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溪竹问道:“月环你怎么还来呀,对你有影响,一路风尘的为我不值得。月环,你怎么这么傻,论你的品貌和身份条件,你完全可以驾御自己的命运,乘风直上,你不可在浪费青春了”。赵月环听后,久不语,执着地看着他,宛似生气埋怨犹有爱怜,其神情复杂:
“你可以扬舤生命,我就不可以放飞青春吗”。
石溪竹听了十分激动,共同的目光,接通了两颗透明的心。石溪竹讲道:
“为了姜艳、陈小燕,为了好人们,为喜爱我的和我爱的人们,我甘愿被人忘记,被人说成是白痴,甘愿污水泼来,甘愿自生自灭!我觉得,如果一个人仅仅是为自己的自私欲望活着,即使如愿以偿了,也会觉得枯燥无味和无穷寂寞的。人生不就是追求一点精神、希望活得有味道一点吗!我很想念和大家在一起的日子”。
“唐珊珊向我打听你呢,得知你这样了,她的心情很消沉,她的梦是和你一起飞”。
“我希望求你们都要好好生活,不放弃对幸福生活的热望!人生最有出息的事,我当然希望是进研究室。回去替我向大家问好!”
……
在长途客运车里,赵月环觉得,这回家的路也有些漫长了。车厢里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少了,一个人说:“已经是后半夜了。”
看窗外的夜空,只剩下了几颗暗淡的星。赵月环觉得好闷啊,自觉得自己运行在无生命的世界里。突然,一道蓝光从天际闪过来,很快又消逝了。接着,乘坐的客车,震撼、摇晃起来,车,冲入了路边的沟里翻倒,车头起火了……
“救人哪”!喊声唤醒了赵月环,她从人堆中站起,扶起一位老太太,先將她推出了窗口,老人看见了赵月环的头上在流血,一急之下,说了一句:“阿弥陀佛……”
沉香湾公社的后院家属宿舍,同样坠入了梦乡。感觉到的微颤抖摇晃,使朱雪娇感觉仿佛在什么船上!她忙看窗外,看见窗前已有个英俊身影,原来是初建涛,她穿着睡衣来到门前,拉开门插,轻声问:
“已经后半夜了,还没睡”?
“刚才地震了。我睡不着哇,这两年怎么回事呀,去年2月今年7月连续地震,都让我们赶上了。公社这次学习班,你又住进了宿舍。今晚的月亮虽很平常,可在我的心中,有你陪伴时,就觉得它是那样的明亮了”!初建涛说罢进了屋子,却猛回头,说道:“幸好沒有大震,否则我救你已来不及了。我们登记结婚吧!”朱雪娇还没来得及说话,突然大地颤抖得厉害起来!
“大地震”!俩人跑出外面,这时,许多家的人都破门而出。当震波过去了,人们的喧哗声并没有停止,夜幕下的天边远处迎有隐约喊声。一个女人的声音:
“刚才跑跌了吧,腿碰破了没有?快去医院上点药”。一个孩子的声音:
“没事了呀,我看了,一点都没破”。
“不行,7、8 月大伏天的,最容易感染发炎的”……
一晃时至金秋十月了。杏花村街上有人喊:“商店来糖块啦,有糖块卖啦,随便买”!
却说朱雪娇所在的双王堡,票选出了本村的新领导班子。朱雪娇扛着行礼回到公社后院家属宿舍,迎面被初建涛拦住相持片刻之后,朱雪娇还是提着行礼进了宿社。初建涛跟了进来,朱雪娇先说了话:“……双王堡现在已有了自己的民选村委会,我是社派出的现在归队了,虽没有功劳,可我也有苦劳呀!如公社无处安排我,弄不好或许被打发回杏花村种地去了”。初建涛向门窗外看了一眼没有人:
“嗨,现在我也都是在提心吊胆过日子啦,也要待时守分了。不过我现在必定还是社副职,好象还可以说得响。你朱雪娇,社里不会叫你寒心,当初从团高官的位置派你出去的,临时任命了章娇为团委代书记。你就留在公社还做老本行吧,章娇就任团副职”。
“谢谢初副的关怀”。
“好啦,谈点个人事吧”?
