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敬麟落岸之时,左腿同时在那落水女子小腹一顶,那女子咳咳呕出两口水来,性命显然无虞。
岸少年欢喜跑过来,口中不住感谢。
石敬麟见这少年皮肤黝黑,但眉目清秀,似乎在哪里见过。
倘若换作其他时候,石敬麟与那少年说几句,或许能可发现这少年是谁,然而眼下情势紧急,赋清诗已游小船,不消一个弹指就会停舟岸。石敬麟话也不敢多说一句,将落水女子向那少年怀里一推,转身就往东面矮林奔去。
甫出十余步,赋清诗已纵江岸,喝道:“陈嚣狗贼,纳命来!”双指一拨,数调成曲,道道清脆琴声,化成道道宏大气劲,朝石敬麟背心袭来。
赋清诗的琴音乱人内息,石敬麟次已经吃过亏,再次听到琴音,立即捂住双耳往前冲去。
一道气劲追了来,正好打在他的后背。
所幸石敬麟捂耳之时,已暗运傲川诀,九脉同开,劲在后背。赋清诗的内劲不似司徒惊雷那种霸道,虽打中了他,却只是让他喉头一甜,吐出一小口血来,但也让他借着劲扑进了矮林。
其余道气劲击他不中,纷纷落在树木之,发出一阵砰篷,砰篷的响声。
树木成片击倒,绿叶乱飞。
石敬麟利用树木遮掩,东一下西一下地穿梭,转头往后看了一眼,登时倒吸一口凉气,只见赋清诗不知何时竟已跃树稍,右手搭在琴弦,正对准自己的背心。
如此被居高临下,石敬麟想躲便难了。只见赋清诗双指一松,与此同时,一根又细又短的竹箭从斜刺里射出,刚好打在弦,那琴弦发出“嘣”的一声,竟而断了!
赋清诗这一惊非同小可,转身喝道:“什么人!”
见江岸那对姊弟早已没有踪影,而自己的红篷船一端翘起,正一边向江心飘,一边往水底沉。
那红篷船还放着捞起来的《广陵散》等书籍,赋清诗大惊之余,忙向江心奔去。
石敬麟不知道发生何事,见赋清诗不再追杀,心中又奇又喜,急忙出林逃跑。
这一路竟选一些奇怪的道路,逃出七八里,后面一直无人追来。
石敬麟寻了一个隐蔽的角落,打开背包裹来看。
适才救人之时,他没有卸下包裹,包里银票全部被江水打湿,又因被赋清诗气劲击中,六七百两的银票便都破损了。
只有那刑部公文真如知府所言,卷起来时毫不沾水,故而依旧完好。
这一番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几百两盘缠,石敬麟心里大呼倒霉。
不过转念一想,这样的情况下,也没被赋清诗这个“天榜十四”大卸八块,心里已是万分庆幸了。
但话虽如此,没了盘缠,可如何去得了浙州?
石敬麟坐着细思片刻,忽然有了主意,于是拿了碎银、刑部令牌和公文,走了一个时辰左右,回到孤州府衙。
孤州知府见“差”去而复返,而且一身狼狈,着实大惊,一面慌张迎进石敬麟,一面吩咐衙役准备干爽新衣。
石敬麟拍案怒喝:“你是怎么治理孤州的?”
知府大人诚惶诚恐,忙道:“差息怒,不知差怒从何来?”
石敬麟便道:“孤江那红篷船是什么路数?老子不过想去租船送公文,那船主见居然二话不说,便抢了老子盘缠,夺了老子灰马,将老子扔进了江里!是可忍孰不可忍?”
赋清诗向来自诩正义,嫉恶如仇,又不将官府放在眼里,动不动就会对官府之人出手,这是孤江一带众所周知的事情。
故而知府大人听了石敬麟的话,连一丝丝怀疑都没有,不住连连赔罪:“差息怒,是下官治理无方。差有要务在身,容后再与那些刁民算账。不知差丢了多少盘缠?”
石敬麟道:“六百两!”
知府寻思:六部出公差,各地驿站府衙都会配合保障,哪有带这么多银子路的?
不过“差”既已说出口了,知府便做个顺水人情,叫账房做了一千两的账目,取了八百两给“差”,自己顺便吞了二百两。
石敬麟大喜,心想这“打秋风”果真比自己以为强要方便,怪不得当官的都如此钟情此道。知府后又以压惊为由,设宴招待石敬麟,石敬麟大方应了。
翌日一早,石敬麟又向知府暗示自己没有交通工具,知府当即召来一艘官用船,避开赋清诗,亲自送石敬麟启程。
石敬麟一路沿孤江而下,经过光州、泗州入海,再换乘海船南下,抵达浙州东部海港。
这三州州府都离水路不远,石敬麟经三州时,就顺便寻到州府府衙,下达刑部公文之命。各州远离京州,自然也似孤州一般,被蒙在鼓里。
只是这浙州知府似乎有些轴,既没安排宴会接待,石敬麟暗示要好处时,那知府也装作不懂,没任何表示,倒让石敬麟有些意外。
如此细算起来,在时间又多耽搁了三四天,但以假乱真,替皇甫笑卿和石敬麟省了被通缉的麻烦,倒也划算。
——
这一日行至论招堂所处的玉全县,见此地来往的江湖人士众多,民风彪悍,又时有帮会人士打家劫舍,完全不似江南富庶之地的风貌。
石敬麟心下好奇,来到一条小巷之中,寻人打听。
一个老大爷与他说道:“相公是外地来的吧?你不知道便也难怪了。这里原先不是如此的!
“我们这里原先有个论招堂,兴旺之时,声名远播,许多江湖人为了得到皇甫堂主的指点,不远千里来到这里,有些人还专门在这里定居。
“那时有皇甫堂主坐镇,这里的江湖人士从不打杀,最多的也就是比武切磋,研究武学。后来皇甫堂主谢世之后,论招堂就让徐庆魁给霸占了,结果便不一样了!“
老大爷提到徐庆魁时,声音明显低了两度,显然对他恐惧之甚。
石敬麟好奇问道:“这个徐庆魁是什么人?”【app下载地址xbz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