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50章 往事(1 / 1)山东永清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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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中有一些关系,确实脆弱。

聚起来不易,而要说散,一阵风吹过,或许就散了。

如果想维系好,确实要付出很大努力,特别是——真情。

唯有真情,才能融化尘世间的寒冰。

范雨轻轻拂了拂梅霖的头发。

他只觉得自己心中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说出来,来安慰梅霖,可是一下子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说什么。

梅霖亲情上的缺失,只好让他用爱情来弥补了,道理,范雨讲不出来,也讲不清楚,但是决心,他倒是可以向梅霖表的。

他将自己的脸贴在梅霖的脸上,温柔地对她说:“你放心,我会永远对你好的。”

决心挺大。

说的不错。

希望他能一辈子记住这句话。

梅霖抬起头,望着一脸认真的范雨,很感动,她搂着范雨的脖子,在他的嘴巴上亲了一下:“我们家,我奶奶对我最好,每一次我回村子的时候,我奶奶总是从她的瓶瓶罐罐里翻一些好吃的给我……对了,咱们开店的钱,还有一半是奶奶的呢!”

“哦?”范雨看着梅霖,不知她这话从何说起的,奶奶不是已经去世了吗?

梅霖看出了他的疑惑:“有一次,我去看我奶奶,她那时已经病得很厉害了,奶奶给了我一个存折,一对手镯,她嘱咐我一定不要告诉别人……对了,还有两块银元,加一个银币,我把它们藏在家里了,改天拿到咱们租的这个房子来,我还要拿一些衣服。”

梅霖补了一句:“奶奶的钱加上我攒的钱,开这个小店不但足够,还有富余。”

第二天,梅霖果然拎了一只大箱子来了,她把那两块银元递给范雨,范雨放在唇边用力一吹,然后迅速放在耳朵上。

“怎么不叫?梅霖!”

“叫什么?”

“大洋不是用力吹一下,然后马上放在耳朵上,就能听见嗡嗡嗡叫的吗?叫了,才是真的。”

梅霖不懂:“那你吹一下另一个试试?”

“呼!”范雨鼓着腮帮子试了试,摇摇头。

“不叫,这个也不叫!你来试试,梅霖。”

范雨都吹不叫,梅霖更白搭,她摇了摇头:“不叫,没声音。”

“那可能是假的。”范雨把银元扔回箱子,又拿起那枚银币,眯着眼睛仔细看着,只见那枚银币中间有个很气派的人物头像,周边一排小字,都是繁体字。

范云掂了掂:“这个应该是真的,就是小了点,才五毛钱!”

他说得一本正经,似乎他说是真的,就是真的似的。

范云又拾起那一对镯子,合欢花的花纹,黄色镯身。

“可惜了这个,这么好的做工,可惜这对镯子是铜的,如果是一对金的,那可值老了钱了。”

范雨说的。

管它真的假的,这是奶奶留给梅霖的,好好收着就是了,又不靠它们去变现。

再说了,范雨的鉴定眼光,也实在让人值得怀疑。

但他选铺子的眼光还是挺不错的,他选的这个铺子,很好。

这间临街的铺子虽然很小,但是,它后面有一个小小院不说,还有和前面店面一样大的一间房,最关键,院里有个不到两平米的厕所。

这个太重要了,这样,梅霖就不用绕上一圈,走到旁边的中医院里去上那儿的公共厕所了。

还可以在里面冲凉,虽然空间极其狭窄,但是,能冲。

前面开店,后面吃饭睡觉,可以洗衣服,冲凉,虽然窝不大,又是租来的,但是,它可是梅霖为了摆脱那个已经让她没有什么好感的家,从此独立生活,迈出的第一步,这一步,太重要了!

