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样赶紧把店开起来，生意要好，这样即能一举两得，钱赚到了，监察和各方面情报搜集打探也得到了。”黄侃缓缓地道。

“大人深谋远虑！什么事都比我们看得长远一些。”曹天威赶紧拱手表示佩服。心里琢磨，如此看起来这是相得益彰的大好事，必须得名正言顺地把店开好起来。

但是同时开三家店，又是在国都雄城的最好最繁华的地段位置，这个启动资金可是巨大的啊！小黄大人哪里来那么多钱？这是个一瞬间在曹天威脑子里形成的问题。

不过这可不好细问，只要按照大人的意思去办就是。想必他有些家底，毕竟中常侍大人在朝中多年，大半生积蓄，七七也有一些灰色收入，而就他这么一个养子全留给了他。

总之不该属于自己去操心的事情就不要去操心，曹天威当然知道，不该过问的就不要去问，一切自有大人解决。

“老曹，我们再干一斗，满上。不得不说，这蛮族贼子酿造的马奶酒还是蛮好喝的。有肉有酒有茶有炭火，你这一把我们捞出来，过的可就是个天上人间的好日子啊！再次感谢。”

二人正拿起刁斗来要干，帐篷外面忽传来咳嗽声。

黄侃转头问道：“是哪个？”

皇上的声音：“是我，安老三。”

估计他是喝高了。他不喝高不会跑来，还这么自称。

“进来！”黄侃停了手，等皇上进来。

皇上安老三穿着火红狐皮大衣，虎皮大衣换下了，穿着很骚的大火红狐皮大衣进来。手里拿着刁斗，酒水晃荡洒落出外面，走得脚步踉跄。

他前脚刚走进来，张谦让后脚就跟进来了，也是手里拿着刁斗，左手还提着个酒囊。

张谦让晕晕乎乎地一进来就道：“呵呵，各位都在啊！小黄……大人，我刚去找你，不在，问旁边人说你来找小曹了，所以我过来看看。皇上也在！”

“呃！我就比你快一步，刚踏入这里帐篷里来。老张，听说你搞了两大桶上等的好葡萄酒？我咋一直没见着过。”皇上的眼光盯着了张谦让的左手里酒囊，鼓鼓的，装满了不知是不是，反正口水流出来。

“搞得有葡萄酒的人很多啊！京畿道兵备使大人朱桦的家仆老甲父子就搞得有五桶，没分一桶给皇上？估计是觉得地位低了，提着猪头找不到庙敬。呵呵！”

张谦让说着把酒囊毫不吝惜地递过去，整个给了皇上。

“多谢，老张好人哪！”皇上接过去，右手刁斗里马奶酒赶紧一饮而尽。然后坐下来，在炭火边专心来对付酒囊里的上等好葡萄酒。

烤好的羊肉是现成的，有肉有酒有炭火，管他外面冰天雪地，没关系。反正今朝有酒今朝醉，只可惜对酒当歌无红颜，缺了点更多的意趣。

“都把你们斗里的干掉，来尝尝老张的这上等好葡萄酒。我也是活久见，今日得喝到了，谢谢！闻起来就很香啊！”皇上一把酒囊塞子拔开，先拿到鼻子底下嗅了嗅。

满意！

“要不去把老甲叫来，喊他扛一桶过来，今日喝他一桶。把尚书令何大丰老何也叫来。”黄侃建议道。

既然都这样了，他就图个热闹。如今逃出生天，大家都还没庆祝过。虽然还在异域敌境，但庆祝一下也应该。

“同意！”皇上和张谦让、曹天威都回答说。

很快老甲就奉命扛着一桶葡萄酒过来了，也是脚步踉跄。他儿子小甲也来了。父子连心，干什么自然都是要在一块。

黄侃之所以要叫老甲来，是因为之前觉得他身份不简单，他能知道隐秘教宗老何的事，绝不只是他们兰台老爷府上的人那么回事。

众人团团坐下，喝酒吃肉。不过老甲父子怎么也都不肯再喝。说是身份地位低下，如今能得跟皇上和大人们坐在一起就已经是荣幸万分的事，怎么还能放肆一起跟着喝酒呢？

表示愿意端茶倒水，伺候大家还可以。

“老甲，小甲！你们这样就不对了。知道不？人是生而平等的，没有高低贵贱之分。”黄侃高举起刁斗，“来！干！”

