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霖吃完饭去看电视。
范雨继续陪着梅武堂与老阳、季明喝酒。
他倒挺懂事。
知道陪人。
于是,向幼晴的眼睛里似乎就有了点东西。
说实话,对于向幼晴与梅武堂而言,范雨的家庭条件虽然不怎么样,但是这个问题倒也无所谓。
本来也是。
她们两口子也都是在苦日子里熬过的。
以前梅武堂没有出来当包工头,承包工程的时候,向幼晴跟着他在乡下村子里,也是什么脏活累活都做过的。
插秧割稻。
养猪喂鸡。
挑担推磨
向幼晴什么活都干过的,即使是现在,虽说她跟着发达了的老公在城里过上了好日子,但是,如果让她重新拾起乡下那些活计,她照样件件做得。
不说别的,只说挑担子,别看范雨是大小伙子,他还真挑不过向幼晴。
别说他了,就算是季明也白搭。
向幼晴年轻时吃过的苦,打下的底子还摆在那里呢。
现在的孩子,基本上都没吃过什么苦。
现在,也不是以吃苦为荣的时代了。
比如范雨。
他现在靠的是什么?靠的是头脑,是技术,是领悟力。
向幼晴把饭碗搁下,走到女儿身边,低声向梅霖问着范雨的事情,特别是他家里的底细,这些事情,梅霖之前只是大概说了一下,她觉得,有必要再进行一个重复的了解。
纵然梅霖是养女,那也不能随随便便,让她什么人都嫁。
其实,最近两年,随着梅武堂生意的越做越大,向幼晴对梅霖比以前还是好了许多了。
虽然,对她仍是不如自己亲生的一儿两女,但是,起码,比以前还是强多了。
有钱了,总是比没钱时要好的多。
没钱的人家,有时候夫妻因为钱的问题烦恼起来了,连自己亲生的儿女都动不动就想揪过来揍两巴掌,更别说养子养女了。
如果是养子,又比养女要好一些,养子毕竟是个男丁,养父母总要顾忌他以后长大,以及自己老时的角色置换。
若是养女?
那可就两说了,讲点感情的还会等养女长大了备一份嫁妆将她好好嫁出去。
有些养父母与养女反目的,从此不相往来的也大有人在。
如果是有钱的家庭,怎么说,情况也还是好不少的。
范雨一直陪着三位长辈喝完酒,吃完饭才走回客厅。
他这一次不失时机地给梅武堂及老阳、季明三个人敬了烟,敬完烟,见他们三个人似乎并没有离座的意思,似乎他们还想聊一聊,于是,范雨就想把桌上的碗筷收拾进厨房里。
梅武堂制止了他。
“放在那里就可以了,让你阿姨收拾。”
范雨看了看,觉得自己毕竟第一次来,还是听梅武堂的好了。
再说了,还有老阳与季明两个外人。
太注重表现也不好。
范雨就走回客厅。
范雨挨着梅霖坐了下来,梅霖将自己手中的瓜子袋递给他,示意他嗑一点。
范雨摇摇头:“不吃了,刚吃完饭,不想吃瓜子。”
不吃拉倒。
梅霖也不勉强他,把递过去的手又收了回来,自己捏了一枚嗑了起来。
向幼晴就去了餐厅那边收拾碗筷。
范雨趁着客厅里就他和梅霖两个人,忙埋低身体小声对梅霖道:“吃完了饭了,等一下咱们就回去吧!”
梅霖笑道:“等一下你自己回去,今晚我在家里睡,就不跟你一起去店里了。”
范雨的眉毛一下子皱了起来,他可怜兮兮地对梅霖道:“宝贝,求求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梅霖看他那小样,“扑哧”一下笑了出来,但是,她仍旧坚决摇了摇头:“今晚你自己回去睡,乖,我在家住一晚上,顺便找一些东西。”
范雨委屈地噘着嘴巴:“那好吧!”
话说。
范云与唐若的科目一考试,来得快极了。
那也是。
教练只给了他俩三天的看书时间。
其实,三天够了。
因为范云发现,在自己超高效的学习了两天后,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题目,他都已经很有把握了。
倒是唐若,有事没事问他一句:“喂,你说,咱俩能考过吗?”
