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
唐若踱到了鱼缸边,去看她的那条俘虏——那条她与范云在农家乐玩的时候,钓上来的小鱼。
陈战也来到她身旁,他瞅着那条灰不溜秋的小鱼,就问唐若妹妹怎么弄条草棵子鱼来养。
唐若抿嘴笑笑,说是和朋友一起出去玩时亲手钓上来的。
陈战的大脑如同捺了*#06#一样跳出来一系列序号——妹妹有男朋友了?
此时的他虽然还说不上如何喜欢这个异姓妹妹,但,作为独子的他,看着娇艳的唐若时,心中自然而然就生出一种强烈的,想保护她的念头。
他觉得。
自从他知道了父亲与唐叔叔的关系后,自己对这个简直和亲妹妹一样的异姓妹妹,就应该象棵青松一样挡在她前面为她遮风挡雨,让她的生活中处充满阳光和鲜花,而没有一丝雨雪风霜。
陈战暗暗发誓:从今往后,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绝不!
陈战双手抄在背后,紧紧握着拳头,捏痛了自己的手指。
他对唐若笑了笑。
唐若从他目光中感受的的是亲切,源自父辈的亲切。
不知怎么的。
她就把陈战也当成了自己的哥哥。
唐若一直梦想自己如果能有个哥哥该多好。
可惜,老天爷给她的却是弟弟。
对这个和自己父亲在战场上同生死共患难的陈伯伯的儿子,自己的异姓哥哥,她已经在感情上对他有了深深的信任,这是父辈们的深情厚意衍生出的信任。
坚不可摧。
牢不可破。
陈战也从她的眼睛中读懂了她对自己的信任,于是再一次送给她一个更加温馨的笑容。
唐若和陈战聊着她的小鱼,两个人渐渐都打开了话闸子,聊了许多许多,若华也就知道了孙战哥哥更多的故事。
他。
是个有故事的人。
后来。
唐若看到了陈战手上有一个触目惊心的伤疤,就问他怎么回事。
陈战深深吸了口气。
点燃了一支烟,吸了一口。
……那是陈战警校毕业后不久,分到边防大队任实习排长的时候……
有一天。
他带着一个叫朱志国的副班长和四名战士在中泰边境的一个我方哨卡处执行例行检查任务。
记得那天的天气,又闷又热,战士们一个个热得身上的迷彩服都被汗水打湿了,来来往往过了一辆又一辆车,这些战士都检查的很仔细很认真,并没有因为天气炎热而有一丁点儿的马虎大意。
这些可爱的战士。
都是纪律的忠实执行者。
那天。
下午两点多左右。
从泰国境内开来一辆挂着本省牌号的大货车,到了关卡后开始减速行驶,一名战士举起靠边停车牌,示意大货靠边停车,接受检查。
此时。
这辆货车后面十来米处跟着的一辆黑色奔驰也停了下来,等待检查。
一切都很正常。
大货车司机——一个长相普通的矮胖男人,一边操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打招呼,一边将证件递过来,同时还陪着笑,从口袋中摸出烟来让给陈战他们抽,陈战拒绝后,翻着看了看通关证、驾驶证等,都在有效期内,没什么问题。
几个兵已经检查上了。
战士们忙活着。
里里外外将这辆空着的货车检查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就报告说没问题。
可是。
陈战却发现那名司机的眼神在望向自己刹那之间有一丝闪烁,他觉得,似乎还是有些什么东西没有发现。
于是。
陈战就让一个老兵爬到车厢里再去仔细检查看看。
那老兵敏捷地爬上去,跳进车厢,在上面来来回回检查了一圈,没发现什么问题。
他刚想向孙战汇报:一切正常。
这时。
太阳光一闪,照在他脚下闪亮的钢板上,他突然发现,车厢的钢板有点奇怪,因为那两条长长焊缝,看上去让人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具体怎样,一下子又说不上来。
老兵就把枪托冲下敲了敲钢板,车子的前面部份好象没什么问题,但,当他敲到最后面车尾部位时,觉察出钢板下面似乎有夹层,枪托击在钢板上,不是清脆的回音,而是“通通通”的声音,
那个老兵直起身子,抬着望着陈战,用手指着车尾报告:“排长……”
一句话还没说完。
突然。
后面奔驰车上一下子下来了四个手持军用冲锋枪的男子,其中两个对着车上老兵就开了枪,一下子把他打倒在车厢里,另外两个向后面控制室跑,边跑边开枪,打倒了那个站在门口根本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战士。
看来。
他们是想夺卡。
