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案便是这样,你不可能见几个人,聊会天就能得到想要的真相。有时候,就算是目击证人也会变得十分不可靠,他们在陈述事实时往往会带入自己的想象。
而他所要做的就是剔除那些想象。有时候,邢泽感觉自己像是在织一件毛衣,有时候,他又会觉得自己在玩一幅拼图。
但更多时候,他感觉只是在盲目地原地打转,如同一只追逐自己尾巴的猫。
“我真是搞不懂你。”约翰搓起了他下巴上的胡子,“你刚刚在里面……”
他欲言又止,邢泽好奇地看向了约翰,“怎么了?”
“你知道,你威胁多尼的样子让我想到了某种动物。”
“嗯?”
“猎犬。”约翰吐出一口气,“那种咬到肉,尝到血就不松口的。”
“倒是很有意思的比喻。”邢泽淡淡一笑,“不过,他更害怕的是你,J,我能闻出来。你和这地方就像是融为了一体,你比本地人更像本地人,所以他们都不愿接近你。”
大概是被戳到了痛楚,约翰不安地移开了目光,“闭嘴,你以前到底是干什么?”
“魔法维修保养处。”
“草了。”约翰咒骂一句,“那些混蛋总喜欢把奇怪的人塞给我。”
“我们下面……”
一个跑过来的孩子打断了邢泽的话,是在酒吧见过的那个孩子。
“要糖吗,先生?”
邢泽看到他拎着一个草篮子,上面有块脏兮兮的布,布下面是一些亮晶晶的红色糖果,他正要拒绝,边上的约翰抢先叫道:“滚开,你个小混蛋,滚!”
孩子急忙收起盒子,一溜烟地跑进了边上的小巷里。
“只是一个孩子。”邢泽劝道,“我能应付的了。”
“往你的左手边看,对,就是那家门口挂颠茄的魔药店。你看见了吗?”
“两个男人,一个应该是巫师,另一个不是。”
“那孩子跟他们混,别再盯着他们看了。”约翰小声说,“那些红色的糖果是新型的致幻剂,在翻倒巷流行有段时间了。”
邢泽点点头,收回目光询问道:“我想你应该不止这么一个信息来源吧?”
“几点了,小子?”
邢泽看了看机械手表,“两点多。”
“还来得及,跟我来吧。”
他们步行穿过蟾蜍街,在下一个路口拐弯,邢泽看了眼位于转角的路标牌,路牌上字的油漆已掉落,所以无法知道这是哪儿。
“哦,见鬼,真是晦气。”约翰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头,扔向了路牌上的那只渡鸦,不过他没打中。渡鸦嘎嘎地回敬了几声,像是在嘲讽。
“别管那鸟了。”邢泽踢开了一颗约翰想要捡的石子,“你的线人在哪?”
“嘿,小子,乌鸦很不吉利,我可不想倒霉。”
“我不明白身为巫师的我们为什么还会如此迷信。”
约翰朝那只渡鸦摆摆手,企图赶走它,“这可不是迷信,乌鸦会召来不好的东西,这是根据实践得出的。继续往前走,走到头,然后左拐,白色帐篷。”
“你不来吗?”
“等我先赶走这只该死的畜生。”
邢泽随意用手指一挥,那只渡鸦便张开翅膀飞向了天空。
“这…你是怎么办到的?”
“我们是巫师,J,如果你没忘记的话。还是办点正事吧,至少让我觉得没白花酒钱。”
那顶被污渍站满的帐篷坐落在一堆废品旁,它原本的颜色已不可见,仅有顶上的那抹白色证明了它原本的颜色。
这座垃圾站原则上来说并不属于翻倒巷,它一半位于麻瓜世界,一半位于巫师世界,一道不可见魔法墙隔断了这个地方。
空中的混合气味被一种更为熟悉的臭味所代替,没有了建筑的阻挡,天空又再次明亮起来。
约翰让邢泽留在垃圾站入口处等,他自己朝里头走了进去。
天空中一朵白云遮住了太阳,邢泽恍惚感觉自己又回到了翻倒巷,渡鸦在空中传来了警告。
“等等!”他朝约翰大叫。
一道魔法从帐篷射出,得到了提醒的约翰将将躲过,他狼狈地在地上打了个滚,上衣和裤子沾上了恶心的不知是什么的褐色液体。
那道魔法是一个小型爆破咒,就在离门的不远处爆炸,溅起的泥土和垃圾遮蔽了视野。
邢泽在第一时间给自己套上了盔甲护身,然后迎着爆炸冲进了垃圾站。他看见从帐篷里钻出两个人来,其中一个穿着巫师长袍,另一个则是普通衣服。
那个巫师显然有点本事,想要施展幻影移形,但却被约翰的魔法射线给打断,无奈之下,他只得仓皇逃命。
“那个穿长袍的杂种是我的。”约翰咬牙说出这话,然后一个幻影移形朝着那巫师追去。
至于那穿着普通衣服,壮实如牛的男子则快速从腰间掏出了一把手枪。
“你一定是在和我开玩笑。”邢泽面露无奈,用幻影移形躲过第一轮射击,然后躲进了一堆垃圾后头。他念动咒语,在自己前方施加了一个偏斜咒,也在这时,他听见了男子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出来,你个该死的巫师,给我滚出来。”
“对付一个哑炮。”邢泽看着自己的白杨木魔杖,“你一定会感到耻辱。”
说完,他收起了魔杖,在那个人影出现时,立即冲了出去。他速度很快,那人只来得及开了两枪就被撞到在地。
两颗子弹,一颗射向了他的眼睛,被偏移咒弹向了一个陶瓷马桶。另一颗是近距离射击,它击破了偏移咒,但还是受到了影响,子弹擦着邢泽的手臂而过,仅留下一道浅浅的伤口。
他用受伤的手打掉了那人的枪,然后又给了他一拳,差不多五成的力道,他手上立刻沾满了那人的鼻血。
“操你妈,操你妈的。”男人咒骂不断。
邢泽看了眼手上的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迅速站起身,往后走了几步,“站起来。”他一边解下手表,一边朝男人说道。
男人很是疑惑,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看着邢泽摆好的架势,便有些明白过来。他感到好笑但又愤怒,厉声道:“该死的杂种,你敢小瞧我,我要把你的头拧下下来。”
他出的第一拳平平无奇,邢泽侧身闪过,然后迅速出拳打中了他腋下,男人惨叫连连,本能地打出一击勾拳,可惜被邢泽矮身躲过,肚子上又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
他吃不住,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邢泽吐出一口长气,又往他脸上来了一拳,如同垮塌的高楼,那人重重地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