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哥相貌自是一流,两鬓长髯垂摆至腰际,双睛明亮,神色傲然,他右手轻摇纸扇,左手捏玩自己垂至腰际的长髯,低头看着自己的秀发,笑道:“某,折花会流云舵舵主,敖蔚瀚,在此迎接诸位......”随即,他抬起头看向众人,话锋一转,道:“宾临阴曹地府!”
戴文飞见其话语暗藏杀机,当即大叫一声“不好,众人快避!”话音刚落,只见数百道箭矢从四面八方射来!
“咻咻咻咻咻......”一道道箭矢飞快至极,纵是那神弓卫的箭也比之不及!
只见,两百余个九江九义帮众避之不及,纷纷被箭矢射中,一个不落,唯有许宁等一流高手方才施展轻功堪堪避开。
在这箭矢交杀险阵中,戴文飞见飞来箭矢之速太快,自己恐抓之不住,随即将手中的剑一丢,机敏一跃,躲开十余道箭矢,滞留空中时,又见数道箭矢迎面射来,当即手脚并用,双脚空踏,双手空拍,推动身子如蛟龙水中旋身翔游般一扭,瞬间躲过这数支箭矢!
冷眼以观的敖蔚瀚,见状心道:“这等身法,比之我折花会首的洗云身法不相上下啊!”
这时,戴文飞怦然稳落于地,听得身后惨叫不断,转头一瞥,却见除九江九义几个之外的人,尽数中箭,而中箭者无论中没中到要害,尽皆倒地,竟是起身都难起,他心下暗道:“怎的回事?没有中到要害,这些江湖硬汉有如此异状?”下一刻,他又瞟见中箭者伤口泛紫,猛然心惊:“他们用毒!”
与此同时,但闻四面八方一阵阵步踏飞进、衣袂拍风声,只见四周已围上了数百个白衣蒙面人,不用多想,他们是折花会派来的!
许宁等八个没受伤的一流高手见敌人围了上来,当即将受伤的九江九义全员围在里面,严阵以待。
林智则是去观察自家手下弟兄的状况,他扶起一个弟兄,问道:“兄弟,感觉如何?可有恙?”
那位弟兄颤巍巍道:“眼前昏暗,好像有点儿泛紫色,手脚使不上劲儿了。”
林智又看到那位弟兄伤口上泛着紫色,不由脱口道:“箭上有毒!”
戴文飞冷冷看着前边的敖蔚瀚,道:“敖舵主,真是谨慎,想不到会为此用上这等剧毒!”
“诶,会首说过,我折花会无论是谁,性命可都是很重要的,上好剧毒这等用钱就能买到的东西,如何抵得过我折花会人的命?毕竟,强行将你们围住并杀光,可是会伤亡很大的。”敖蔚瀚面含笑意道。
戴文飞笑道:“我的命,是你的上峰钦点的吧?”
闻言,敖蔚瀚眼睛一眯,旋即又笑道:“不错,你是我此次前来的主要目标,杀了你便可以,只要杀了你,其他人的命都不算什么。”
“好,那不知敖舵主可愿再破费将解药赐下,救助我身后这些中毒者,并将九江九义全员放离。”说着,戴文飞指了指身后两百余人,又指了自己,道:“某,自当束手就擒。”
这时,许宁道:“不可,沽鲸先生,此刻怎能让您陷入死地!”
戴文飞朝许宁摇了摇头,又向敖蔚瀚道:“如何?为了这些次要目标而伤了许多手下的命,我想敖舵主也是不乐意见到,若是兵不血刃,而擒下某,敖舵主或许会受到上峰更大赞赏,何乐而不为呢?”
敖蔚瀚思量片刻,笑道:“沽鲸先生这可不行,若是要我们先给解药,恐中毒者解毒后,你会领着他们继续对抗我们,如此我们会伤亡更大;而若是你先束手我等被擒,我们再出解药、放人,你怕是觉得我们会出尔反尔,也是不愿答应。”
戴文飞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束手就缚和你们解毒放人不可能同时进行,敖舵主所列两种情况自是双方难以同时应允,但......”这时,他话锋一转,道:“还有另一种办法。”
敖蔚瀚眉头一挑,道:“什么办法?”
戴文飞道:“可让许大侠等人先出了你们的包围,某自封一臂,你们再送出解药救治九江九义帮众,待他们全部离开后,某再自封一臂,受擒于你们,如何?某自封双臂以后,少了双臂帮衬,光凭着双脚施展,敖舵主以为我可如此逃出去?”
许宁忙道:“沽鲸先生,不可......”
他话未说完,戴文飞便瞪了他一眼,道:“若是你们先走了,我一个人闯阵,也没有现在这般顾忌了!”
“这......”许宁一时语塞。
这时,敖蔚瀚却是在心中做着计较:“这戴文飞本就已是受创之躯,自封一臂,更是实力大降,就算最后他出尔反尔,不将另一臂封去,我们这边也可免去不少伤亡,如今就怕九江九义出了包围后又回来救戴文飞......”当下道:“如此我倒是信得过沽鲸先生,但,不知许大侠这边,可愿达成协议?”