此时,朱雪娇想废除和初建涛的婚约:“现在公社人员编制动荡之时,等一切就绪后再谈吧……”初建涛看出来了她的意图,想到生米煮成熟饭才把握。朱雪娇当然觉悟,她横眉冷对,初建涛贼眉鼠眼一笑了之退却了……
朱雪娇望其背影在想,自己在这里并沒有背景靠山,只是中学时的积极向上的那点背景,给自己垫定了身份的基础,才走到今天。再往前走,还能走多远,我该依靠谁,谁又肯买我的账?
朱雪娇和初建涛各自拿到了一份结婚证书,如似一篇小奖状纸。走出了民政办公室。在长长的走廊中,正巧遇上了从走廊的另一头走过来的石溪竹和赵月环!赵月环的额头还留有疤痕。
石溪竹的出现,这使朱雪娇太出乎意料了,生活太会作弄人了呀:“石溪竹你……你们这是来……”赵月环摇了摇头:
“你可能是误会了。该我得到的,我已经都得到了圆滿。你们还不知道?我们是来参加全社青年团员总结大会的,石溪竹应团委,章娇书记邀请来做报告的,青年们要听他的诗朗诵”。
朱雪娇低下了头:“那,不好意思了,你们先忙,我们改日再谈”。一时间她那失落的心情一片空白,而自觉形秽。
初建涛拦住了赵月环,与她从容搭话:“你和你父亲都好吧……”
朱雪娇当然更有无限感慨,需要与石溪竹倾诉,那么多年来的真实心情积攒,尚未倾诉!想此时既已与人拿了结婚证,还可以找出哪些适应的心里话,再与之表白呢?她见那两位正谈得投入,便低声和石溪竹说道:“我,和初建涛刚刚拿得了结婚证……”石溪竹稍停片刻,轻声回话:
“初建涛聪明智慧果敢,是位才能出众英俊潇洒的人才,你们才貌双全为你们祝福了。”说罢略点点头而失之交臂。
走廊的拐弯处,那里传来了青年团体的拉歌声:
“我们年青人有颗火热的心……我们是光荣的共青团员……向**那样……”朱雪娇一直目送他们消逝在会堂那两扇大门中。
……
朱雪娇再任了沉香湾团高官。
次日早晨,她洗漱完毕,手表上了劲带好,又从桌上拿起一把铜钥匙,用手搓捻了两下,揣进衣带里迅速地走出来,踏上柏油地面,穿过一行行云杉树、京桃树小林,转角蹬上公社楼,在社办对门,她站住了,掏出那把铜钥匙打开了团委办公室的门。进去后,关上门,伏案而坐闭上了眼睛,复职了,是喜是忧只有她自己知道……如果不是有初建涛为我保留这个位置,肯定我回不来了。可是我怎么能和初建涛在一起呢,我从小到大都不喜欢他,怎么就不知不觉走到这一步了呢,还领了结婚证。不行,必须戛然而止!
枫藤
秋月春风今又是,
枯荣更替度虚年。
捆石龙又爬墙虎,
老鼠悬过惊崩垣。
紫藤黄叶恐暴露,
阙圈拥挤站着眠。
缠上绕下找出处,
空思郊外天地宽!
……
石溪竹满怀豪情,站在杏花村的青龙冈项上,俯瞰返青复苏的大地,还有天边那故乡!
……
1977年10月。
杏花村青年点的青年开始复习准备参加高考。孙凤君回来转粮食关系,他和大家打招呼:“你们也都在补习啦,这就对了。”几位男青年围过来:
“你最应该留下来,哈哈哈”……
赵月环正在家里读书,房门被叩响了,她忙放下书本,开门:
“呦,是石溪竹呀,快请进”。石溪竹到了里间,看见书摊子:
“怎么你在复习”?不等月环回话,石溪竹激动了:“是啊,高考择优录取上大学都应该拼搏一下,就是考不上,我们也心悦诚服了,只叹我们年龄限机会不多了”。赵月环揭开箱盖拿出杂拌糖块来放在石溪竹身边:
“我虽然比你小一岁,也只想闯这一次大运,成败不考第二年了,我就是有这么个怪脾气,如果大家都争做这件事的话,那我就向后退了……”
“这就是你的雅致”。石溪竹拿起一本《观音经》不解地问:
“你还看这个”?
