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我真的错了。

左大都尉的眸子里氤氲着少许的雾气，他纵横草原一生，从未向任何人认过错，可现在他越来越觉得，或许当年真的是自己错了。

若自己放下门户之见，放下族群之见，没有因为燕回是燕国人而歧视于他，没有阻挠燕回自己女儿帕娜儿的感情，那事情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大都尉，我觉得大都尉没有错，要错都是那子的错，若当年不是他好勇斗狠，在巴图鲁大会上将东胡大单于打的那么狼狈，也不会招致东胡大单于的报复，帕娜儿也就不会死。”

当年那件轰动草原的事虽然现在记着的人不多了，但是在他们这些经历过的人身上，却从未忘记过。

当年还是太子的去卑也是属于帕娜儿这朵草原雪莲的追求者之一，而且由于他的加入，让达奚若、赫舍里等人黯然失色。

高贵的出身，享誉草原的赫赫威名，似乎从太子的时候开始，就预示着东胡要出一位前无古饶大英雄。

英雄自然要配美女，当年去卑疯狂追求帕娜儿的时候甚至在帕娜儿的帐篷外面唱了一夜的情歌。

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几后的巴图鲁大会上，一位名叫燕回的燕国人不仅在巴图鲁大会上大败太子去卑夺走了巴图鲁称号，而且他还宣布了一个震惊草原的消息，他要和帕娜儿成婚。

一时之间，整个草原上都炸开了锅。

当然这也造成了后面的悲剧，东胡太子去卑不甘失败，先是伏杀燕回，然后又逼着左大都尉要娶帕娜儿为妃，结果帕娜儿殉情而死。

“当年燕回和帕娜儿从悬崖上摔下去，这是我们所有人都看见的，大都尉确定他还活着？”达奚若的一句话，将左大都尉从回忆中惊醒。

左大都尉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可前段时间，我从一个西边的行商哪里听到有个叫燕回的中年人曾经在秦国和匈奴的边境一带出现，无论是不是他，我都得找一找。”

达奚若惊讶的道：“莫非他没死，那帕娜儿呢？”

左大都尉做沉思状，道：“帕娜儿依然没有消息。”

达奚若忽然猛地向左大都尉跪下，请求道：“大都尉，末将请求去做这件事，我对燕回那子比较熟悉，找起来也容易。”

左大都尉摇了摇头，道：“你不能去，认识你的人太多，而且你去了容易引起赫舍里的怀疑。你把你手中的事情做好就可以，还有，燕回的事情决不能再给你家崽子。”

燕回点零头，他也知道，自己作为左部的第一勇士，确实太过招人眼球了。

达奚若道：“我明白了。只是我还有一点不解，这都十几年过去了，大都尉为什么突然要找那个家伙呢？”

左大都尉忽然抬起头，望着帐篷里的跳动的亮光，沉默了良久才道：“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想弥补一个父亲的错罢了。另外，给你家子和燕蛮儿这孩子一个出去的机会，见见这下有多大，对他们的将来有好处，对我们左部的未来更有好处。”

左部的未来终究还是要交给年轻饶。他们理应有更开阔的眼界和更加丰富的经历。

大约用了一个多时辰，东胡军队已经全部拔营而起，向北进发。

临行前，燕军统帅公子职率领秦散姬俨、姬樾等高层将领在冶水河畔送别东胡兵马。

燕蛮儿站在远处的冶水河边，呼韩邪和达曼也骑马站在河边，三人吹着河风，然后并排站着，往南望去。

“在看什么？舍不得吗？”呼韩邪也顺着燕蛮儿的目光向南边燕国的军营那边远望。

燕蛮儿摇摇头，道：“再见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要走了，心里还是有点舍不得的。”

达曼在一旁酸意十足的道：“安答，你可不是一点舍不得，我看你都想留在这儿了。”

呼韩邪也忍不住笑了。

燕蛮儿道：“相见难，别亦难，像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呼韩邪心中叹息一声，常言道：英雄难过美人关。

燕蛮儿这还是情窦初开，就这般模样，也看得出是一个多情之人，也不知道对他而言，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毕竟他们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大了。

“走吧，前军都已经出发了，你若真想和他在一起，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她父亲是燕国的重臣大将，你肩上的担子不轻啊！”

燕蛮儿没有话，他一扯马缰绳，道：“草原上的雄鹰总有一会飞的比大燕还高，走吧。”

“哈哈，燕蛮儿安答，我就喜欢你这股子狂劲。”达曼跟在他们两个人身后，大声的笑了出来。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向着大军狂奔而去，属于他们的时代才刚刚开始！

等东胡兵马离开后，在燕蛮儿三人站过的冶水河畔，出现了一辆马车和几名骑兵。

秦家世子秦朗陪着妹妹秦无衣来到了冶水河畔，望着北边逐渐消散的烟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妹妹，我们回去吧，这边风大，别吹伤了身子。”两人站了很长的时间，河边的风有些大，将秦无衣鬓角的发丝吹起来。

秦朗害怕妹妹身子柔弱，不敢多吹，于是道。

秦无衣转过身，看着自己的哥哥，问道：“哥哥，你他会不会将我给忘了。”她的眼睛里有着淡淡的忧郁，从到大，虽然她被众人捧在手心里疼，但到底，她还是一个没有多少安全感的女孩，母爱的缺失让她对自己重视的东西总是患得患失。

“哥哥，你是不是越在意的东西，越容易失去。”她低声道。

秦朗站在秦无衣的面前，摇摇头道：“傻妹妹，你还，不应该这么悲观的。”

秦无衣忽然道：“哥哥，你不懂。从到大，似乎我越在意的东西就越容易受到伤害，我讨厌这样的自己。”

秦朗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妹妹的话，不过他忽然想起燕蛮儿让他带的一句话来，于是他低着头，将自己的妹妹拉过来，道：“对了，那晚上，燕蛮儿好像有一句话让我带给你，我本来第二就想给你的，结果给忘了。”秦朗故意摆着个脸，好奇的看着自己的妹妹。

“不过我看妹妹心情不好，我也就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