许宁刚想回答“不允”,却见一边的林智搭上自己肩膀,轻轻摇头,道:“我们不可再麻烦沽鲸先生了。”
许宁一咬牙,道:“愿遵此议!”
敖蔚瀚豪爽道:“好!下边让出一条道来!”
话音刚落,他底下的折花众迅速散开,留出一条可以通过十几人的道儿来。
戴文飞道:“许大侠,你们且先走吧。”
许宁领着另外八义朝戴文飞躬身拱手道:“沽鲸先生大恩,九江九义没齿难忘!今生难还,来世定当相报!”说罢,也不拖沓,带着人离开包围。
见许宁已经走远,敖蔚瀚道:“沽鲸先生,该到你实现承诺了!”
闻言,戴文飞右手一动,将要点上封住左肢的穴道,这时,敖蔚瀚突然叫停,道:“沽鲸先生,你且按我所述点穴,毕竟你自己封穴的效果如何,我们也不知道,如此做我们才放心!”
“好。”戴文飞道。
随即,敖蔚瀚道:“沽鲸先生,且跟上我说话的速度,要开始了。”顿了顿,又道:“右肩肩井穴......”
闻言,戴文飞瞬间心道:“右肩?肩井穴?第一个就是死穴?”他想着,手下也不慢,听得敖蔚瀚不用脑一般飞快道出穴位,手里点穴速度也似疾风掠影,只闻“啪啪啪啪啪”数十声响,便是点了数十次穴!
当听敖蔚瀚说完最后一个穴位,戴文飞的手也完成最后一次闪跃,最后一声“啪”的闷响,戴文飞突觉右手全肢感触尽失,就如这只右手没有存在一般!
戴文飞点完穴,便知晓了这点穴法如何破解,心道:“这等点穴之法,却是有些门道,但,要破去也简单。”随即,他运动内力,暗自冲击穴道,以求尽快回复战力。
而敖蔚瀚见戴文飞如此听话将穴道点了,中间没有任何作假,当下心中暗喜:“戴文飞这只手算是废了,我的点穴方法想要自己解开,至少需要三炷香的时间,纵使解开了,臂膀也是会周转滞怠,就如没有武功的人,他使剑的右手如废去一般,战力自然是大减......”当下道:“沽鲸先生,可要进行下一项?”
戴文飞当即应下,敖蔚瀚便从怀中拿出一个塞着红布的小瓷瓶来,倒出一粒米粒大小的黑色小药丸,道:“这是一个人的解药,你可以让人先试一试。”随即将这粒药丸扔向戴文飞。
戴文飞左手准准的一接,细观片刻,便就近给一个九江九义帮众服下。
似是药到病除,那人当即面有光彩,不再萎靡,可以起身了。
戴文飞见状,心道:“这等毒、这等解药,真是奇了!”接着,朝敖蔚瀚说道:“此议程可以开始。”
随即,如先前计划一般,中毒者一个个服了解药,恢复行动能力,一个接着一个离开,他们临走前,纷纷对戴文飞行以大礼,眼神中的感激之意,无法掩盖,而戴文飞也一一点头回礼。
一炷香后,走了百余人,剩下的全都走不了了,因为他们已死,这些人先前不是被箭矢射中要害,就是还没来得及服解药便已毒发身亡,而这毒药也真是奇,救治以后恢复快,不救治毒发也快。
这时敖蔚瀚见戴文飞还在看着那些九江九义帮众的尸体,便道:“沽鲸先生,我这边已经履行了约定,该到你付诸行动了,那些未来得及救治的人,我们也无能为力。”
戴文飞道:“我只是看看还有没有可以救下的人,看来没有。”说完,他左手闪动,按敖蔚瀚先前所说穴位封点起来,这点穴法他听一遍就记住了,如今封点起自己的手臂,可谓是得心应手。
“啪啪啪啪啪”,最后一个穴位点完,敖蔚瀚看着,眼神中佩服之色显露:“这戴文飞果真讲信用,自己给自己封点穴位,竟是也没有掺假,他这双臂会自己全部封住,我压根儿没想到,如今他却是做到了,凭此,他可谓真英雄也!”当即道:“沽鲸先生,好胆色,先生如此讲信,某也自当回报,为表某诚心佩服,某亲手押先生,送至上峰处发落,其间不会让先生受一点迫害!”
亲手,亲自手把手的拷起戴文飞押送,足以见敖蔚瀚之诚!
戴文飞闻言一笑,道:“敖舵主来吧。”
敖蔚瀚一跃下树,竟直走到戴文飞身前一拜,道:“先生,得罪了。”然后右手探向戴文飞左肩。
突兀,只见戴文飞在敖蔚瀚即将碰到自己左肩之际,右手一动,飞迅无匹,反手抓向敖蔚瀚右手腕,同时左肩一撤,右脚勾踢敖蔚瀚左脚,竟是全无手臂穴道被封之模样!