“有什么不可以呢”!月环幽默:“我们这儿又有一个唐高祖兴建的青龙寺,地下还埋有‘九缸十八锅,不在南坡在北坡’的庙产。先到为大,我就可以去当个住持吗”。
“算啦,别逗了,我是来和你谈青年团建设的事情的”。听了他这么讲,赵月环现出疑问神情:
“你还不知道吗,我已经辞去团总支书记工作职务了,我想好好补习一下文化课,什么领域都需要文化,说读书无用那你就是被忽悠了。我可是这代人中能飞起来的一个”。
“退团啦,太可惜了,我非常珍惜共青团的时光,我的青春没过够哇!”石溪竹很惋惜赵月环,但即刻平静下来:“你,怎么事先不和我说一声呢”?月环听了双眸含情视之良久:
“岁月如流,最近我心也很乱。”最后笑了……
晚上,石溪竹伏在枕头上写信。
唐珊珊你好:我的预见曾经和你说过,劝你不要放弃文化课,这一天终于应验了。文曲星终于降临,高才生的你,一定要死死拉住他的手,向他索要冠冕啊……”
几天后,石溪竹在那盏大象台灯下打开一封信:
“石溪竹同学,两年前你叫我不要放弃文化课。当时我还真沒有完全相信你的话,只是拿书看看又放下,现在真是后悔!你也不应错过时机,发挥自己文学、音乐、美术特长,我相信你定会一鸣惊人的,说好了我们一齐飞吧……”石溪竹甜美地笑了。几天后他又接到了唐珊珊的来信:
石溪竹同学:
得知你近日很忙,我考虑可能主要是由于复习占据了大多数时间而造成的忙吧,这很好,应该忙,如果在这个时候再不忙的话,把宝贵的时间白白浪费了,我认为那就是犯罪。正像你所说的,这是难得的机会,是特定的我们这代人一点点机会,所以就是应该百分之百地努力,准备以优异的成绩向祖国向人民作以汇报。我现在仍在复习,只能报理科,因为写作水平太低,报文科是一点希望也没有的。
听你妹妹说你一直没有放弃温习,可能要报美术,应该多方面的准备,因为你不仅是有美术一方面的特长,如文学写作方面,文艺方面都不错吗,石溪竹同学努力吧,祝你成功。
此致
敬礼!
同学:唐珊珊
1977年 7 月 26 日
……
石溪竹与李实出现在白家门前。
白新政和妻子王大凤见他们二人来到自己家门前,未免有些不解,尴尬之余忙着往屋里让客,王大凤热情寒暄着:“唉呀,一晃石溪竹有两年没来喽”!
“石溪竹快请进”!白新政也非常客气,石溪竹点头回道:
“我来看看白静波”。两人被让进里间,白静波站起:
“你们来看我,请坐”。两个老同学坐下了,石溪竹试探着问白静波:
“白静波同学,就让我们还象从前一样,一起去追梦,好吗”!
如今的白静波,她的精神好一些了,她听了低头不语。石溪竹又用商量口气道:“我们一起去参加高考吧”!白静波一动不动道:
“我的精神不稳定,怕是不能和你们一样了……”
石溪竹、李实、赵月环、一行四人走在乡村的小路上。看河岸边这条小路上,前前后后还有仨一伙俩一串,许多同路的小青年和大龄青年。李实很嫉妒人多:“从哪冒出这么多的要参加考试人呢”!
赵月环笑道:“要知道,我们沉香湾中学是南片五个中学的考场,八个年级一个试卷,能不空前绝后吗。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就是了。其实,人世间条条是道,又何必一定要往一块儿挤呢,不要嫉妒别人”。李实补充一句:
“缺氧的鱼群,岂能不往冰窟窿口钻。我是怕录取的比例太低了,最好是今天多数考生都拉稀了,我们才有机会”。石溪竹听了深思道:
“考中了可贺,考不中也考出了个存在的自信。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再去看看別村的老同学们吧”。
“考完再见面也不迟,还是抓紧考前准备,先认一下坐位”。赵月环的话李实赞成。于是四人进了考场。
……
出了考场。要好的同学们相聚在一起。
石溪竹穿梭于人群中,在仰头寻找毕玉婷和岳丽君、凤丽芳:“同志,这里是莲湖考生的考场吗”?
