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外夜幕低垂,无星无月,所谓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正是鬼撞墙的至暗时刻,除客栈大厅中的灯火闪烁明灭。整个山通郡陷入了黑暗。
回到房间,伙计走后,郑亿责怪起令狐壮,说他不应该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张扬。令狐壮对郑亿的责备不放在心,他振振有辞地告诉郑亿之所以如此张扬是有原因的。乱哄哄的酒徒豪客中令狐壮见到一个熟悉的面孔。他们首次到山通郡,怎么会碰熟人?
令狐壮心中起疑,又不能明目张胆的盘查,只好装疯卖傻,半真半假的大吵大闹。引起众人的注目,以便找到那个暗中窥探自己的人。
令狐壮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身,令对方的戒备放松,偷偷观察之下,还真在人群中找到那人了。那人是原郑玉山家管家郑坏水的弟弟,名为郑怀旦。
郑怀旦并不是郑家的仆人,但因为哥哥郑坏水在郑家当差,他三天两头出入郑家,又是大少爷郑图的帮凶,是以令狐壮对这人的印象很深。
郑坏水死了,郑家也衰败了,原先依附郑家的人树倒猢狲散,下落不明,令狐壮万万没想到在这里会见到郑怀旦。
令狐壮:“郑哥,从郑怀旦的精神气质以及穿着打扮看,郑怀旦似乎混的还不错。因为我们二人服下易容丹,他不能确定我们的真实身份,但我们给郑图治病时,这小子见过我们,从他的目光里,这小子明显已经认出我们。狮陀河边一战,盘天师父逼退了妲兰,也不知道妲兰回到皇宫后如何做?我们已经跟妲兰彻底撕破了脸,妲兰肯定在四处寻找我们的下落。只是我们一直田鸡福山旺家庄降妖,她才不会找到我们。郑怀旦出现山通郡,是不是意味着这小子给妲兰做事儿?”
郑亿点头:“有这个可能。”
二人正说着,远远的客栈的大厅里传来酒客赌徒的叫嚷,在这嘈杂的声音中,有一丝细微的脚步声传进了二人的耳朵。
郑亿与令狐壮二人默契地闭嘴,郑亿掏出变形丹。
服下丹药,令狐壮变成了茶碗,郑亿变成茶壶,这哥儿俩可好,正好配成一对。
脚步由远及近。在二人的窗户下停了下来。
窗棂纸被捅了小指肚大小的窟窿,一根竹管轻轻伸进来。
白色的烟雾从竹管中喷进屋内。过了一会儿。一把钢刀从门缝中插进。缓慢地拨动着门栓。
门悄无声息的开了。
来了三个蒙面黑衣人。这些黑衣人各执利刃。戒备地闯进屋中。
“怎么没人?怀旦你不是说这两人就在屋里吗?”
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拉下自己的面巾,此人活脱脱就是郑坏水的翻版。
公鸭嗓子滋滋拉拉叫唤。
“明明就在这屋里,这一会儿的工夫怎么会没人了呢?”
“郑怀旦,你说这两人就是青谷皇帝通缉的要犯?你小子说的准不准啊?万一认错了人,我们可就白忙活了?”
“错不了,他们就是烧成灰,我认得他们的骨头。我哥哥在郑家当差的时候,请这两个人给郑图看病,那个时候,我对他们印象深刻。两个貌不惊人的年青娃娃有如此高的本事儿,真把郑图的疯病给治好了。神医的名声在狮陀城谁人不知。后来,他们又治好娘娘的疼病,成为狮陀国最年青的,最受人尊敬的医官。如果不是他们失去了理智,大闹娘娘的许愿大会,或许他们还在狮陀城享福呢。还轮得我们爷们捉他们?”
变成茶壶茶碗的郑亿二人对三人的对话听的明明白白。
妲兰娘娘对外声称自己搅闹了许愿大会,因此以青谷皇帝的名义在狮陀国通缉自己。
二人成了通缉犯,幸亏二人一路向北,北边交通不便,通缉的命令还没有传到山通郡。多日没有到狮陀城,今天在郑怀旦的口中得知了妲兰的一星半点的消息。
“伙计领他们来的时候,我跟在后面,亲眼看他们进了这间屋子,怎么会没人呢?你们找找看,是不是他们发觉了我们,跑了?”
