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更沐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现在仔细想来唐逸从刚才开始,面对他们如此有恃无恐,这已经是很大的问题了。原本以为是吓得不敢说话,但似乎是自己理解错了,从一开始先入为主的观念,只认为他是城底下的包子小贩,而后又是入赘许府的赘婿,若是心有抱负之人,又岂是甘愿沦为入赘之人但自己错了。
虽然不知道唐逸为何入赘许府,但从现在的情况看来,今天想要让唐逸身败名裂、名誉扫地恐怕是不可能的,原本的计划是由他牵头,盛邀唐逸一同画作题诗,若是唐逸拒绝,亦或者是许蛮蛮帮忙,便叫他人出声阻止,待得唐逸不懂得题诗,便开始大肆的嘲讽谩骂奚落,让他从此在江南抬不起头来,但是,现在的情况看来,只怕过了今天以后唐逸的才名将会再一次在江南的文学圈传响!
便在这时,唐逸走到一副晋河风景画作面前,上边画的是晋河沿岸的繁华夜景,烟雾飘渺,彩旗飘摇,而在晋河对岸的锦园阁里,则是有几名舞姬随着琴乐,犹如化蝶一般在飞舞。
众人的目光聚在唐逸身上,只听他淡淡说道:“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晋江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如果说前面几句题诗,显得自然而不出奇,那么当唐逸念完这首题诗之时,两个“笼”字和谐地溶合在一起,直接绘成一幅极其淡雅的水边夜色。它是那么柔和幽静,而又隐含着微微浮动流走的意态,是那样轻淡,可那迷蒙冷寂的气氛又是那么浓。
不过是渺渺数语,却将整个晋河繁华美景描写得淋漓尽致!
画社的院落里边,能够听到寒风吹落枯叶的声响,脚踩枯叶的诗人才子,一个个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不知谁大声喊了句:“好诗!”
哗!
掌声犹如潮水般涌起。
“不愧是唐公子,在下佩服,佩服啊!短时间之内不仅能够作出六首题诗,而且一首更比一首厉害!”
“是啊,好一句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我等我等哎,我等皆是无脸再说唐公子的不是,如此悲天伶人的情怀,在下惭愧不如啊!”
“是在下愚昧,唐公子一语惊醒梦中人,方才无意中伤,还望唐公子原谅,在下这就向唐公子你赔罪!”
原本几位嘲笑奚落唐逸的才子,对着唐逸弯腰行了一礼,脸上解释钦佩的神色。
站在旁边的柳若离还有许蛮蛮,脸色皆是讶异之色。
柳若离看向许蛮蛮,惊讶说道:“蛮蛮妹妹,你瞒得我好苦啊!难怪你对他如此的有信心,难怪刚才他会有恃无恐,你这未婚夫能够作出如此诗词,还能够短时间作出六首题诗,如此才学真是太厉害了!”
她原本一直担忧着唐逸,毕竟许蛮蛮跟唐逸都是来参加画展,却突然卷入题诗的比赛当中,蛮蛮的未婚夫还不断的被众人嘲笑奚落,这让柳若离心里有些难受,毕竟许蛮蛮是她的好闺蜜,而闺蜜的未婚夫在自己的地方被人谩骂,自己却是束手无策,这让她觉得特别难受。
许蛮蛮美眸深深的看了一眼唐逸,脸色露出淡淡的笑容,原本因为担忧而起伏不定的胸脯,终于是心安下来。
柳若离含情脉脉的看向庞子文,气道:“你这个榆木疙瘩今天竟然敢欺负我!”
庞子文疑惑不解,不是在替唐兄弟高兴吗,这会儿怎又突然变成自己欺负她了。
柳若离皱了皱鼻子,说道:“你肯定是早就知道唐逸能够作出诗来,所以才一点都不担心他!你知道竟然敢不告诉我,害我替他担心了半天。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庞子文苦笑不得,说道:“两位院长皆是心高气傲之人,别人写的题诗画词想要引起他们注意,可谓是难如登天。但在小城诗会上,却是凭借一副墨梅图的题诗,便被两位院长如此盛夸如此厉害的人,画作题诗对他来说,自然是不成问题。”
而事实也如同庞子文所猜想的一样,唐逸在院落轻轻踱步,每路过一副画作,便停下稍微思考,紧接着念出诗句出来。难怪徐老先生对他如此重视,这唐逸果真是非常人也!
“如此说来,这唐大才子已经是作了六首了。方才误以为唐逸根本不懂题诗作词,没想到竟然是自己看走眼了不对,主要还是萧更沐胡言乱语!”
找诸位才子纷纷点头,不是说唐逸不会作诗?只会躲在庞姑娘身后?小城诗会说他是沽名钓誉,胸无点墨?还要设计此圈套,想要他身败名裂名誉扫地?人家不让自己难堪就不错了,难怪刚才会委婉拒绝,完全就是不想让自己等人难堪。
唐公子果真是大度之人,即便被我等如此谩骂依然面不改色,毫不计较。
柳若离冷笑说道:“方才不是有人说他作不出绝世之作?还说他滑天下之大稽?好说他狗屁不通?”
柳若离冷眸扫向众位才子,刚才叫嚣最为大声的几位,脸色憋得通红发涨,即便被柳若离点出来,愣是半天都不敢吭声!
唐逸见状,脸上面无表情,倒也不至于高兴或者觉得解气,只是俗话说泥人也有三分火气,若是不将江南这些文人才子“打趴下”,恐怕过了今天之后,走到哪里都会冒出几个类似萧更沐这样的人来,扯着蹩脚的理由找他斗诗。
唐逸想了想,轻声说道:“在下才疏学浅,胸无点墨,诠才末学只能作得六首题诗,让诸位见笑了。”
众人心里差点吐出老血,脸色变得诡异极了,作了六首诗词还自称才疏学浅,那他们这些只写了一两首就已经是沾沾自喜的人,岂不是山村野夫,啥都不懂?!
即便心里郁闷,却无人胆敢出言反驳。
恐怕过了今晚之后,唐逸才赋盛名又将名扬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