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左相大人就是君上钦点的继承人,那么他过去说过一些对君上不利的坏话只是一种自污,那么他向秦人委曲求全也是另外一种自污,他只是为了实现君上的遗愿而采取的一种策略!”
终于有一个门客无视右相的警告,站起来声援左相了。
“不错,无论左相做过什么,如果他真是君上定下的继承人,那我觉得他的所作所为必然大有深意!”
“军国大事,怎么可能逐条逐条在大庭广众下议论,我选择相信君上的眼光,也无条件相信他的继承人!”
“赵武灵王在胡服骑射的时候,也曾经潜入过秦国学习变法经验,难道赵武灵王也是秦人的奸细?哈哈哈。”
“秦昭襄王嬴稷在燕国为质子多年,秦庄襄王子楚和秦王政在赵国为质子多年,他们回国之后也都是奸细咯?”
“诸侯国之间,互相考察学习取长补短,本来就是一种提高自己的常见方式。左相如果真的去秦国待过一年,也必定是去学习秦国的变法经验想为我所用,没什么大不了。”
不得不说信陵君的号召力和威信是无与伦比的,在左相出示过工布第二和他掌握三千门客名单之后,在场大多数人已经暗暗的站在他这一边了。
哪怕右相提出的秦人奸细这种严重指控都无法动摇人们的想法,反而认为左相的所作所为自有深意。
而在此之前,在场大多数人恐怕在无数场合都骂过左相无数次了吧,哪怕憎恶一个人也憎恶了十来年,然而转化为理解和支持却如此之快。
右相苦笑着,坐回到信陵君曾经坐过的座位上,看着众人发出各种辩解的声音,只觉得把这些人统统杀掉,也没有一个冤枉的了。
左相对众人的反应还是比较满意的,但右相的奸细指控还是给他造成了一些压力。
为了打消众人最后的疑虑,他决定使出杀手锏。
他抬起右手示意有话要说,全场再度静了下来。
“刚才右相说工布第二可能是仿造的,三千人名单是其他人收集的,这两件物品我以后自然会挑选一些可靠人士来仔细辨认,到时真假自明。”
“现在,我要再出示一件证据,我就好奇右相大人还能说出什么疑议。”左相呵呵笑道。
左相往后一伸手,两名侍卫搬了一张干干净净的几案过来,另一名侍卫恭恭敬敬的捧着一个匣子走了过来。
三名侍卫退下,左相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匣子,虔诚的从里面用双手捧出了三页竹简,摊开来摆在了几案上,对同对待一件神圣的祭物。
“右相大人,要过来看看吗?”左相带着戏虐的表情说到。
“不用了,没兴趣。”右相没好气的说到。
“老夫来看看。”一个老人鼓起勇气走了过来。
他只望了一眼便全身战栗,然后在众人的注目中虔诚的拜了下去,嘴里还喃喃的念叨着什么。
“怎么回事?”其他人都震惊了,于是又走过来第二人、第三人,然后是如法炮制的震惊和跪拜。
汤和辛也随着人流凑了过去,几案旁已经跪了不少人了,但还是有很多人不明就里的站着,一脸疑惑。
直到第一个跪下的老人开口说到:“天啊,这是君上亲书的《魏公子兵法啊,不是传言此兵法成书之时,又随即被君上亲自毁去了吗?”
“这是君上的亲笔,绝无疑问!”边上跪着的几人抬起头来肯定道。
其他站着的人都明白过来,于是跟着拜了下去。
汤终于可以凑到近处观看了,他望着那十几年前六国联军无敌统帅的亲笔竹简,心中生出了无限感慨,这可是传说中可与孙子、吴起、孙膑相提并论的绝世兵法啊。
可惜只展出了三页,不然盗回去献给公子,也是大功一件啊,汤暗自想到。
然后,汤忽然想起了在左相旧宅看到的一页竹简,又想起了魏牙说过左相年轻时异常刻苦,写满字的竹简还要刮平然后重新书写。
是左相一直在练习伪造信陵君的笔迹?看起来不像啊。汤又头痛了。
“不就只有三页吗?是买通奴仆偷盗的信陵君成书前的草稿吧?”
“如果是传说中被销毁掉的那件完整品,为何不全部展示出来呢?”
右相指示他几名手下质疑道,而右相自己已经懒得出口辩驳了。
“胡说道!兵法乃是万人敌,完整品那可是国家机密,能随便展示给所有人看吗?”一个拜倒的人起身反驳。
“《魏公子兵法重现人间,当我大魏中兴了!”很多老人激动的说到。
右相冷冷的看着众人,除了他的二十来名死忠和几十名侍卫,其他人都站到左相那边去了。
兰陵君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也要凑上前去。
兰陵君刚向前走了几步,两名右相的侍卫在右相的示意下抓住了他的双手。
“放肆!放开我!”兰陵君稚嫩的声音再度响起。
众人的目光再一次被吸引了过去。
由于左相率人进门之后,右相府的人一直站立着对峙,而兰陵君又一直坐着,所以被遮挡住了。
此刻,左相才第一次望见了兰陵君在此。
“你到这里来干什么?”左相不喜的说到,一副教训家里小孩的口吻。
“石鹫胆敢冒充信陵君的继承人,我当然是来戳穿他的!”兰陵君昂首说到。
众目睽睽之下,抓着兰陵君的两名右相府侍卫非常尴尬,放手吧不是,继续抓着吧,像是抓着一块滚烫的烙铁。
汤向辛使了一个颜色,两人默默的朝着兰陵君所在位置移动了过去,由于他们二人之前已经站到了支持右相的队伍里,所以右相府的侍卫也没有太过在意。
几步之遥,两人突然暴起发难,抡起拳头各自向一名侍卫袭去。
两名侍卫大惊之下,下意识的放开了兰陵君,向后避让。
汤和辛各自抓住兰陵君的一只手,架着兰陵君急速后退,左相府的侍卫迎了上来,右相府侍卫只好悻悻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