这是一伙亡命之徒。
这货车绝对有问题。
这时。
在控制室里的朱志国,反应奇快地一下子按下了紧急关门按钮,两条双向轨道门极快的关上了,他又急忙拉下了电掣。
老兵班长毕竟不同。
或者,他以前处置过这种情况也不一定。
其实。
那辆奔驰根本没有想逃跑的意思。
前面那货车似乎比他们整车人都重要。
不然的话。
他们大可直接开车冲卡跑掉。
陈战和另两名在货车驾驶楼位置的战士一个卧倒据枪,趴地上了。
司机也吓得一下子钻到货车底下了,他并没有武器,看来他并不知道什么,也是个受害者。
陈战直接向左一滚,躲在了一棵路边大树后面,那两个战士其中一个滚到了车头前面,躲在前轮后面,另一个没地方去的直接卧倒出枪射击,这名英勇的战士在击倒一名歹徒后,也身中数弹,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死活了。
奔驰上。
又跳下两个歹徒来,人员对比五比三。
副班长朱志国将控制室的门从里面反锁了,他缩在小窗户后面向外射击,虽然打不中人,但“砰砰”枪响也起到了一定的威慑和吸引火力的作用。
其实。
朱志国也不敢乱打,生怕子弹不长眼打了自己人,他现在的方向,可是和歹徒一伙儿的。
陈战听着子弹的啸声,判断着歹徒方位,突然,他向左一滚,顺势举枪打倒了一名朝他们这个方向边跑边射击的歹徒后,滚进了路边的排水沟里。
朱志国也打倒了一名——那个家伙已经爬上了哨卡半人多高的门,准备上第二道时,被朱班长一枪揍下来了。
另一名掩护的歹徒,则“突突突”用冲锋枪将小窗玻璃打了个稀巴烂。
吓得朱志国赶紧将头缩了回去。
现在的兵力,三比三,歹徒的气焰一下子熄了下来。
那个趴在车前轮的战士,是这次战斗的灵魂人物,他手中的自动步枪极大的压制了歹徒的火力,使他们龟缩在原地不敢硬冲。
朱志国那边的歹徒急忙撤回奔驰边,战场,变成了陈战他俩和朱志国夹击中间三名歹徒的态势,当然,朱志国并不敢从控制室中冲出来。
当陈战又放倒一个后,那两个歹徒冲货车这边猛扫两梭子将枪中子弹打完,见大势已去,就把枪一扔,高喊“投降”不再顽抗了。
其实。
从歹徒突然发难到结束,战斗也不过短短几分钟的事情。
唯一不能让人理解的是,歹徒为什么不开车逃跑呢?
后来审讯时才揭晓谜底:他们是境外一个叫毒蛇的大毒贩子的手下,奉命押送这辆车厢钢板夹层藏满毒品的货车过境,毒蛇给他们的命令是货在人在、货亡人亡,那两个眼看保不住货的幸存者宁愿接受法律的严惩将牢底坐穿,也不愿意落回到毒蛇的手中。
毒蛇的毒辣。
可想而知。
陈战将两个活的铐起来,那个货车司机趴在驾驶室下面,一动也不动,他伏在地上,已经被流弹打死了——到处是血。
看来,车轮处的这个战士多亏这倒霉的司机帮他挡了子弹,才得以安然无恙,并且在战斗中发挥出了巨大作用,不然的话,战局还不一定怎么样呢!
朱志国向陈战汇报已经打了电话,捺下了紧急求救按钮,陈战不放心,让他再去催一下。
十五分钟后。
两辆坐满荷枪实弹战士的军车和一辆救护车如同疯了一样呜哇呜哇着冲来了。
陈战的左臂也挨了一枪,幸好没打到骨头,但也伤的不轻,子弹从他左小臂中擦着骨头打了个贯穿伤。
这。
也正是他手臂上伤疤的由来。
唐若华圆圆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陈战。
在她的世界里,每天一睁开眼睛,看到的都是蓝天白云绿叶红花,她的生活中,虽然偶尔也会有不开心不如意的事,可那些都如同过眼云烟一样转眼就会消散。
她眼中的生活,是那么的美好,朋友那么可爱,爱情那么甜蜜,就连大街上的陌生人,看上去也让她觉得那么的平和可亲。
如今。
她才知道。
在同一片蓝天下,还会有那么一群和陈战哥一样的人,默默奉献着自己的青春年华,甚至是宝贵的生命。
她也看过一些比陈战哥的叙述更加惊险刺激的警匪片枪战片,但是,那只不过是影视作品,是加工过的艺术品,看过那永远打不完的子弹,永远打不死的主角后,她只会轻轻说一句不好看,也就罢了,远远没有此时此刻亲眼目睹陈战臂上那个让人触目惊心的伤疤更让她觉得震惊。
值得庆幸的是。
正是因为有了千千万万个陈战,才有了老百姓们幸福安宁的生活。
他们是人民的保护神,让一切黑恶势力敌对分子胆战心惊。
正是因为他们。
老百姓的每一天才能过得平静详和。
人民向他们致敬,优秀的子弟兵们。
祖国为他们骄傲,共和国的卫士们。
谢谢他们。
谢谢。
唐若心中充满敬佩,真诚地道:“你真了不起,陈战哥哥!”