走好了,大风大浪从此亦不惧。

倘若走不好,不但会被奚落耻笑,还会严重打击她的信心。

所以,当梅霖看到兴致勃勃的范雨,指着这个小店与小院与她畅谈未来时,她回应范雨的,理所当然就是甜甜地笑了。

范雨的兴致就是她的信心。

范雨亲了她一下,然后做贼一样看着店外,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怕什么。

就是要让别人看到,看到我们的爱情,我姗姗来迟却终已来到的幸福——梅霖心中十分骄傲。

这骄傲,全是范雨给的。

梅霖害羞地低着头,她的左手拂着黑黑的头发,右手的手指头一下一下摆弄着自己衣襟上的扣子,仿佛想要把从前她命中的那些坏运气统统去掉。

梅霖觉得,自己长到这么大,从未像今天这样喜欢过一个人。

不!

爱过一个人!

“老板,剪头发。”

来人了,梅霖脸红红的,有一点点不好意思地推开了范雨。

她拿起围裙,准备给客人围上。

“不,我让他剪!”那个客人一指范雨。

梅霖看看一脸严肃认真的客人,再看看颇有三分尴尬的范雨,咯咯咯笑起来:“他是我的徒弟,才刚跟我学理发的,刚开始学!”

那个客人一脸半信半疑,他仰脸看看范雨:“是么?”

范雨尬笑着点点头。

待梅霖帮那个客人剪完头发,看他走出店门后,她一下子坐在了椅子上,学着那个客人严肃认真的样子,指着那个客人的后背,绷着脸对范雨道:“不!我让他剪!”

说完,她再也绷不住了,“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范雨怪不好意思的,挠着后脑勺,也跟着她笑了。

…………………………

范云离开了梅霖与范雨的理发店,走了一小段路后,看到前面一家卖服装的小店门口,挂在架子上那些花花绿绿的围巾、丝巾,怔了一下。

他觉得其中有一条,似乎在哪见过。

想了想。

哦!

范云想起了吃铁板烧时,看到李阳的脖子里系着一条挺好看的丝巾,大红大蓝红蓝相间的花色,也不知道是谁送给她的,还是她自己买的。

跟架子上这条挺像。

他眯着眼睛看了看蔚蓝的天空,白云朵朵,莲花绽放。

范云突然觉得鼻子一阵发痒,不由自主打了个喷嚏:啊嚏!

肯定有人在想他。

一定是唐若。

不过,此刻唐若有没有想他尚有待晚上的时候他与唐若当面说,此时,倒是有一个人正在谈到他。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李阳。

李阳正坐在沙发上,手中拿着一只苹果,一边啃一边跟她老妈尚文洁咭咭呱呱说个不停。

“老妈……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对范云那么冷漠啊?他跟李希刚是战友,铁哥们,你为什么不对他好一点呢?他得罪你了吗?”李阳像个连珠炮一样,向她老妈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李阳的问题,也是希刚与范云的问题。

尚文洁眼皮也没抬,她没有理会女儿,而是把手中的电视机遥控器往沙发上一扔,转身去了卧室。

“哎!妈,你不看电视了?”李阳喊道。

“不看了,我躺一会,休息一会儿。”她用关门声回答了女儿。

尚文洁把枕头往后面放一放,靠在枕头上,她半躺在那里,双眼微闭。

客厅里,李阳把电视开的声音很大,一阵阵男女对吼的声音从尚文洁卧室的门缝中传了进来。

“你到底爱不爱我?难道你从来没有爱过我……我不信,我不相信,打死我也不相信!”一个男人声嘶力竭的喊道。

“是的!我从没有爱过你,我凭什么要爱你,你毁了我也毁了你自己,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你有什么资格说爱这个字,你根本就不配……”一个女人连哭带喊地说道。

也不知道是什么电视剧,反正这样你我他的电视剧,有人爱看,就有人写有人编有人拍。

尚文洁觉得女儿还很幼稚。

女儿刚才一个劲地追问自己为什么对范云不好,看范云不顺眼,呵呵!

她还不是为了女儿考虑?

她早就看出来了,自从范云到自己家来了后,希刚与李阳都是围着他团团转,李阳倒不说了,多少还有一点点女孩子应有的矜持,而儿子希刚呢?

儿子真以为他的战友是他亲兄弟啊?

