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半截枪尖没入小腹,南族妖修感受到了一股寒意,突然间,一切似乎都寂静下来。
面前这个带着斗笠的男人,身形没有一丝摇晃,几乎如同机械般有条不紊地用两指将短枪捏出,灵气攒动,枪尖上沾着的血沿着利刃迅速落下。
离得近了,此刻,南族修士终于透过斗笠稍微看清了那人的脸。
竟是如此年青的一副脸庞,他眼神沉着,锐利如刀,静静地看着自己,如同一个熟练的屠夫在寻找待宰羔羊的下一处要害。
短短的一息之间,南族修士已经明白过来。
自己被耍了,这个年青人不过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修行者。
“小子,你!!!”
南族修士惊怒之下,左手继续维持法阵,右手一击手刀向辛雨斜劈过来。
若不是因为要维持法阵,加之要害受伤,这一招本可轻松要了辛雨的命,将他拦腰劈断。但此时为时已晚,这个垂死之人的攻击,被辛雨轻易躲开。
“噗!”
一声难听至极的恐怖声响,电光火石之间,辛雨两指中的枪尖被他灌入灵气,瞬间弹出,直直没入南族修士心脏。
南族修士又惊又怒,恐惧源源不绝地袭来,他想怒吼,却被碎裂的心脏迸出献血卡住了喉咙。
他的恐惧并非因为即将到来的死亡,他怕的是另一件事。
在他倒下的一刻,最后映入眼帘的,是血牢迅速暗淡的光芒...
他人生中最后的念头,依然是自己南族的千秋基业。
‘再困住一会儿...再困住苏绰一会儿就好...’
“长老!!”
其余修士心中悲痛至极,脸上青筋暴起,恨不得将这个偷袭之人生啖其肉,但也就是在他们分神的这一瞬间,血牢中蓝光如瀑,几乎将半个范阳城都照得通透。
就在血牢灵气衰弱的一刹那,苏绰终于抓住了机会,立刻将血牢侵蚀殆尽。
“苏绰破阵了!”
剩下的南族修士绝望地喊道,向城中的同伴宣告这令人恐怖的结果。
在他们人生中最后的一刻,他们心中只有一件事。
‘杀了这偷袭的奸贼,即使计划失败,也要为长老报仇血恨!’
十数名南族修士使出最后的力量,齐齐向辛雨扑了过来。
辛雨口中飞速念咒,但还未等九色光牢成型,随着一道柔和的蓝光闪过,那半空中的十余个南族修士已经灰飞烟灭。
破阵后的苏绰,仅仅在弹指一挥之间,就将这十余名南族修士化作齑粉。
“....”
辛雨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就是当今天下最顶尖的修士吗...’
他曾在脑海中无数次地幻想过,这世界上最强的那些修士出手是什么样子,但事到如今他才发现,这根本无法想象,因为自己连一点痕迹都无法察觉。
“辛雨小友,多谢了。”
苏绰微微点了点头,还不等辛雨回话,随即化作一道蓝光直奔城中而去。
“呼...”
辛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一直躲在暗处的小九一路小跑过来。
“你没受伤吧??”
“没事没事。”
刚刚经历了危急关头的辛雨,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他此刻全身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冷汗顷刻冒出,初冬之际,竟是连保暖的内衣都湿透了。
“那人好生厉害...”
小九看着遥望着城中心喃喃道:“即使是母亲,恐怕也远有不如...”
“是啊...”辛雨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以后见到孟原妹子还是客气点好...”
“这种人用那话怎么说来着?”小九道,“就是你平时给我讲的那个故事,什么莫欺少年穷的那个,恐怖...恐怖如...恐怖如什么来着?”
“恐怖如斯!”
“哦对,恐怖如斯!”
“这苏先生修为之强,恐怖如斯啊!”
“....”
“你记这个倒是记得清楚。”辛雨起身白了小九一眼,拽起她的小手就往城外跑。
“走吧,看来今天这范阳城要被掀个底朝天了。咱们能帮的都帮了,有苏先生在,也没咱们什么事儿了,还是赶紧回家吧!”
“不,我要进城去看看!”
“你去那干什么,人家随便一招波及到你小命就没了!”
“不,我就要去!”小九拽着辛雨的袖子就蹲了下来开始耍赖。
“...”
辛雨算是明白前世那些商场里被孩子拽着的无奈父母了。
不过辛雨可没这闲心,左手拎着山茶花,右手直接把小九抗在肩上,脚底灌注灵气立刻施展仙术拼命地跑出了城门...
与此同时,城中广场。
苏绰的到来彻底扭转了战局。
潜伏在城中的南族余党,此刻齐齐向城中攻来,但也只是飞蛾扑火,至于砂魔镇仙曲,在苏绰面前根本形同虚设。
吴季常看着这个平时儒雅的大修士施展神通,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但与此同时,他的内心中更是有一股股恐惧源源不断地涌入。
这苏绰的能耐,绝不是自己能牵制得了的。
虽然朝廷命他监视苏绰,必要时找机会除掉他。但此刻吴季常才真正地明白,自己是绝不能跟苏绰翻脸的。
一边是朝廷的命令,一边是苏绰令人胆寒的道行,吴季常实在是两难。
其实苏绰何尝不知道吴季常是朝廷派来监视他的,但苏绰并不在意,依旧把吴季常当做朋友。苏绰当然不傻,他这么做的原因一方面是知道吴季常也是没有办法,另一方面便是知道吴季常根本奈何不了他。
这次城中失陷,自己这个范阳城太守难辞其咎,将来肯定是要被追责的。但是吴季常此刻却似是解脱了。
借这个机会,自己便有借口主动提出降职,远离这是非之地。
吴季常看了看在一边调息的儿子,他突然觉得,什么功名利禄,都不及骨肉亲情重要之一二。为了吴青这孩子的安危,他已经决定过几天就主动向朝廷请罪,哪怕当个布衣百姓也好,也好过在此地担惊受怕。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自己在这苏绰的左右又何尝不是?自己与儿子的身家性命,苏绰要取走简直如踩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虽然苏绰待他如朋友,但谁又能保证苏绰哪天不会暴起发难呢?
朝廷惹不起,苏绰更惹不起,那干脆两边都不惹,辞职归隐,回老家颐养天年,静修养花,倒也是桩乐事...
只是这吴青...
他对自己的儿子自然十分了解,他知道这孩子虽然看上去与世无争,实则心机颇重,权力欲也大,也不知他愿不愿意随自己回乡。
看着自己的儿子,吴季常再次感到了一丝无奈。
为臣,为友,为父...都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