“大人，小人惶恐啊！”老甲手举起刁斗来，抖得不行，酒晃荡着掉出外面。黄侃要不说刚才那话还好，一说他更慌了。

这人谁也不能跟皇上平等啊是不是？小黄大人喝醉了，脑壳里估计又出现了问题。关于他这个说法，大家都知道的，尤其是生而平等这等大逆不道的话，多有流传，后来成为违禁之语。

所有人都认为，人怎能生而平等呢？人一生来就有高低贵贱之分才是，不知小黄大人是哪里得来的这等思想看法，危险得很。

他十岁在朝堂论道时说的这番话简直是惊世骇俗。后来又还居然上书，要求废除皇族后宫制度，主张天下实行一夫一妻制，还主张废除奴仆制。简直是举世震惊，大人们纷纷反对，将之视为异端邪说。

他还主张开女校，让女子凭本事参加科考，跟男子竞争，同朝为官云云。种种奇谈怪论，造成中常侍黄博大人当时压力过大，差点神经衰弱得抑郁症，要跟他断绝父子关系。

那时候中常侍大人在国都雄城的府上，时常被人们半夜里扔鸡蛋和拽豆腐块，窗户、墙壁上都敷满，有时还是石块破窗，砸入房间里来。后来都不得不请了私家看护。

但不满的人们又组织起来，尤其是各大人和豪富之家的奴仆们，每天都在黄府门前示威，质问如果大人富户家里都不得养奴仆了，那他们哪里去讨生活？还有那些姨太太团，愤怒声讨。

黄侃出来跟他们讲道理：“你们自由了，可以去找工作啊！可以做自己的营生啊！”

奴仆们反对：“去哪里找？工作稳定吗？能养活一家子人吗？旱涝保收吗？”一大堆的问题，有时候搞得黄侃也焦头烂额很无语。民智未开啊！没办法。

时间一长，黄侃就烦了，便不再提自己的主张，如此大家都得清静地过日子，也都挺好的。

怎么此时在这里他又提起来了，大家都有点尴尬，且这不是要让老甲父子更显得难堪吗？

其实黄侃的言论，皇上和大人们都倒不觉得，反正没有人因信了黄侃的异端邪说而起来反对他们，反倒是都对黄侃纷纷群起而攻之，像老甲父子那样的反对得更厉害。

那么，这种事总要听当事人的。当事人都反对，还硬要打着为他们好的旗号，那就是自己没事找事了对不对？属于耗子钻进风箱里两头受气。

不过，之前小黄大人愿意这样闲得蛋疼受这份闲气是他的事，大家都很忙，没空陪他玩。但有时候也乐得看热闹。

而这几年他有了事做忙起来了后，这种奇谈怪论也就少了。大家都认为他脑壳开始正常起来，鉴于他的各方面超常能耐，也都很满意他的惩奸除恶作为。

尤其下面的人，都认为小黄大人不错，做御史台话事人，监察百官，必能给到人间一个清明的天。

可今晚他喝高了，又扯之前那本烂经……

老甲可承受不住这个压力，慌得是简直一比。

虽然他也知道，小黄大人的真实内心完全是为了他们好。不过在眼下皇上、尚书令跟前，真不适合听到这样的话。他老甲算什么，一个京畿道兵备使大人府上的奴仆而已，黄侃说生而平等，他真受不起。

老甲认为，他本来连站在皇上身边的资格都没有，何况还能同一个火堆边坐着吃喝，小黄大人这是赶鸭子上架啊！逼着他承受他的好意。

当然这个事情，出去以后还是能够让他吹二十年不过时的。

“老甲，你又站起来干啥，没人需要你服侍，坐下来，吃起来！等会我有个事情要问你。”黄侃看着浑身不自在的老甲父子，哈哈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