“唉,我们虽然都是社会大军了,但今天在一起还叫我同学吧。我不是莲湖的”。石溪竹笑了,又去了下一家:
“您是这室里的监考老师吧,请问有没有一个叫毕玉婷的考生”?
“没有”。
“那什么你在找谁呢”?李实走来:“在沉香湾村的朱雪娇、初建涛和唐珊珊,他们都在打听你去哪了呢。再说了还有赵月环,你更不能冷了她呀!是她帮你度过了难关”。
“好好,我去”。朱雪娇老远就看见了石溪竹,欢快地喊了一声:
“石溪竹”!大家欢聚一堂,惟独赵月环闷闷不乐。好像在独自思索。石溪竹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朱雪娇也感觉到了这其中的奥妙,最后还是问了石溪竹一句:“考得怎么样”?
“个人感觉还好,录取名额有限,这么多考生的比例,明年再考就容易多了,多数人都会选择放弃再考”。石溪竹说罢,站在身边的唐珊珊似乎在对石溪竹一人说:
“这回就是考不上,在心里也比以前平衡多了”。朱雪娇面向唐珊珊认真地说道:
“你应该是我们这班同学当中考的最好的了,如果你不能录取,那就全不行了。”
初建涛对朱雪娇弱弱地说:“别听这个那个的,就我们沉香湾中学的毕业生,一个也考不上。你想,就我们中学时的那四年是怎么过来的?更多的就不提喽,你我现已在职怕啥”。朱雪娇还是不乐观:
“我知道我肯定考不上了,差太远了。”
唐珊珊听了初建涛这话,想到自己的妈妈、石溪竹的爸爸都是教师出身,便瞟了初建涛、朱雪娇一眼,眼睛眯缝起来,压低了那尖细的声音:
“石溪竹,我们还有来年,我们书香门第的儿女还怕无才吗”?石溪竹踢开一个小石子轻声叹息道:
“是的,不能言败”。
朱雪娇:“都怪我们的损失太大了”!
唐珊珊“扑哧”笑了,大家都笑了。赵月环也瞅了朱雪娇一眼,嫣然一笑说道:“你们谈吧,我有事先走了”。
石溪竹看看大家,李实冲他说道:“那我们回杏花村的还是一路同行吧,人家唐珊珊、朱雪娇和初建涛是住在沉香湾村的”!
石溪竹深情地向唐珊珊点点头,以示分手,然后又环视了一周,这时过境未迁的沉香湾中学,最后对朱雪娇、初建涛二位说道:
“祝你们二位幸福,再见”!几个人便消失于茫茫人海中。看赵月环与石溪竹并行远去,朱雪娇刚才那欣然的神情即刻消失了,想到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啊……
初建涛和朱雪娇在回沉香湾公社的路上,边走边谈:“雪娇,考完了,也死心了吧。还记得那句话吗,条条铁路通广州,你我还愁发展吗!现在同学当中,我们俩是顶级地位!这下一步应该是张罗举行结婚仪式了,以昭示全社了。喂,你怎么不说话呀,我亲密的战友!你在想什么呢”?朱雪娇回话:
“別叫亲密战友了,已经不时兴了”。
初建涛想到:青春择偶标准,无疑有两种选择,前途与真爱。她每每见到石溪竹就神态反常的样子,足见是喜欢石溪竹的美,与我有约是为了前途。在为前程克制了真爱。
想至此,初建涛想刺激她一下,回头见唐珊珊抱着本夹走在后面,他嚷道:
“对啦,差一点我忘了一件事,你先走,我有件事和唐珊珊说”,朱雪娇瞅了他一眼,便即刻加快了脚步独自前行。
待唐珊珊走近,初建涛亲切地问:
“唐珊珊同学现在,我真想能帮助你做点什么,想入团吗”?唐珊珊一笑:
“中学时的热望,十来年过去了,青春时光转瞬即逝,已所剩无几。这些年石溪竹是唯一的搭讪我的同学,我除了坚强只有坚强!”