范云撸了撸衣服袖子,秀了秀他的肱二头肌和拳头,表情严肃认真地对唐若道:“我认为,我俩一定能考过,虽然我对你的信心没有对我自己的足,但是,通过这两天的学习,我觉得,你已经学习得很好了,到了考场上只要不着急,好好发挥就可以了。”
唐若扯着范云的衣袖道:“你说,咱们要不要做一点小抄呀?”
范云觉得她很幼稚。
相当幼稚。
特别幼稚。
他笑着揪了揪唐若的小辫子:“你以为这是在学校呀?咱们是考驾照哎!如果给监考的抓住了,当场就会取消考试资格的,再说了”
范云抄起那本厚厚的书:“你看看,这么厚的一本书,怎么做小抄呀?考试的睡目都是随机抽取的,咱们也不知道考什么呀!”
唐若鼓着腮帮,踢了他一脚:“都是你,咱们可以等下次再考的嘛!现在倒好,弄得这么紧张。”
范云笑道:“趁热打铁,其实,现在考最好了,因为我们才看过书,脑子里印象还深。”
唐若认为。
范云说的这句话倒也有点道理。
那就考呗。
考试这天早上,范云早早地就在马雪莹家的大院楼下等她了。
他早已经吃过了早餐,并且为唐若打了一个包。
范云给唐若打了一个切粉,又买了一瓶牛奶,另外,他的包里还准备有一些酸梅等提神醒脑的小零食,到时候,临入考场前吃上一颗,即提神又清脑。
带劲。
范云想得很详细。
他甚至还买了两帖晕车帖,因为,等下去考试的学员,都要统一乘坐驾校的大巴车,他有点小担心唐若会晕车。
他担心的多余。
唐若坐什么都不晕。
范云大概忘了那天他和唐若去乐满地玩的时候,坐过的那些“轰天雷”与过山车等娱乐项目了。
唐若晕过吗?
当然没有。
唐若接过米粉,但是,她并没有吃。
刚起床,洗过脸刷过牙,暂时,她还没有胃口。
她倒是把那瓶酸牛奶打开,喝了几口,边喝,边听范云对她道:“咱们不要走路去霞云桥了,还是坐个慢慢摇去吧,要不,走路得走半天。”
此言甚好。
正合妾意。
两个人走到外面路口,等了一下,天太早了,没什么“慢慢摇”过来。
于是,两个人又走到大路口,刚好,有一个“慢慢摇”正停在路边,那个司机坐在驾驶位上,一边吃米粉,一边东张西望。
范云与唐若也没喊他,而是直接走过去,钻进了车厢里:“师傅,霞云桥驾校。”
“慢慢摇”司机三下两下把手中最后几口米粉扒完,并将一次性餐盒与筷子全塞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他也没管什么可回收垃圾与不可回收垃圾了,随手就那么一塞,然后发动车子,辞别了那只餐盒与垃圾桶,扬长而去。
唐若这时才开始吃早餐。
大概,是她被“慢慢摇”司机吃得呼呼啦啦的模样给感染了吧。
唐若搅了搅一次性餐盒,把粉与料拌匀,挟了一块锅烧放进嘴巴嚼着。
挺香。
范云觉得,唐若挺好养的,不挑食不拣食,不像有些女孩子似的,动不动就娇滴滴地跟自己的男朋友撒娇,这也不吃,那也不吃。
“慢慢摇”三轮车很快就驶到了霞云桥驾校门口。
门口停着一辆大巴。
车下站着一个司机师傅。
车上有两三个来得早的学员,范云站在车下打量了一下,一个都不认识。
他和唐若来早了一点,看样子,还有许多人没来呢。
关键是,教练也没来。
三个两个的学员不来,倒没关系,但是教练不来,那可就不成了。
此时,已是春未夏初时节,早上,早已没有了什么寒意,但是,天也不热,霞云桥头,一阵阵的凉风掠过桥下碧绿的稻秧与水中的蕉叶,扑面而来,让人感觉十分舒适。
唐若就靠在桥头吃米粉。
范云站在侧面相陪。
二两米粉唐若没吃完,还剩下了三分之一,她挑了一些酸豆角、酸笋子、花生米吃了,然后,把盒子递给了范云。
别浪费。
还有那么多粉呐!
