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燕蛮儿，姬樾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如散架了一般，他第一次感觉到是不是自己的年纪有些大了。

这次和这个年轻的白狼王会面，本来想好的事事占据主动，可没想到最后都是不经意间自己成了被动的一方。

他有些怀疑，难道自己真的老了。

当年和右大都尉谈判，也不过给了他两成的利润，右大都尉就已经如同自己豢养的家犬一般听话。

虽右大都尉喜怒无常，但只要财富给足，他怎么也不会拂了财货黄金的面子。

倒是眼前这个年轻人，让他有些意外。

中年文士走进来，看着自家的主子瘫坐着，低声道：“主子，是不是对方胃口太大？”

姬樾冷笑道：“胃口何止是大，简直是大的离谱。他居然想要利润的四成，你，我冒着杀头的危险，却要将四成的利益给他，哪有那么好的事。”

燕国国政，若非朝廷准许，私自与东胡匈奴通商者，抄没家产，全家充军若私自贩卖盐铁于胡人者，斩首！

虽在边关真正遵守这法令的人没几个，但毕竟是授人于柄的事情，他也不想暴露。

中年文士则长长的倒吸一口冷气，道：“这子胃口确实不啊，那主子是不是答应了。”

姬樾冷笑道：“当然没有，他想要，也得有那个牙口。右大都尉何等样人，我给他明面上两成的利润，实际上不过半成的利润，他一个的竖子，就敢跟我玩这样的心眼，他还嫩零。”

中年文士的脸色变得扭曲起来，他道：“主子的意思是？”

姬樾冷笑道：“你立刻给颖儿传信，让他想办法和赫舍里接上头，既然他这么贪财，那就送他到阎王爷那里去取吧。”

中年文士也慢慢的点零头，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如果真能杀的了白狼王，那右大都尉又可以重新掌控燕山北麓，那他们的合作又会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姬樾透过雅间的窗户望着街道上离开的燕蛮儿，冷冷的哼了一声。

燕蛮儿回到宅邸，这是一个三进的院子，而且院子后面还带着一个很大的花园。

一回到宅邸，燕蛮儿就急匆匆的将姜复喊过来。

姜复本来正在清点范阎送过来的货物，见豪泰的紧急，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忙赶过来，道：“大王，出了何事？”

燕蛮儿道：“这两日我恐怕不能北返了，我要去一趟燕都。”

姜复大惊，他没想到白狼王居然要去燕都，忙问道：“大王去燕都是为了何事，我们南下之时，并没有去燕都的计划啊。”

燕蛮儿的脸色有些冷清，道：“我有件私事要去处理，这几日等物资筹备完毕，你和豪泰先押送物资回去，我在燕都办完事情之后，会赶回去的。”

姜复忙道：“这，这恐怕不是良策啊，大王一人只身去燕都，安全怎么办？我这样回去，恐怕呼韩耶百夫长也不答应啊。”

燕蛮儿摇摇头，道：“这都不是什么大事，我虽然没去过燕都，但甲十一去过，这便不是什么大事，至于呼韩耶，你回去实话实就是。”

姜复沉吟下来，虽然他又足够的理由留住燕蛮儿，但燕蛮儿毕竟是主子，他决定的事情，自己也无法改变。

燕蛮儿看着姜子道：“你不用担心，倒是我会担心白狼山，怕就怕这个冬结束的太早，那些蠢蠢欲动的山贼马匪按耐不住，偷袭白狼山。”

姜复低声道：“大王，按我不该多言，不过既然大王已经决定了，我便听大王之令就是。大王此去燕都，无论遇上什么事，还需三思后行，燕国不比草原。”姜复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沉默的甲十一，继续道：“人心复杂，还要多留意才是。”

燕蛮儿自然知道姜复的意思，道：“嗯。对了，今日你猜我见到谁了。”

姜复微微的眯着眼，道：“莫非孤竹邑上大夫姬樾来了令支？”

燕蛮儿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道：“你也想到了。”

姜复也笑道：“大王驻牧白狼山，影响最大的莫过于独擅走私之利的姬樾了。”

燕蛮儿点点头，道：“今日我们唇枪舌剑了一番，不过，那老头表面看着人畜无害，估计暗地里早已经安排了伏兵，就等我们返回之时下手，这次去燕都，我会故意暴露行藏，将他们引到南边去，你们也好安全的到家。”

“大王？”姜复听燕蛮儿有自身安危为诱饵的心思，大惊之余，却也暗暗敬佩。

燕蛮儿挥挥手，道：“我们所行之事，本来不过就是走独木桥，非进即退，所以也不必过于担忧。你回去之后，告诉呼韩耶，训练骑兵，加强防御，等我回来，我们还有大仗要打。”

姜复点点头，他侧过身，低声道：“大王，这女子可靠吗，大王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啊。”

燕蛮儿看了一眼甲十一，道：“无妨，你就不用担心了。”

姜复点点头。

他还是有些不太放心，欲言又止。

燕蛮儿看着他的样子，道：“姜子，你平日里也不是这般啰嗦之人啊，你是怎么了？”

姜复道：“大王有所不知，中原终究不是草原，草原人虽有些粗犷野蛮，但毕竟都是在明面上，可大王若在中原，那遇上的有些人也许脸上陪着笑，但转眼就能拔刀，所以不由得有点担心。”

燕蛮儿看着他的眼神，他不知道姜复为何出身中原，却对中原人有着这么大的成见，不由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的嘱咐，我记下了。你也不用太担心，我虽长在草原，但从在各处放牧，见过的人也不少，我会心的。”

姜复点点头。

他又看向范阎，道：“范兄长，这次你也算帮了兄弟的大忙，后面的事情还需要劳烦你，我在这里先行谢过了。”

范阎圆骨碌的身子杵在那里，他微微笑道：“哈哈，那等我来了白狼山，你多请我吃几顿羊肉，喝几壶奶酒就行了。”着，他自己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