“我冒昧地问一句,你可是很欣慰石溪竹”?
“早知石溪竹优秀,难道你不这么看吗?我们只是物以类聚,中学时也是被视为最低等的,他还比我强点,临毕业经班级和校方反复争议,填了入团表带回杏花村。我想到,我与他任何时候谁也不会嫌弃谁。何况在他身上有无限的潜能,一种向上的力量,沒有谁能遏制得住。零落成泥碾作尘,犹有香如故”。
唐珊珊如此评价石溪竹,使初建涛油然生起嫉妒之心:“嗯,我看石溪竹喜欢你的只是高智商。你敢说能把握住自己的命运吗”?唐珊珊明白他的话意,笑了:
“金无足赤也是金。过去不敢说能把握住”。初建涛笑了:
“其实,我们的脾气很相似,想要的东西,就有个犟劲。那赵月环和石溪竹怎么办”?唐珊珊笑着看了他一眼:
“赵月环为人,你我不及,论她的地位,可以要星星不会得月亮,可她都没要,难道她还会来争一个人吗?她那性格鬼见愁,你不也是追过她吗”。
“噢,你是这样看的”。
杏花村团总支部里,赵月环正在清理共青团资料,完成交接的最后一步,她将当年关于石溪竹的,所谓的证实材料全部摊了出来。在一旁的澹台田问:“这是……”
“当年学校的钱包案,陷害石溪竹的材料,现在已平反了。白主任他们竟隐瞒了这么多年,石溪竹是怎么熬过来的呀!”
“哦?这些东西你打算?那就消毁了好,沒必要交接给下一任了。”
“当然是要给石溪竹一个公平了。”
“对,烧毁它。再留着它还会生什么祸害的,以防夜长梦多。忘记过去,开始新生活。”澹台田暗暗在想,自己还不够聪明啊,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会这么快呢?如果想到会有今天,当时我不应该太热心参加整治石溪竹哇!当然沒有当时的看风使舵,讨好白新政,也不会有我的今天。这回我算是得罪了村里不少人,所好者,石家人不坏。当初我虽然激进,为表现给史珍香和白新政看,但暗地里还稍微留了点步,写证实材料时,我实事求是没有给予有枝添叶。我看看,当年其他老师都是谁下手最狠的,现在他们谁出息了。应该还是史珍香和夏文魁吧?这可以知道我应该还溜须什么人了。我是外来户,还不十分了解村里的裙带关系……
石溪竹一进团总支的门,就见摆了一大片整治自己的文稿,澹台田也在场,他明白了是他已一个个阅读过了。
石溪竹向赵月环提出要收留这些证实材料。赵月环告诉他:“留它没什么用了,就都销毁了吧,哈?”石溪竹很不认同,但是他尊重赵月环,又是自己的上级团总支书记,只能服从。想定是澹台田在使坏毁证,让赵月环难心!赵月环是最可爱的人,不能为难她。想到这些,石溪竹只好从火中抢出纸张的一角来,说道:
“留一片做纪念吧。”殊不知,轻率一谦终生遗憾!
高考热潮过后,又一个春天到来了,赵月环接到了一封信。母亲问是谁写来的,她告诉母亲“是托人找到了一门理想的工作,就去上班了”,母亲急了:
“你去参加学习佛学是挺好的,那也得等你父亲外出回来的送你去呀”!
“不用啦,又不很远,咫尺天涯的景区”。母亲找到了儿子:
“赵明明啊,你妹妹要去景区上班了,你父亲不在家,你该过问过问呐”。赵明明将妹妹单独调出来谈了很久。哥哥不乐,妹妹落下一滴泪。事后,赵明明笑着来告诉妈妈:
“妹妹有理想要去专研一项大事业,施恩惠、母仪天下,就叫她去吧”。
“那也得准备行装不是”。
“妈妈您不懂外边的事,妹妹的事就由我帮着周旋吧”。
农历三月末。正置绿草如茵,烟花如潮的季节。那盛开的多色蒲公英花,不时从赵月环的脚下掠过。
“你不想再与石溪竹见上一面吗”?赵月环听哥哥这么一说真的放慢了脚步,回过头来面对哥哥:
“那就麻烦哥哥了,我在这里等他”。
石溪竹正在家里将巨丰葡萄接穗劈接于贝达砧拐子上,埋于沙土中,摧根愈伤。见赵明明匆忙而至,颇为不解:
“赵队长这么闲”?
