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锦国抬起头,目光急切:“好,老师说话可得算数!”
“算数!”老师非常肯定点了点头,然后躲在一边,给齐锦国出了几道语文题,还出了十道数学题。
齐锦国把老师出的题拿过来,先粗略地看了一遍,然后坐下飞快地写了起来。
中间,他没有一丝的打顿,没多长时间,那些题就做完了。
做完之后,齐锦国站了起来:“老师,俺做完了,您看看对不对。”
他写的时候,那个老师就站在他的身边好奇地看着,越看那脸的笑容越藏不住。
等他做完了,其实老师也看完了。
“对,全都做对了……不行,不行,刚才我出的题太简单了,我要再给他出一些难的。”这班主任马大笔一挥,又给齐锦国出了一些他认为一般学生,都做不出的难题。
齐锦国拿过来看了一下,还是飞快地答完了。
这次,还没等齐锦国说什么,班主任就兴高采烈地对李校长说:“校长,我还从来没碰到这样的学生呢,这个学生我收了,让他直接从三年级开始吧。”
李校长也奇怪了,他疑惑地问齐世昌:“老齐,王大海同志打电话的时候,不是说这孩子一天学都没么,他这是从哪儿学的呢?”
齐世昌一看儿子给自己露了脸,他的老脸顿时觉得生出无边的光彩。
他非常自豪,却又本能地谦虚着:“校长,这孩子也不知道随了谁了,从小就喜欢读书识字,解放前因为家里穷,俺没钱供他读书,就借了邻居家孩子的书给他看,他这都是自己学的。”
李校长听了,赞许地点了点头:“真是个读书的好苗子,老齐,这么好的孩子,你可不能耽误了他。“
“要是校长和老师不嫌弃,俺回去准备准备,明天一早就来送他学。“齐世昌感恩戴德,同时也为终于解决了儿子学的问题,感到松了一口气。
李校长转头,对三年纪的班主任说:“好,李老师,你去看看咱三年级还有没有多余的课本,给他们拿一套过来。“
“有,我这就给他找一套。“班主任马风一般跑出去找书去了。
“爹,俺不跟你回去了,俺今天就在这里课。“齐锦国一听人家收下他了,生怕再反悔,马就对齐世昌提出了要求。
“这……“齐世昌有些为难地看着校长。
“孩子的这股喜欢读书的热情不能受到打击,他如果没事,就让他今天在这里吧。“校长特别痛快地答应了。
等班主任拿着书跑进来,校长就让他领着齐锦国去班里了。
1949年的冬天,齐锦国,这才算正式学了。
后来,这齐锦国果然不负众望,在班级里次次第一,在升四年级的时候,又跳了一级,直接升入五年级。
他用两年半的时间,读完了别人六年的小学课程。
等他升初中的时候,齐家大嫂的病情更加严重了,齐世昌就让他去了济南投奔三哥齐锦安。
当时,三千多铁路子弟联考,齐锦国取得了第13名的好成绩。
了初中之后,他更加发奋努力,学习一直名列前茅,并且一直担任班长的职务。
……
齐世本的小日子过的蒸蒸日,金雪花就想起了自己的爹娘和兄妹。
她跟齐世本提过几次,齐世本还是牙疼似的哼哼着,不肯正面回答。
这一次,好脾气的金雪花终于恼了,她粉嘟嘟的脸蒙一层阴霾:“锦义爹,你到底怎么想的?别人求你办个事,你能把腿都跑断了,俺想让你去找找俺爹娘,你咋就这么不痛快呢?“
齐世本怕自己这个小媳妇生气,可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把实情告诉她。
他怕小媳妇伤心呀,所以能拖一时便拖一时。
见齐世本又一副装傻充愣的样子,金雪花的脾气越来越大,她伸出脚来,不轻不重地踢了齐世本一下:“告诉你,你明天要是不给俺去找,俺就自己去了。“
齐世本哪儿能让小媳妇独自一人,去面对那么伤心的事情呀?
他看着实在搪塞不过去了,他才支支吾吾的,把多年前他去寻找金雪花家人的事情,说了一遍。
啊?金雪花不相信!
一个字都不相信!
她瞪着一双雾蒙蒙的大眼睛,水光潋滟的眼波,星星点点地泛着伤心欲绝和不可置信。
齐世本不敢直视,他低着头闷声说了一句:“现在能去找的,就是卖你和你妹妹的贾婆子了。“
金雪花默不作声,齐世本刚才的话,让她太震惊了,并且也让她一时之间手足无措。
她的家人怎么就会死的死,散的散了呢?
齐世本见不得小媳妇伤心,他马又抬起头,关切地问了一句:“不然,俺跟你一起去找贾婆子,问问她把你妹妹卖到哪里了?“
金雪花摇了摇头,不知道是拒绝齐世本刚才的提议,还是不相信他说的那番话。
“你滚出去,俺一个人在家静静。“金雪花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齐世本身,不稀得再搭理他。
齐世本觉得自己很委屈,他就是那个替罪羔羊好么。
“又不是俺买的你,你爹娘也不是俺害死的,你妹妹更不是俺卖的,你冲俺发个什么脾气?“齐世本委屈地嘟囔两声,可也不敢惹媳妇,赶紧穿鞋就跑了。
金雪花斜靠在被子,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还是不相信齐世本说的话。
可是想想,齐世本又没必要骗她。
真的死的死,走的走,她的家早已散了十多年了?
眼泪不住地下淌,打湿了了下面的被子,她哭得淋漓尽致,好像要把这十多年的思念和委屈,全部都随着眼泪哭出来。
三儿能听懂三叔和雪花姐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齐锦平也听明白了大半儿。
见金雪花哭的伤心,两个大小子笨嘴拙舌的不会安慰,但是怕两个小弟弟烦她,就赶紧领着齐锦义和齐锦奇躲出去了。
空荡荡的屋里非常安静,外面阳光正好透过纸糊的窗子,懒洋洋地透了进来,正好照在金雪花细嫩的脸,好像在无声地安慰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