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泽轩不仅传授了佃户们捕鱼的方法,还把如何去腥的窍门,教给了这些人。
抽去鱼体内的白筋,如果是草鱼和鲤鱼,还要把它们的背胫去掉。佃户们按照许泽轩传授的方法进行处理之后,发现鱼的腥味果然淡了很多。初唐不禁鲤鱼。
鲜、嫩、爽口,原本一道十分难吃的菜,居然变成了罕见的美味。
这下子,佃户们纷纷大喜。
通过捕鱼尝到了甜头的这些人,终于彻底放下了心结,对于能否熬到明年秋收,充满了信心。
许家庄庄户的脸上,重新焕发出了笑容,但长安城周边的大部分农民,却笑不出来。
提前降霜给他们造成的打击,着实不小。
小部分霜灾不严重的,粮食减产两成。
大部分严重的,粮食减产六成到七成。
早在大半个月前,朝廷就讨论过霜降的问题,只是当时,因为不清楚具体的受灾情况,所以大家没有深入讨论。
如今秋收结束,这个话题,自然被重新提了起来。
……
……
长安城,太极宫。
李二陛下头戴通天冠,身披蟒龙袍,高坐于龙椅之上。
文武大臣分为两列,依次跪坐在他的下首。
尚书左丞魏征突然出列,稽首朝李二恭敬行了一礼后道:“昨日臣外出时,看到许多百姓都面带忧色。
仔细一问,这才恍然,上次的霜灾,害了不少庄稼,大部分百姓今年的收成,比往年降了不少。
关于此事该如何处理,还请陛下明示。”
李世民闻言,瞧了一眼立在上首的长孙无忌,淡淡道:“辅机可有什么要说的?”
长孙无忌出列道:“起奏陛下,前些日子,臣就派了人手外出走访,统计此事。
只是手下可用的官员不多,统计又需要时间,这才没有及时汇报此事。”
“人手不足?”李二皱了皱眉头,仔细想了想,觉得长孙无忌这话,还是很有根据的。
为了节省开支,李二上台之初,就裁撤了不少官员。
如今中央政权机构中的文武官员加起来,也只有650多个。
历朝历代,从来没有哪个时期的官员如此之少,长孙无忌说人手不足,也是情有可原。
“我们等得起,百姓却等不起,还是早些拿出章程,安抚百姓的心才是正理。
辅机既然说人手不足,那朕就给你人手!”李世民思考了片刻,当即大手一挥,点了几个官员,让他们也去民间走一遭。
魏征作为提出问题的人,自然免不了。
只是让大家跌破眼镜的是,程咬金这夯货也被拉了壮丁。
……
……
程咬金很郁闷,心想不就是前段日子喝酒时,多敬了你几杯,至于拉我做壮丁吗?
当然,郁闷归郁闷。
程咬金是个十分分得清轻重的人,当然不会不知道,国家大事不容儿戏,所以真的到了办事的时候,还是十分用心的。
老程带着自己的家将部曲,一连走了好几个村庄,发现情况确实不容乐观。
大多数庄户,减收五成以上,受灾厉害的甚至减收7到成。
“哎”老程出身虽然不错,不过隋末连年战乱,就连李世民打仗的时候都出现过吃不饱的情况,他身为部将,自然也是过过苦日子的。
轻轻叹息了一声,老程挥了挥手,示意部将跟上,继续朝下一个村庄走去。
就这样,他们来到了距离长安城五十里外,终南山脚下的许家庄。
“天大不算大,云彩来了遮住它。
云大不算大,狂风来了吹跑它。
狂风不算大,墙头来了遮住它。”
刚靠近许家庄,一首另类的童谣,就传入了程咬金的耳中。
听到这一声声童音,老程心中一喜,想着其他村庄都愁云惨淡,一幅凄苦之相,小娃娃们各个老实的很,都乖乖的待在家里,不敢乱跑。
而这里的娃子,居然还有心情唱童谣,想来这庄子今年的收成肯定不错!
心里这样想着,老程已经带着家将,来到了几个娃娃的身边。
古代农村人见识少,小孩子怕生很正常。加上程咬金穿着不凡,长相又十分威猛,一下子就把小孩子们吓到了。
见到程咬金出现,他们歌也不唱了,一个个乖得跟鹌鹑似的。
对于这种事,老程早已司空见惯,知道就算自己勉强挤出笑脸,小娃娃们也不一定会放松下来,反倒是有可能会哭。
所以他索性也就不装和蔼可亲了,直接指着一个小娃娃道:“去把你家大人找来,某有话要问。”
几个小孩子闻言,互相对望了一眼,随后像一阵风一般跑光了。
不过这些小屁孩倒是没有乱跑,而是真的如程咬金吩咐的那样,跑回家找自家大人去了。
孩子们离开没多久,以李老汉为首的几个庄户,就出现在程咬金的面前。
“这位贵人,听我家娃子说,您要找老汉问话?”
程咬金点了点头道:“老夫从长安城一路走来,看到很多村民都愁云惨淡,一幅祸事临头的样子,唯有你们村子,从里到外透着不同。
小孩子依旧在外面蹦蹦跳跳,莫非你们的庄稼,没有被霜灾祸害?”
“谁说没?俺们今年的收成,只有往年的三成!”李老汉愤愤道。
“只有三成,这倒是奇怪了,庄稼减收如此之多,你们怎么还能高兴的起来?”程咬金追问道。
“那还不是因为主家帮我等想了个法子,让俺们看到了希望?”李老汉答道。
“什么法子?”程咬金眼前一亮,来了兴趣。
不过他明显是白高兴了,李老汉没读过书,人可不傻。
鱼货的数量再多,终归也是有定数的。
万一法子被人听了去,大家都去捕鱼,自己村里人吃什么?
程咬金见李老汉低着头不说话,下意识的一瞪眼,又很快意识到自己面前的只是个普通百姓,怎么能跟对方一般见识。
于是他又换了个问题道:“是老夫多嘴了,那是你们的秘方,岂可轻易示人?
这问题我不问了,问问老丈的主家是谁,住在哪里总没问题吧?”
李老汉很满意程咬金的识相,点头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小院道:“主家姓许,小郎君名泽轩,就住在那头的小院中。”
“许泽轩……似乎有点耳熟。”老程掏了掏耳朵,感觉好像在哪里听过这名字。
一旁的程三听到家主的嘀咕,忙上前一步,凑到老程耳边道:“前段时间,长安城出了个丹青圣手,似乎就是这个名。
另外,老仆好像还听说,西市那桌椅铺子,就是许家开的。
说起来,许小郎还欠咱们家一幅画咧!”
“岂有此理,连我程咬金的东西都敢欠,某一定要像那小子讨个说法!”老程闻言,一拍大腿,愤愤不平道。
话音刚落,他已翻身上马,带着他的几个家将,一起朝许泽轩所在的小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