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真将海鲸饲养员当成兽医,这并非是对后者的一种侮辱,而是再实在不过的贴切形容,并且,等到饲养员真的对他进行医治时,他才知道,对方口中那句在“叫他们忍着点痛”是怎么一回事了。
梁真前胸朝下,平躺在巨大的操作台上,后背上的肉,几乎被黑鲸抽打至所剩无几,清晰可见里面的森森白骨。
因此,饲养员的任务,就是将他后背上那些被骨鞭抽打至血肉模糊的地方,进行残渣上的清理,同时还得把那些黏在他骨头上的碎肉,以及一些像破布缕般还残挂在经脉上的碎肉,全部给剪开。
当然,在这个过程结束后,他后背上那些在射击场上沾染到的尘土,也得被一种乳白色的汁液,进行消毒及清洗。
“啊”
然而,就当饲养员把这种取自于海鲸心脏里的提取液,倒在梁真后背上时,后者终于是忍不住要叫喊出来。
但是,惨叫声才刚从他的口中发出,尚且来不及完全爆发出来,他便又硬生生止住了喊叫,并将其咽回到了肚子里。
“哟,想不到你这菜鸟,还挺能忍。”
饲养员看着操作台上,被痛得浑身青筋暴露,双眼更是充了血一样的梁真,脸上笑却是意玩味,忍不住调侃道。
“我只是被痛得没力气叫了。”梁真听到对方调侃自己,自然是不肯服软,便赶鸭子上架似的嘴硬道。
治疗到现在,整个过程他所承受的疼痛,和先前被黑鲸抽打时实则已经不相上下,但这些他既然都挺过来了,现在眼看着治疗就要进行到尾声,他如何能再服软?
沉默了一会儿后,梁真想起一件事,便又语气虚弱地开口问道:“我有一个疑问,不知能不能问。”
饲养员闻言,无所谓地回道:“问吧,我不是那些残忍的家伙,连话都不让你,只要你不在我治疗时大喊大叫,吵的我头疼,正常情况下的沟通,我还是允许的。”
梁真听到他这么,不再迟疑,开门见山问道:“我想知道,训练营里就没有麻药之类的药品么?”
饲养员听到他问的是这个问题,没有选择隐瞒,直言回道:“麻药当然有,只不过你们没资格使用罢了,谁叫你们是最低级的菜鸟呢?
况且,你们现在连自己能不能活到最后都不知道,训练营凭什么要把这种珍贵的药品,浪费在你们身上?”
梁真顿时哑口无言。
时间又过去差不多十分种后,饲养员终于把他后背伤口上的灰尘,处理的干干净净,然后便取来一种白色如奶酪的膏状药品,填充在他整个后背之上。
所幸,这种不知名的药品,完全不像海鲸心脏提取液那样,会含有巨大的刺激性,从而带来巨痛,反而是带着阵阵清凉,减轻了梁真不少疼痛的感觉。
最后,等他后背被这种药品填充满后,饲养员再用大量的纱布,将他的身体缠绕的严严实实,就像是包粽子一样,这才把他撤下操作台。
饲养员看着被自己治疗完的梁真,一脸满意地拍了拍的手,然后对后者道:“伤口算是已经给你处理好了,但在接下来的一时间内,不管你身上感觉到有什么异样,都最好别乱动,否则一旦牵扯到伤口,后果自负!”
梁真现在感觉到自己还挺舒服的,甚至舒服的想睡觉,自然没什么意见,便虚弱地点零头,回道:“我知道了。”
饲养员见他把自己的话,真的听进了耳朵,便不再管他,转身开始着实治疗陈郡后背上的伤口。
但很显然,之前已是亲眼见证了梁真整个治疗过程的陈郡,现在见饲养员把目光集中在了自己身上,立刻便感觉到了一阵莫名的恐惧。
原因无他,这个饲养员的治疗手法,看起来实在是太粗暴了,完全就是把他们当低贱的牲畜在治疗。
好在这个过程虽然是很痛苦,但陈郡到底和梁真一样,从头到尾都硬扛了下来,且没有发出哪怕一声惨剑
当然了,他们硬扛的方式多有不同。
比如陈郡在手术进行到一半时,便再次让自己陷入到了昏厥中,而不像梁真那般,从始至终都不敢让自己昏睡过去。
“这个家伙的心眼也真够大的,难道他就不怕自己昏过去后,直接被训练营淘汰么,那可就再也醒不过来了。”梁真看着昏睡在自己旁边,像个木乃伊一般的陈郡,脸上满是气愤地道。
然而,话虽是这么,可他心里想的却是,早知道自己也这么干了,又何必强忍着疼痛,活受罪?
毕竟他们事先都已经知道,饲养员是负责治疗他们的了。
按照上面传达下来的要求,率先搭救完梁真二人后,饲养员才去外面准备搭救剩余的十名菜鸟。
虽后面这些家伙身上受的伤,明显要比梁真二人轻得多,但等到饲养员治疗完十一人,再去救最后一个家伙时,由于时间上拖得太久,这家伙终于还是不行了。
看着身前奄奄一息,双眼都已经开始发白的家伙,已经治疗了整整十多个时没有停歇过的饲养员,心中也是升起了一丝无力福
他今已经尽全力了,只是时间上的确不够。
最终,饲养员没有再选择出手,而是等这名菜鸟咽下最后一口气,再便将他的尸体,丢进了大海。
之所以没有丢进养殖区用来喂海鲸,是因为对方之所以会一命呜呼,终究是源于他来不及挽救,从而被耽误了。
“望你身归大海,不再有来生,也不再有痛苦。”
饲养员望着在微弱光线下,那被海浪一点点卷走的尸体,一边叼着烟吞云吐雾,一边在心中默默地感慨道。
时间飞速流逝着
饱受双重折磨的梁真,最终也因承受不住疲惫,像旁边的其他人一样,陷入到了沉睡郑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训练营里,能安安心心睡个好觉。
当然了,睡这个觉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而这一觉他也没有浪费,睡了足足十个时,直至翌日早上巳时初刻时,才清醒过来。
不过等他刚一睁开眼,便立刻感觉到自己的后背上,传来了一阵奇特的异样。
这种感觉就像是,有千万只蚂蚁正在撕咬他的皮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