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钱还在湿衣服里面。”
吃过了午饭,陆雨过才猛然想起,自己早上卖鸡所得钱还在刚才换下的衣服口袋里。
陆雨过从屋里迅速跑往晒台。他心里想,这些钱会不会给弄破了呀。要是那样,可真是让人太难过了。
还好,翻找之后,陆雨过在衣袋里面翻出那一百多块钱都还是完整的,没有破碎的痕迹。
他松了一口气。
可是,新的烦恼又袭来了:
钱已经被潘荣才泼来的脏水打湿了,几张纸币黏在一起。
陆雨过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把几张纸币逐一剥离分开。
然后,拿来一个簸箕,把钱币放在里面,用干净的小石块压着,慢慢让它风干。
老一辈的经验是:
被水打湿的纸币,最好用自然风风干,不要用火烤。
为啥呢?
因为用火烤,容易被烧坏。
陆雨过不敢离开,拿来一个凳子,守在这些来之不易的钱币旁边。
盯着这些布满褶皱的人民币,陆雨过的脑海里又不由地回想起上午在潘荣才家门口被欺负的场景。
陆雨过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拳头紧握,这时候,他的手臂有些痛,上午被潘国康抓疼的。
陆雨过心里想:
“潘荣才、潘国康,你们两个就是畜生,畜生都不如。”
他在心底暗暗发誓:
“今天你们给我的屈辱,我陆雨过日后一定要加倍奉还。”
陆雨过虽说也是个读书,不应该睚眦必报,但是对于潘荣才这样的恶人,是不能用对待君子的方式对待他的。
生活就是这么残酷,当你弱小的时候,别人就会来百般刁难你。就算你忍耐,欺负你的人也一点不会手下留情,反而嘲笑你懦弱。
能怎么办呢?
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能免受屈辱。陆雨过是这样认为的。
想到这里,陆雨过就又想到了即将开始的广东打工之旅。
他知道,去广东,只要自己肯吃苦,加上自己还有一些学识和聪明才智,应该是可以挣到钱的。
他有自信,自己挣的钱可以比别人的多,即使现在他还不知道往后将做什么样的工作。
想着去广东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这也让陆雨过身体内生发出一种力量。
在离开家乡去广东之前,陆雨过还要做一件事情:
和许小雅见一面。
钱晒干后,陆雨过收起来,用一个塑料袋包好,夹进一本书内,放进自己房间的一个木箱子里。
陆雨过拿出纸笔,快速写了一份信,然后,用一张作业纸折成信封,把写好的信放进信封里。
写好后,他把妹妹灵儿叫进屋里来。
陆雨过:
“乖灵儿,等下帮哥哥做一件事情,可不可以。”
灵儿:
“好的哥哥。”
妹妹咀嚼着零食,爽快地答应了哥哥的请求。
陆雨过:
“灵儿,你帮我拿这封信给小雅姐姐,记住,不要让小雅姐的爸爸妈妈看到,知道了吗?”
灵儿点点头说:
“知道了哥哥。”
陆雨过传信的对象正是许小雅,她是茶村小学校长许竹坡的千金。
陆雨过和徐小雅小学是同班同学,还是同桌。
在小学的时候,陆雨过和徐小雅就是好朋友,两个人的成绩在班上也是名列前茅,在外人看来,两人就是青梅竹马。
现在,许小雅在茶镇念初中,很巧的是,她还是和木陆雨过同班。
陆雨过当班长,许小雅是学习委员。和小时候一样,两人的成绩在班上依旧是前两名,深得各位老师的喜爱。
徐小雅长相甜美,学习又好,是班上众多男生爱慕的对象,包括陆雨过。
因为,班上的女生都视陆雨过为白马王子,所以,从另一方面说,徐小雅也就成为班上众多女生嫉妒的对象,成了班内大部分女生的公敌。
同学们所不知道的是,陆雨过和我许小雅是互相爱慕的。
当然,不论还是样貌还是学习成绩,陆雨过和许小雅都是绝配。
把信件交给妹妹之后,灵儿就往徐小雅的家去了。
陆雨过看着妹妹灵儿拿着信封,蹦蹦跳跳地往许小雅家的方向跑去,内心既兴奋,又有些紧张。
灵儿拿着信封走了一段长长的路,来到了许小雅家的院子外面。
她看见许小雅拿着一个盆正在院子里喂鸡。
“你好呀,小雅姐。”隔着篱笆,灵儿对许小雅轻声叫道。叫了几声,许小雅才看到站在篱笆外的灵儿。
“呀,灵儿,你怎么来了。”徐小雅看到灵儿内心一阵欢喜,她放下盆子,手掌在围巾上抹了几下,向灵儿走去。
“小雅姐,我哥叫我把这个送给你。”
灵儿大眼睛扑闪地看着美丽的许小雅。
徐小雅:
“你哥给我的吗?”
灵儿点点头。
许小雅接过信,看到信封上“给心爱的小雅同学”写着的这行楷字,骤然心波荡漾,脸上绽放出一片绯红。
灵儿:
“小雅姐,我要走咯,你有什么话要跟我哥说吗?”