敖蔚瀚对此突发状况毫无防备,但也是能反应及时,心中惊疑戴文飞如何能动用右手瞬间,伸出的右手也反手抓向戴文飞手腕,右脚一跨,扎稳马步,见戴文飞左手未动,便趁机用左手一拳打出,直击向戴文飞小腹!
这边戴文飞也是应机变招,只见他右勾腿在未击中敖蔚瀚左腿前,改作向前一踏,挺身带动左脚,起膝顶向敖蔚瀚胯下,右手避开敖蔚瀚一抓,顺势抓向敖蔚瀚攻来的左拳手腕,当下,便抓着了敖蔚瀚的左手!
却见敖蔚瀚见戴文飞左膝撞向自己下阴,来不及顾上被戴文飞擒住的左手,当即右手向下一拍,“啪”一声,挡住戴文飞这一膝撞,同时双足一蹬,想要借力跃开戴文飞擒捉范围。
但,戴文飞却是不能让他如愿,但见戴文飞右手一扯,便将双脚刚想离地的敖蔚瀚拉按下来,同时用自己的额头朝着敖蔚瀚的鼻子一撞,“噗”的,敖蔚瀚鼻子一红,下一刻便流出血来,登时便是头晕眼花,可戴文飞得势不饶人,不顾自己额头也是撞红了,摆身用自己左肩撞向敖蔚瀚心口!
“噗!”
敖蔚瀚仰天呕红,而戴文飞仍是没有停下,在撞完这一击后,又双腿一蹬,将敖蔚瀚的左手向下一拉,一跃而起,以自己的左肩膀子撞向敖蔚瀚下巴,“啪”一声,敖蔚瀚脑袋后仰,只觉自己气冲头顶,昏沉的脑袋只闻嗡嗡作响,昏花的视线突感一片灰亮,短时间内,只怕已是没有任何战力了。
感觉打击程度差不多了,戴文飞一错身,抓着敖蔚瀚的左手以控关节之法,在毫无损伤的情况下,凹到敖蔚瀚自己身后,同时,又一脚踢到敖蔚瀚左腿弯曲凹处,“噗”一声,膝盖撞地,就这样,原本姿态傲然的敖蔚瀚便被人这样制着,控着,单膝下跪。
戴文飞此时却是客气道:“敖舵主,得罪了!”
两声“得罪”,却是两个不同的人,在两种不同的情况下说出,得罪之语道出后,情况也是截然不同,敖蔚瀚道了声“得罪”,却没有擒得下戴文飞,反而被戴文飞擒住,还回了一声“得罪”,可谓是风水轮流转,而世事无常啊!
一众敖蔚瀚部署见自家舵主被擒,当即围向戴文飞去,想要将敖蔚瀚救下,却闻戴文飞一声“停下来,否则我将他打死!”便立即停下脚步,未敢再上前一步。
这些白衣人话不多,围着戴文飞不让,丝毫不言语,而戴文飞也是抓着敖蔚瀚不放,两边就这么僵持了将近一炷香时间。
前边一炷香时间里,戴文飞赶忙将封住左臂的穴道一一冲开,待左臂灵动得以恢复大半后,戴文飞就着己身情况心道:“敖蔚瀚这点穴法要解起来还算容易,但解开后却是有不少后遗症难以消除,不然以我原本的身手,敖蔚瀚根本反应不过来......”随即又暗中运动内力到左手一阵,发现周转灵敏之况,只有先前三分之二,想来右手的情况与此差不多,便又心道:“凭着这般状态,要冲出数百高手的包围圈,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有敖蔚瀚就够了。”
此时,敖蔚瀚咳了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自觉眼前景象明亮不少,混沌的意识也恢复许多,他转头看了看戴文飞,道:“沽鲸先生,我敬你守信,却不想你会瞒过我的眼睛作假。”
戴文飞道:“不是我作假,而是我冲破了你的点穴手法。”
敖蔚瀚一瞪眼,道:“不可能!我这点穴手法至少三炷香时间才能解开,你封点完右臂的穴道再到你擒住我,不过才一炷香时间,怎么可能解开?就算解开了,你的手臂也必定会如不会武功的人一般周转不灵,怎会有如此速度擒下我?!”
戴文飞淡然笑道:“确实,用三炷香时间解穴,便会如你所说那般,手臂难以动武,但我却是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别人做不到的事,不代表着我做不到!”他顿了顿,又道:“说实话,你的点穴方法也是厉害,如今我的双手可以动武,但也是周转滞怠,不似点穴前灵动,否则刚才那两招,你连反应都反应不过来!”
敖蔚瀚低哼笑道:“情况如何,你自己的身体如何,只有你自己知道,而今,我不过是你的手下败将,你说这些干什么?”
戴文飞道:“你的武功也不错,刚才那几下,足以媲拟八大门的领头人,何必屈居于折花会?难道你喜欢头顶上压着不知多少个爷爷吗?”
敖蔚瀚道:“且不谈忠义,就论武功,你以为你的武功很厉害?世间少有确实是,但就算是十个你也不会打得过我折花会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