是夸大其词,在没有抗生素的古代,得个感冒流感轻的卧床三五日,重则烧坏脑子失聪也是常有!
她手在领囗内挠了两下,自信旦旦,道“明日姐姐给你煨上一锅驱寒生热的药,保管弟弟无恙,有姐姐在这弟弟尽可宽心”
半是威胁半是恐吓让李攀很生气——罗秀秀占他便宜还信誓旦旦说为他好,让李攀很看不上眼,泡男子的手段太低级了。
而且他是现代人,身体素质好得很,平时身体早就抗生素堆积过剩,那里会怕小感冒?
“要我说啊!这十里八里,就姐姐的医术最高超了得,活人白骨,医好了十里八乡的乡绅老百姓,谁都尊尊敬敬仰慕我老三分,平日里镇上县里的大户人家都要请姐姐过去给瞧瞧病”
她越吹嘘李攀越觉得她小人得志,大放厥词的模样那有杏林圣手的谦虚视感,活脱脱一个街头半桶水的郞中,念头在他脑海转过,手到没停握成了一个拳头,毫不留情挥了上去。
“哎呦”
“弟弟下怎么狠的手?”
喋喋不休的罗婆婆让打断,捂着被打的眼眶不明就理“姐姐是说了犯弟弟忌讳的话?”
这还不明白他不喜欢听她吹牛,情商低的!
转身的李攀看到她拿开手,眼眶乌黑青肿了起来,仰起脸无辜,道“刚看到身边有一只乌鸦喋喋不休,大清早吵死了,而且我又不知道你是真的假的,况且公子喜欢上阵打仗叱咤风云的大将军大英雄,对大夫我没太大感觉啊!”
说到神往的,他眼神露出小星星,情不自禁双手空中画出了个(比心)的手势!
无形装十三最为致命,就像一首歌里唱的,喜欢的他,新郞新娘却不是我!
龇牙咧嘴的罗秀秀看他葱白的手比划枕在胸口,滋味复杂,心里像被丘比特之剪射穿“大头兵有甚么好?乡下人话糙理不糙!嫁人莫嫁大头兵,官兵一到蝗虫过境,当大头兵都是地痞流氓,满嘴脏话孑然一身,嫁家境殷实懂礼的书香世家才是良配”
看罗婆婆不停摸着乌黑青肿眼眶,憋着笑的李攀正经起来“一棍打翻全部人,没有官兵看护边境,那有四海安定天下太平,再说了,官兵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指不定是谁家女儿,这一离家不知几载才能和家人团聚”
对于捉弄了她,没感同身受的李攀没思毫感觉,甚至看着平时“道貌岸然”罗婆婆语无伦次出丑,丢脸,很是喜闻乐见!
“这”
让噎到的罗秀秀欲言又止!
捉弄完的李攀笑吟吟,道“说不定里面还有你的同行,军中受伤难免的,军令大如山,士兵安危都寄托军中大夫了”
说完他和刚才一样做了个“比心”的手势,低语浅唱道“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不闻机声,唯闻女叹息,问女何所思,问女何所忆,女亦无所思,女亦无所忆,昨夜见军帖,可汗大点兵,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阿爷无大儿,木兰无长兄,愿为市鞍马,从此替爷征。
磁性带回响浅吟让罗秀秀听的冷汗直流——刚才她的所做所说此不是跟跳梁小丑一样?早听村里的罗举人说罗家刚进门的女婿诗词有道,今日算是开了眼界,也是自己今晚色令智昏了,平日瞧弟弟村里弄织布机弄得声有色,可见他此是一般人?他什么没见过?别说区区一个乡野村医了,这会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有班门弄斧的嫌疑,现在都不知弟弟怎么看自己?
看到罗秀秀脸噪的通红,手也规规矩矩了,李攀眨了眨眼,他还以为会继续唇枪舌剑,毕竟古代和现代的人观念不同,刚才就是,不过,他对自己说的话也不以为然,没放心上,毕竟他来瑛朝也没多久,而且词也是别人的,他搬搬能有什么成就感?
“姐姐先走了,晚上给弟弟稍点药膳过来嘘寒煨暖”褪去尴尬神色的罗秀秀清爽道!
“嗯!”
李攀不至可否“做成药膳鸡最好了”
“姐姐甚么都会”
抿嘴的罗秀秀略微犹豫,见他坐梳妆台前没搭理自己的意思,厚着脸皮啄向凝荔般诱人的脸蛋上,不等他发问,一个潇洒后翻身,自窗前一跃而下!
这一幕,让转身欲挥拳教训老色批的李攀顿时吓了一跳,这阁楼到地上可不低,不说摔死,寻常摔个骨折轻而易举。
目送罗秀秀拍拍屁股走远,李攀等到对面邻居起床,这才吸拉起东一只西一只安放的绣花鞋,不紧不慢从楼梯下来!
“起怎么早做甚么?”
“太阳还没哂到屋顶呢!”
倚在厨房门口的公公很惊讶!
“公公早”
听到公公暗地里嘲笑,怕麻烦的李攀没争辩的意思,的确是,瑛朝有那个进门的女婿像他怎么懒,常常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甚至别人看来他行为怪异。
“京腔”
“性格独立”
“不拘小节”
“做事干净利落”
“嘴上功夫不落下乘”
按照以往习惯,李攀拿起木架上的木盆,拿开二灶上漆黑木盖,乘出一盘热水,等洗完脸,拿猪毛牙刷沾上粗盐漱牙。
“嗤”
吐掉漱口水的这个动作,让公公和大女婿谷阿莫直皱眉——闷浪费粗盐了,咽下去此不好?
“好烫好烫”
掀开锅盖捡馒头的李攀手抖个不停,馒头手上丢来丢去。
“瓦罐里还有昨晚吃剩下的鸡汤,攀儿乘碗热粥趁热吃”公公指了指示意!
“我吃粗粮,刚起来吃这么油腻的对胃不好”说完不等公公再说,李攀小口咬了馒头!
隔夜的鸡汤不一定会馊掉,但,肯定鸡汤里的细菌发酵味道变质了,他肯定不会喝,再说了他也没有拿鸡汤煟粥喝的习惯。
“小攀不是在族中担了事?上工的大厨房管饭咧,馒头管够”塞柴火的谷阿莫出声道!
“对对对对,我才回起神,昨天听老太太说了,自今儿起,上工的管饭,还是攀儿提的,小女婿别吃了,快去吃上工饭”公公顿时喜形于色,市上柴米油盐贵啊!家里少了一张口,一个月下来,能省不少米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