灵儿娇滴滴地对许小雅说。
听了灵儿的话,许小雅才回过神来。
她对灵儿说:
“灵儿,你先等一下,我有样东西给你。”
说完,她跑进屋内,拿了一袋橘子给灵儿,对灵儿说:
“灵儿,这些橘子你带回家去。回去了你对你哥哥说,信我已收到了。”
灵儿:
“知道了。谢谢小雅姐姐的橘子。”
灵儿接过袋子,笑得合不拢嘴。
灵儿走后,许小雅进到屋内,反锁屋门,拆开信封,信件的内文是:
小雅你好,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见面说。如果方便,今晚点,晚饭后,请你到村头榕树下和我见面。落款是:陆雨过。
读完信,许小雅的脸上荡漾着笑容。
情窦初开的年龄,收到自己爱慕男孩的信,那种欣喜的心情是无法用言语表达的。
她双手握着那封信放在胸口,甜蜜的遐想着。
“咚!咚!”
敲门声响起。
“小雅,你在里面干嘛,鸡喂好了吗?”
父亲许竹坡叫小雅。
小雅吓了一跳,赶紧把那封信折叠好,放在枕头下面,然后开门出去。
徐小雅回到院子里继续喂鸡。
不过,刚才那封信给带给他的甜蜜冲击有点大,手上干着活,头脑却沉浸在幻想中。
她幻想着今晚和陆雨过见面的各种场景,这样的幻想,给她带来无尽的快乐。
嘻嘻,这应该就是甜蜜的初恋吧。
另一头,灵儿提着一袋橘子回到了家里。
陆雨过赶紧跑上去询问:
“灵儿,那封信交给你的小雅姐姐了吗?”
“已经交给小雅姐姐了。”灵儿可爱地说,“小雅姐姐还给了一袋橘子,香香甜甜的橘子。”
灵儿扬起手中的袋子。
“灵儿做得真棒。”陆雨过摸了摸灵儿的头。
那晚,吃过了晚饭,陆雨过拿了一个手电筒出了家门,往村头大榕树走去。
晚风是冷的,他的心情却是火热的。
到了大榕树下,陆雨过迎着许小雅家的方向作坐下。
冷风劲吹,陆雨过蜷缩在榕树下,心里想着和小雅会面后,该说那些话,想着想着,嘴角就浮起一丝浅笑。
这是甜蜜的微笑。
黑暗中,远处有了响动,还有一束手电的亮光。
是小雅来了。
陆雨过迎上去:
“小雅,小雅,谢谢你能来。”
许小雅:
“只要是你在等我,我一定会来的。”
陆雨过:
“到榕树后吧,挡风。”
两人照着手电,走到大榕树下。
榕树下有一排石凳,冬天不好直接做下去,屁股冷,陆雨过找来一捆稻草扑上,两人并排坐下。
许小雅:
“你在信里告诉我,有事情和我说,是什么事情啊?”
陆雨过的笑脸稍微收住了,他看着小雅:
“这个事情,我说了,你可不要震惊。”
许小雅:
“嗯,你说吧。”
听了陆雨过的话,许小雅心情突然有点微妙的变化,他怕从陆雨过那里得到不好的消息。
陆雨过:
“小雅,我要去广东打工了,不继续读书了。”
许小雅一脸惊讶:
“啊!你是开玩笑的吧。”
是啊,陆雨过学习这么好,他说不想继续读书了,认识他的人,都会感到震惊的。
陆雨过:
“是真的,不是开玩笑。小雅,你也知道我家现在的情况,现在只有我母亲一个人挣钱养家,作为长子,我不能让我母亲受罪啊。”
陆雨过极力表现得平静,但是,话说回来,辍学打工,对于一向热心向学的他而言,却也是痛心的,他的内心也是刀割一般难受。
许小雅:
“雨过,真的要走这条路吗?”
陆雨过:
“小雅,我没有其他路可以走了。我之所以告诉这个事情,是因为我想让你知道我的情况,不想让你担心。”
许小雅:
“雨过,我替你惋惜,你学习这么好,只要读下去,一定可以考上大学的。”
陆雨过笑了笑,说:
“小雅,你要相信我,就算不继续念书,我照样可以在广东打拼出自己一片天地的。”
许小雅:
“嗯,我是相信您可以的。只是,我还是觉得你是个读书的料,很替你惋惜。”
陆雨过:
“小雅,我有个请求。”
徐小雅:
“你说。”
陆雨过:
“小雅,我希望你好好念书,一定要考上大学,你考上了大学,也算是替我圆大学梦了。”
许小雅:
“我会的。”
陆雨过:
“小雅,我还有一句话想和你说。”
许小雅:
“你说。”
陆雨过:
“小雅,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
许小雅:
“我知道,其实,我也喜欢你。”
陆雨过捕获到了新的惊喜:
“啊,真的吗?”
徐小雅点点头。
陆雨过和许小雅现在就是两只快乐的鹿子。
陆雨过:
“小雅,等我在广东挣了钱,只要你愿意,我就回来找你,好吗?”
许小雅:
“我愿意等你。”
两人你侬我侬地说着话,仿佛世界一下子变小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徐小雅:
“你到广东以后,要记得给我写信。”
陆雨过:
“我会的。你也要给我回信。”
……
徐小雅:
“你闭上眼睛。”
陆雨过乖乖闭上。
许小雅在陆雨过的脸上亲了一口。
陆雨过头脑嗡嗡响,身体内有一千只蜜蜂在飞,他全身上下都是甜的……
“嗯哼!”
正当许小雅在陆雨过脸上吻一下的时候,榕树后面传来一个声音。
这个突然炸响的声音,让陆雨过和许小雅屁股一硬,身体从石凳上蹦起来。
对于陆雨过而言,震惊之余,他还感到愤怒,因为这个声音他已经很熟悉了,是他这辈子最厌恶的声音了。
往声音响起的地方扫一束手电筒光过去,
陆雨过和许小雅看到一张坏笑的脸,
这张脸,正是村支书潘荣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