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泽轩并不知道,历史上程处默和秦怀玉,是否参加过唐灭梁师都一战,但他却知道,这场战争进行的颇为顺利。
事实上,早在几个月前,突厥内乱之时,李世民便开始布局,在多次劝降梁师都无果之后,他立即下诏夏州长史刘旻、司马刘兰谋取梁国。
刘旻、刘兰,在史书上或许名不经传,但在唐灭梁师都一战中,两人却是实实在在的立下了大功。
他们在接到李世民的命令后,立刻展开了一系列的行动。
行动一,施展离间计。
被大唐抓获的梁国将士,不会被长时间扣押,而是会在很短时间里,被释放。
至于这些放回的俘虏中,有多少人投靠了大唐,又有多少依然效忠梁国。
因为人数实在太多,一时半会,很难分清楚。
此计,让梁国君臣离心,也为后来李正宝归降,打下了基础。
行动计划二,派出轻骑蹂躏梁国庄稼,以致城中粮储空虚,军民挨饿。
从古至今,民都以食为天。
在朔方城连饭都吃不饱,将士、百姓们哪里愿意帮助梁师都打仗。
这两条计策一经施行,便让梁师都建立的朝廷摇摇欲坠。
待柴绍击败颉利可汗的援军,破灭了梁国君臣最后的希望,朔方城便不攻自破。
柴绍只是率领大军围城数日,包括梁师都亲友在内的大多数梁国重臣,就生出了投降的念头。
最后由堂弟梁洛仁,出手斩杀梁师都,开城投降。
既然历史上,程处默和秦怀玉都不是短命鬼,攻打梁师都这场战役又不算艰难,那许泽轩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程处默和秦怀玉,身为国公嫡子,柴绍若是不想多两个国公级别的死敌,绝对不会给他们安排特别困难的任务。
简单的给两人饯行后,他便将所有的经历,都投入到了解除婚事上。
互换庚贴,并不代表亲事已经完全确定下来。
前文提到过,换了庚贴之后,要把庚贴放在灶神像净茶杯下三天,确认家里不出现异常,还要请算命先生合字,看生肖是否相克,等这两道程序走完,婚事才算彻底定下。
李绩身份尊贵,他嫁女儿肯定不会找一般的算命先生。
如果找的是袁天罡,许泽轩还真没把握让这老神棍改口。
不过,在字动不了手脚,让两家出现一些异常,对于一个穿越者来说,还是很简单的。
只要在猫狗经常经过的地方,洒一些猛兽的尿,猫狗就会狂躁不安。
另外,白纸显字、筷子立碗等一系列,在古人看来不可思议的事,也不是不能安排。
……
……
“哒、哒、哒!”手指无意识的轻触桌面,许泽轩正在思考,如何才能把事情做的漂亮些,做的不露出丝毫痕迹,突地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阵喧哗。
“二虎,你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思绪被打断,心中难免恼怒,就连说话时的语气,也重了三分。
二虎见状,忙躬身答应,脚下飞快的冲了出去。
事实上,他也很想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这里是长安城的文水县男府,可不是许家庄。
文水县男府的仆役,都是由福伯精心挑选的,每一个都明白身为下人的本分,更懂得一个仆人,该遵守什么样的规矩。
如果不是遇到大事,他们不可能会喧哗。
“福伯!”二虎想要找其他人问个清楚,不过他并没有能够如愿以偿,因为没有跑出多远,他就在书房外,遇到了福伯。
“吱”书房的门,再次被推开。
当许泽轩看到福伯的脸色后,心中突然猛地一沉。
如果不是遇到了事,福伯该在店铺中,绝不会在这个点回家,脸色也不会那么凝重。
他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来到了老人的跟前,沉声问道,“福伯,到底发生了什么?外面为何如此喧哗?”