“嗨”,赵明明将石溪竹拉过来向地上拽了一把,两人蹲下:“月环死心要出家去一个慈恩寺”。
“呀,这怎么可能呢”!
“她已经走出家门了”。
“为什么不拦呢”?
“这种事情不是强硬所能解决的,尤其妹妹是个很有思想的人,文化比我高谁敢班门弄斧,我是实在为难了才找你,我又怎么向父母交代呢,她也有她的难,才……”
一路穿梭古老的杏林,俩人来到西甸园,在开满杏花、桃花的林边找到了赵月环,她正在赏花呢。
赵明明躲在一边观察古杏树。石溪竹一步步向赵月环走近,赵月环一身素白服饰,相映着红花绿叶,那美丽的面夹更富青春姿色。
她也向石溪竹踱来。石溪竹很耐心:
“出家,难道不太可惜了吗!月环,你知道吗,我希望你别走,还有好多的人希望你留下来呀!吴威转业回来了,有汽车驾照”。赵月环听了瞇笑摇了摇头。石溪竹激动了:
“难道你就不想见大家了吗”?
“出家又不是下地狱,见到你都代表了啊”,石溪竹又问:
“你是不是在生谁的气呀”?月环摇头:
“我只不过想研究佛教,人各有志,你就不要强求我了好吗”?石溪竹轻声地问:
“月环,你,你讨厌我吗”?赵月环摇头:
“我已经知足了,生活已好转了,我也没有什么牵心的了。我知道你的心里一直牵挂着毕玉婷,春风一过你该去找她了”。石溪竹的声音有些颤抖了:
“不,月环,人有自知之明,我一直自卑配不上你。那时,我一直认为你只是为了帮我,只是水月镜花。今天的你我了,毕竟算有过婚约,我怎么能看着你就么离去呢?你是很美的,你知道吗,那么多人追求你而望尘莫及!留下来吧”!赵月环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其实她也是眼睛湿润了,想了一会儿:
“我全告诉你吧,你还记得中学时我参加过征兵体检吗,我因各方面面貌条件优异被选中,去参加体检我下来了,你该明白了吧?走今天的这一步,是我多年以来想好的。陪你去考大学,那只是怕扫兴了大家,只可惜,那次考试,沉香湾中学一个也没有考上。还是在去马三看望你回来的路上,我遇见了一个老尼姑,再见吧。”
石溪竹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我不能让你走”赵月环挣脱不得:
“难道好就要生活在一起吗,离开的就都是坏事吗?放手就不是爱了吗?相隔遥远就没有爱了吗?远就是近、近既是远,好坏正斜相对,“谁也劝不了我,再见吧”。石溪竹被揭示得反思自己,手有些松动,见赵月环收手转身走了,便喊道:
“那我们还可以见面吧”?
“看天意,我在最美的地方”。
赵月环走了。她的身影慢慢的隐去于杏花林中,留下了满目多姿的杏、桃花枝俏,一地的花雨。这里只留下了石溪竹。
昨年今日此林中,
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向背何处去,
杏花凋谢泪春风!
……
已是黄昏独自愁。石溪竹无精打采走在街头。那大槐树下的人看见了他,这闲谈棒道的人又有了话题,孙小脚子调高了嗓门:
“且那石溪竹,从小大家就都说他,杏花村是留不住他的,沒想到哇,二十年过去了,也和我们一样在这里爬大垅呢,哈哈”。澹台翁接话题:
“死生由命,天机不可泄露,是修行还没到正果呢。”孙小脚子不耐烦了:
“别说那沒用的光彩话,什么天机,你儿子沒陷害过他呀”……
石溪竹听见了,更是心生悲凉。在这大好春光里,也只是茫然度过,不知还需要多久才能平静心潮!忧伤的夜晚常将他推向沉河边。望明月触景生情更是心乱如麻,他想起了苏轼的水调歌头,借以释放心中的压抑: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抵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偏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望水中央的映月仙鹤岛,思念华道玄爷爷不知现在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