她心里是有很大怨言的,儿子跟范云,两个人但凡聚在一起就是个谈天说地,说东道西,上到天文下到地理,一会从非州大草原扯到北极,再从飞毛腿导弹扯进太平洋里。

这还不说,抽烟,每一次她回来,如果儿子跟范云在家,那她第一件事是先去把窗户“哗”的一声拉开,她宁愿外面多灌进一些冷风进来,那个烟味。

她觉得儿子从前抽烟似乎根本没什么感觉的,为什么自从范云来她们家,家里常常被他们抽得乌烟瘴气。

她觉得自己很讨厌范云抽烟的样子,范云那副手指轻弹烟灰的模样落在她的眼中,是典型的幼稚与无知。

但当她看希刚时,却又觉得自己的儿子看上去,比范云顺眼的多。

由此,她甚至认为范云与自己家的人一起吃饭,都不干净,她很不放心范云用过的碗筷,总是洗了又洗。

她觉得自己看着从农村出来的范云,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如果范云一不小心说错了某句话的时候,她更会把它放大成百倍的问题。

他这个农村孩子,没教养。

她会觉得范云说错的话那么的刺耳,简直不可原谅。

而自己的儿子希刚,无论说什么错话,她都觉得没什么大问题都是可以原谅的。

为什么?

原谅自己的孩子总是比原谅别人家的更容易一些呢?

这些,只是一个方面。

另一方面,她更担心。

她觉得女儿李阳不应该跟范云这样的人接触过多,过于亲密。

李阳是什么人?

城里的姑娘,城里的姑娘就应该找个城里的小伙子,不说家里一定得多么有钱多么有势,那倒也没那个必要。

但是,起码户口得是县城的吧,起码得跟老李家门当户对吧!这样,以后李阳结了婚,生了小孩,是可以进城里教育最好的公办幼儿园,公办小学的。

比如一幼、一小,那都是些什么人?

除了非富即贵的那些人家的孩子,剩下的指标必须是有城市居民户口的,没有户口,就只能上那些二流三流的幼儿园与小学了,就会一步慢,步步慢的。

这些,李阳根本不懂。

她只知道眼泪汪汪看着那些爱来爱去的电视剧瞎感动。

一边感动,一边憧憬她的爱情。

爱情是什么?能让孩子在这儿上最好的学校吗?能给孩子的学习成绩额外加分吗?

李阳不懂,当妈的就得给她操心,她若不操心,而对女儿放任自流不管不问,那不是爱女儿,那是害女儿。

她是不能让女儿对一个从天而降的乡下男子动了感情的,她算看出来了,女儿对范云那是有好感的,虽然暂时还看不出来有什么让她担心的苗头,但是,好感也不行,感着感着,一不小心就成了感动,就成了感情。

感情这东西,一旦动了,眨眼之间,就能成燎原之火。

跟范云万一煮了生米呢?

可笑的是,李大研究那天居然还因为范云的事跟自己吵,他根本就不懂自己的心思。

自己为什么要帮范云?有那个必要吗?

尚文洁鄙视地看着跟自己争吵的李大研究道:“像他们这样要学历没学历,要家庭没家庭的农村孩子,帮不帮都没大用,他对咱们儿子的发展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也就是因为咱儿子跟他是战友,咱儿子重感情,这才把他招到咱家里来,哼哼!说实话,我能给他一碗饭吃,全是看儿子的面子!”

李大研究似乎不是很同意老婆的话:“年轻人,前途总是不可限量的,也不能把话说得那么死,把事情做的那么绝,凡事,还是应该留有余地!”

尚文洁觉得李大研究看问题依旧如年轻时一样肤浅,所以官怎么了爬不上去,她就拿出那些过去的事来奚落自己的老公,一翻起旧帐,就翻到从前那些男男女女、鸡毛蒜皮的事情了,把李大研究头都给吵大了。

李大研究觉得自己又是何苦,没事惹一个更年期的女人做什么!

他吼道:“哪个女人?啊!我认识的女人多了,你妈、你姨、你姐?我妈,我姨,我姐……你说的究竟是哪一个?”

尚文洁不知道,那天她跟老公吵架的时候,被范云听到了。

其实,在她心里,被范云听到了更好,哼!小伙子,做人,一定要有自知之明,这一点,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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