福伯的面上闪过了一丝愧疚之色,讷讷道,“都是老夫的错,悔不该不听小郎君的话,强行给小郎君和英国公家小娘子定亲。”
“定亲?”许泽轩越听越糊涂,外面的动静闹这么大,跟他定亲有什么关系。
“小郎君曾经说过,你的师父托梦于你,说你不可与李姓之人结亲,老夫和宿国公,皆以为这是戏言,没有将之当成一回事,结果两人刚换了庚帖,我们庄子上的好多庄户,就染上了痢疾!”这回福伯终于把事情给讲清楚了。
许泽轩当然不会认为,许家庄的庄户生痢疾,是因为他跟李绩女儿定亲的关系。
师父是他杜撰出来的,不能和李姓结亲的话,也是他胡乱编的。
就算两人真的字不合,也不可能导致许家庄的庄户得痢疾。
“有医者去瞧过,确认是痢疾?”许泽轩虽然想退掉这门亲事,可是也不能不管庄户们的死活。
痢疾,可不仅仅是拉肚子那么简单,这是一种肠道感染,严重的会腹痛、发烧。
在这个医疗条件十分有限的年代,这些病症都可能导致死亡。
“已经确认过了,也用了药,只是效果不大。
为了防止病情进一步扩散,蓝田县县令已经命人封锁了庄子!”福伯再次补充道。
“这么严重?”据许泽轩所知,古人得痢疾的主要原因是他们吃的东西不干净。
古代人,没有现代人的卫生意识,大户人家的子弟,一般也就三天洗一次澡。
小门小户,洗澡的时间间隔就更长了。
正是因为如此,许多人的身上才会长虱子。
身上都有虱子,卫生条件这般差,吃到嘴里的东西,自然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许泽轩是个爱干净的人,许家庄的庄户,知道他的爱好。
为了能够有一份养家糊口的工作,这些庄户,在他穿越的几个月时间里,已经渐渐养成了多洗澡、勤洗手的习惯。
至于喝凉水的习惯,倒是没有改掉。
只不过现在是冬天,许家庄家家户户,几乎都有省柴灶,根本就不会为了省一点柴火,在冬天喝凉水!
“福伯,你先别急,我现在就回许家庄去看看!”想不通庄户们生病的原因,许泽轩只好亲自回去一趟。
“不成,小郎君若是感染了疫气,老夫如何向九泉下的郎君交代。”福伯一把拉住许泽轩,忽而又一脸郑重道,“小郎君放心,祸是老夫闯下的,老夫就算拼了这把老命,也会将之解决。
既然许家庄庄户得痢疾的事情,已经惊动了蓝田县县衙,宿国公、英国公也定然知晓了此事。
老夫这就去拜访二位国公,和他们商讨对策。”
说罢,他不等许泽轩开口,便大步出了书房。
“这样也好,福伯此去,退婚一事便不用我操心了!”
让福伯和程咬金出面去退婚,是最好的结果。
这样许泽轩既不用再费心思,去思考如何把事情办得天衣无缝,又可以抽出时间,去看许家庄众人的病。
……
……
瘟疫,在任何时代,都是一个十分可怕的词语。
正如当年的非典,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但许多经历过的人,一回忆起这个词,仍然会感到恐惧。
许泽轩不是神,自然也是怕瘟疫的,不过有两种瘟疫除外。
其一,痢疾。
痢疾这种病,之所以会大规模爆发,就是因为吃东西不干净引起的。
只要不吃当地的东西,不喝当地的水,就不会被传染。
其二,天花。
在古代,天花无药可医,一旦被传染,死亡的几率极大。
不过这只是针对古人而言的,许泽轩是个例外,因为他是身穿。
虽然肉身被改造过,但这并不代表,他在穿越前打过的天花疫苗,就因此失效了。
“踢踏!踢踏!”骏马在飞驰,经过一个时辰的跋涉,许泽轩终于来到了许家庄。
回家,本来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然而此时,他想要回到许家庄,却不是那么容易,因为许家庄的入口,已经站满了衙役。
他们全副武装,一脸的警惕,既是怕有感染瘟疫的人跑出来,也在防备有外人冲进去。
“来者何人?”看到不远处,有人驾着骏马不断接近,立刻有一衙役出列,朝着前方大喝。
“吾乃文水县男许泽轩,尔等速速放行!”许泽轩坐在马上,报出了自己的名号。
“原来是文水县男当面,失敬失敬!”为首的那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跟许泽轩聊着天,在他的身后,有一个衙役,匆匆朝不远处跑了过去,看样子应该是通知县令去了。
果然,没让他等多久,一个身穿浅绿色光官袍的中年男子,便出现在他的眼前。
此人姓王,正是蓝田县县令。
“下官知道,许家庄是许县男的产业,不过眼下庄子里的人,大半都得了痢疾。未免这种瘟疫流传开来,还请许县男留步。”蓝田县县令,把话说得很清楚。
他想要控制疫情,在疫情没有得到控制之前,许泽轩不方便进去。
“王县令未免小题大做了一些,庄子上的庄户确实得了痢疾,但是否是瘟疫,可还不好说!”根据福伯的描述,许家庄的庄户,更像是吃坏了东西,食物中毒而导致的痢疾。
将这一一起集体食物中毒定性为瘟疫,实在过于严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