这三个家伙在屋里一通乱翻,桌子凳子全都掀翻,郑亿和令狐壮二人变成的茶壶茶碗也摔在地。
令狐壮怒气冲冲,正要暴起,被郑亿暗中给制止了。他让令狐壮先不要惊动他们。以免打草惊蛇。很显然这些人是无意中认出郑亿二人的,并非专门来捉他们的。那么他们为什么来到偏僻的山通郡呢?
“肯定是跑了,你看窗户还开着呢,面有脚印手印。”其中一个家伙看到打开的窗户叫道。
窗户是郑亿变化之前顺手打开的,制造了一个逃跑的假象,这帮人蠢笨如牛,在屋里搜了半天,才注意到打开的窗户。
“这两个小子,不愧是神医,警惕性还真高,他们只在【app下载地址xbzs】郑玉山家见过我两面,还没有说过话,就认出我来了。”
郑怀旦见郑亿二人真跑,惋惜的直咂嘴。
“这么大笔赏金就这么凭空飞了,我们将娘娘吩咐的事儿办了。再顺手将这两个通缉犯抓住献给娘娘,这不是意外之财吗?可惜没那个命。”
其中一个为首之人一把扯下蒙面头巾。
“憋死我了,他们两个是通缉犯,我们蒙脸不敢见人,这就什么事啊?他们肯定跑不远,指不定藏在城里哪个地方。我们先办正事要紧。办完正事回头再收拾他们不迟。走,找客栈算账去,窝藏朝廷要犯,我们不但可以在这里白吃白住,还能弄一笔跑腿费。”
郑怀旦和另一人明白了头儿的意思,不由得狂笑。
“不是头儿高明,给客栈按一个窝藏逃犯的帽子,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伙计,伙计,快来。”
那人扯着脖子叫伙计。
伙计急匆匆地跑来到郑亿所在房间,
房间中凌乱不堪,伙计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几位客官,这里不是你们的房间,这是那两个少年的房间,你们跑到人家屋中干什么?”
郑怀旦一把揪住伙计的衣领,
“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这位是皇帝驾下一品侍卫范英大人,这位是一品侍卫蔡元大人。我是他们的小弟郑怀旦,我们到山通郡是抓差办案。那两个少年你知道是什么人吗?他们就是朝廷缉拿的要犯,是破坏娘娘许愿大会的人。这样的要犯,人人得而诛之,见到了都要报告官府,你们不但没有向官府报告,反而给他们又吃又喝,还给安排住处,你是不是他们的同谋?走,跟我们走一趟。这个官司你打定了。”
什么范英,蔡元?伙计被郑怀旦连珠炮似的话都打懵了。
伙计个子甚是高大,郑怀旦惦起脚勉强够着伙计的脖子。
伙计抓住郑怀旦的手一甩,郑怀旦立脚不住。往后退了几步,一个腚墩摔在地。
“哟嗬,你小子敢殴打官差,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伙计往后撤了一步。
“你们是什么官差?我还是你爹呢?可惜你娘不承认?无凭无据的空口白牙的谁不会说。”
为首之人从腰间掏出块黑色的腰牌。
“小子看清楚了,这可以皇宫侍卫专用的腰牌,看清楚了没?”
伙计一撇嘴:“一块黑不溜丢的木头牌子,一全铜板我可以做八块?用这个蒙我。收起你们那套把戏,你们是不是看人家少年有钱,见财起意,到这里抢人家钱来了。我告诉你,我们山通客栈可从来没有这样的行为,也不允许你们在此胡作非为。伙计们,快来啊,这里有坏人。”
那个伙计扯着嗓子大叫。
寂静的夜晚声音传的很远。
客栈中的其他几个伙计,还有两个胖胖的大师傅,掂着菜刀,拎着大勺闻声而来。
“怎么了?王大宝,出什么事了?坏人在哪?”
王大宝指着郑怀旦三人。
“就是他们三个,我不说跟你们说过,今天晚我们店里来了一个饭量奇大的少年吗?那个少年不但饭量大,而且出手豪阔。”
“对呀,那是我们最尊贵的客人哪,凡是舍在我们这里花钱的都是我们尊贵的客人,都是我们的大爷,还是亲生的那种,王大宝,那位大爷怎么了?”
“那位大爷被这三个贼人给害了。”
王大宝悲愤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