范云就接过来,三下五除二把米粉消灭掉了。
他吃得有点快,一块碧绿的葱皮贴在了唇边,他并未发觉。
唐若看到了。
她“嘻嘻”一笑,又用自己刚才擦过嘴巴的纸巾替范云擦了擦嘴,特别是那块严重影响范云形象的绿葱皮。
然后,纸巾扔进餐盒里。
范云走了几步,把它们扔进了驾校门口的垃圾桶。
他又走回唐若身边,拿出酸梅递给唐若。
一人一颗。
这个不用多说。
范云拂了拂唐若肩头上的一根长长的断发:“若若,咱们再到车上翻一遍书吧,反正还这么早,是不是?多看一遍是一遍。”
那就翻吧。
车上,大家都在翻书。
这时,一下子又来了七个人,上了车也不闲聊,都是安心翻书。
又过了一会,连教练一起呼呼啦啦又来了十几个人,教练三步就跨进了大巴车厢,他把头往后低了低,顺着墨镜的缝隙中看着车上的这批学员:“都来了没?人都来齐了没?”
问。
也没人回答。
他的问题,只有他自己能回答。
教练从他的黑色背包里取出一张名单,喊道:“来来来,都注意点,现在我点个名,任家栋哦,来了,放下手范云嗯!唐若?唐若?嗯,点名要举手,知不知道?夏淑倩,嗯,好,放手”
点了一遍名,一个不少,包括听到教练点名才刚刚来的那位。
教练斜眼看了一下最后来的马尾辫大姐:“拖拖拉拉,我们要是开走了,你就等下一趟吧!”
马尾辫大姐笑道:“走就走呗,走了我就下次再考。”
她的话让教练很无语。
她的动作也是一样,因为,她先是慢吞吞把车厢里的人差不多都扫视了一遍,才缓缓坐下去。
着急。
教练的表情很着急。
他的表情,恨不得一把将马尾辫大姐按进座位里面去车子都已经起步了,你还不坐下。
教练对已经开动了车子等着的司机点点头:“走吧,都到齐了。”
用他说?
司机早已经把跟小汽车轮胎差不多大的方向盘拨拉着,向右驶上国道线上去了。
范云跟唐若坐在司机后面的位子上,他把窗口给了唐若,自己坐在过道这个位。
此时。
范云一边盯着司机的动作,一边揣摩着科目二的流程。
也不是流程。
揣摩着开车的动作要领。
只见那个司机,左脚放在离合器上,右脚踩着两个踏板其中较窄的那一个应该是油门,然后,离合器踩下去的同时,加了一脚油门,右手的挂档杆就捺到了左前方。
车速,明显快了一个档次。
然后,依法炮制,三下两下,大巴车就从龟速前进,变成了日行千里。
两旁的树木飞速地从车窗中往后面掠着。
大巴车不断地把马路边上的一些自行车,三轮车,拖拉机超了过去。
不一会儿,就过了严关镇。
不停。
专车专用。
又行驶了一会,过了大小溶江,进入了灵川县地盘。
范云看着窗外,一些靠路边的饭店招牌上,写着大大的“停车加水”、“停车吃饭”,“北方馒头”,“灵川狗肉”等等各色字样,间或有一辆小火车一样的二拖三大挂车停在某个饭店的门口。
这叫什么?
这就叫靠山吃山,靠路吃路。
快进入灵川县城的时候,一个收费站拦住了大巴车的路,范云只见那个司机用脚频繁地点着刹车,车速慢慢就降了下来。
然后,他在离收费站还有几十米的时候,就打起了喇叭:“叭,叭叭叭”
收费站的升降杆就“呼”的一下升起来了。
不用交费。
不用交费绝对不是因为大巴车是特种车辆,而是因为车子是买了月票的。
客车不买月票,是不划算的。
范云看了一眼收费窗里的那个圆脸大眼睛的收费员,突然就想起了在城东收费站上班的李阳。
他就想,不知道李阳考了驾照没有?
自己当初报名的时候,应该问一问李阳的,如果她没考,而又想考驾照的话,自己应该也叫上她一起考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