陈战如讲述别人的故事般平静地讲完这段往事,听了她的赞美淡淡一笑:“也没什么,习惯了就好了。”
唐若却觉得,但愿陈战哥哥这样的习惯越少越好。
但愿人们的生活充满真善美,远离假恶丑。
愿伟大的祖国越来越富强,勤劳善良的人们生活越来越美好。
陈战走到窗前,目光如深夜的太空样深遂看着窗外。
窗外。
阳台上唐若亲手栽的那些花,开了又衰,衰了又开,阳台外的桂花树绿了又黄,黄了又绿,就连那屋檐下的小燕子也懂得寒来暑往冬去春回。
可是。
他那些牺牲的战友们,却已经长眠于地下,再也不能醒来。
一时之间。
陈战竟然陷入到带着苦涩味道的回忆中去了。
唐开余这时回来了。
他那善于观察发现新鲜事物的眼晴,如闪电般瞬间在女儿和陈战身上一扫而过,同时脑子又象一位大师级摄影师发现了美好的事物样按下了快门:咔嚓!
他突然觉得。
如果把唐若许配给陈战的话,倒是让人觉得美气的事。
陈战。
嘿!好小伙子!
此时此刻。
如果陈战能象美国科学家用高科技仪器探知他人思维那样,能够得知唐叔叔的思想活动的话,他一定会激动的跑到唐叔叔面前,拼命亲一亲唐开余的脸。
唐开余前脚刚回来,唐若妈扫完地,也回来了。
因为家里有客。
看她的速度。
她扫的地……
质量堪忧。
唐若华妈开始张罗午饭,自从昨天陈战来过,边喊婶娘边大口大口吃了她精心做的菜,并赞不绝口之后,她的母爱一下子泛滥了,婶娘!
婶娘也是娘,陈战这孩子从小没了娘多可怜。
没了娘的孩子就好比没了根的草,肚里饿了没人问,衣服破了没人补,寒冬腊月没人添衣加被,炎炎夏天无人减衣,每日三餐饭全都是拌着黄连吞下,一碗冷汤苦丁泡过多时,边吃边想娘泪珠子掉在地上摔瓣。
陈战虽说跟着他爸。
可。
男人们大都粗枝大叶,管得了东管不了西,顾得了头顾不了脚,连他自己尚且还丢三落四,何谈能够父兼母职。
陈战这孩子不知道从小吃了多少苦啊!
唐若妈把这个自己丈夫救过他老子命,现在口口声声喊自己婶娘的陈战,从感情上几乎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唐若妈望着陈战的目光中满是慈爱,陈战看着面前这个慈母一样的异姓婶娘,莫名其妙,觉得鼻子一酸,他连忙转身去了洗手间,在里面深深吸了几口气,以男子汉的铁石心肠,硬生生把那一股酸楚刹住,其实,他的眼中,已经有两颗泪珠就要夺眶而出了。
在婶娘这儿,他感觉到了温暖的母爱。
这母爱。
是多少象他这样的孩子梦寐以求,却始终不曾拥有的,可惜,又有多少人不懂得珍惜,而将这母爱任意挥霍。
日日沉醉在灯红酒绿的人,当你在风花雪月夜夜笙歌之时,你是否还会常常记得家中的母亲?
当你背着行囊走在异国他乡之时,你是否还会偶尔回头望望——母亲就象当初送你离家时一样,仍月月站在村口的大树下向你归来的路上不停的张望。
陈战只记得他妈是照片上的一个年轻又漂亮的女人。
她只会永远妩媚的对着他笑,看上去是那样地遥远,那样陌生,从小到大都一样。
话说。
陈战有几回。
倒是碰到他老子对着妻子的照片默默流泪,他一定很爱她,自从她死后,他一直未娶,直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