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中秋佳节。

夕阳已是落下，沈家晚宴已经开始。

街道外边更是热闹极了，能够听到忙忙碌碌的鞭炮声，更有各式各样的吆喝声响。

沈家宴席。

唐逸跟习羽翎坐在一起，沈清柔似乎喝了一点小酒，脸蛋红彤彤的，非常可爱。对面坐着的是沈家几位在江南较为重要的掌柜。

几位掌柜相继入座，看到唐逸身边的习羽翎，立马有些惊艳到了。

他们都是常年走南闯北，见过各式各样的姑娘，但像习羽翎这般出尘的女子却是第一次见识。见到习羽翎坐在唐逸身边，脸色立马露出疑惑的色彩，为何从未听沈清柔的提前过这位女子。

沈清柔似乎知道几位掌柜心里的疑惑，笑着介绍道：“给诸位介绍一下，这位姑娘名叫习羽翎，乃是我家相公的好友。”

听话要听弦外之音，今年中秋乃是沈家晚宴，在座各位与沈家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习羽翎能够坐在这里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毕竟他可是坐在唐逸的身边，只是……这其中的关系未免有些乱了些。

不过，既然沈清柔已经发话，他们自然不敢犹豫。

想到这，几位掌柜急忙起身，纷纷行礼说道：“见过习姑娘。”

习羽翎睫毛微闪，脸色微红，急忙笑道：“见过各位掌柜！”

几位掌柜急忙点头还礼。

习羽翎脸色顿时更红，毕竟这是沈家中秋家宴，按理说她一个外人不好坐在这里，但沈清柔却是盛邀她参加，最后盛情难拒只好答应。

几位掌柜都是做商事的人精，见习羽翎跟唐逸坐在一起，沈清柔又主动介绍，个中关系不言而喻。

晚宴继续进行，沈清柔同几位掌柜聊天，唐逸跟习羽翎则是自顾自吃着东西。

就在这时，魏掌柜突然叹息道：“如若不是那妖女四处捣乱，搞得官府一个个警惕极了，我那批货也不会因为检查而耽搁最后一班的船运时间。”

这段时间因为妖女四处捣乱，使得船运时间受到耽搁，所谓时间就是金钱，这货运一天没有送出去，除了浪费人力物力，还有白花花的银子，他如何会不觉得郁闷。

李掌柜一杯酒水入肚，醉醺醺说道：“你说的那个妖女，我也有听闻过。据说都是燕国的余孽，为了复国而偷偷潜入咱们大唐。前段时间那妖女还在江南出现过，更是杀了一位官员！”

魏掌柜叹息一声，说道：“这世道本就不太平，生意更是一天比一天难做。这样也就算了，还有什么燕国余孽，搞得现在外边整日风风雨雨。”

燕国余孽？

难不成要上演一出“反清复明”之大唐分舵？

唐逸心里觉得好笑，夹了块鸡腿，咬了一口，声音含糊说道：“那为何要称呼那个什么余孽为妖女？”

习羽翎抬起眉毛，微不可察觉的摘了一颗葡萄，而后动作稍稍停顿，这之后她又多摘了几颗，一点一点的拨开葡萄的表皮。

李掌柜眉头微抬，说道：“据说这妖女武艺高强，杀人成性，而且手段残忍无比，很多江湖人对这妖女无不对之闻风丧胆。”

唐逸好奇说道：“这么夸张？”

“一点都不夸张。”

李掌柜说道：“根据传闻，这妖女妖美丽至极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武艺高强至极，有人曾暗算这位妖女，可惜不幸失手之后，就被这个妖女直接灭掉满门手段可谓残忍至极！而且，根据江湖所传，这妖女邪门极了，极好男色，且喜新厌旧，心狠手辣，大多数玩腻的男人更是被她活生生的折磨致死！”

唐逸眨了眨眼睛，惊讶说道：“极好男色？！”

呯！

酒桌旁传来一声轻响，唐逸转过头，发现习羽翎将酒杯重重放在桌上，俏脸严肃得可怕。

唐逸眉头微皱，问道：“怎么了？”

习羽翎白皙纤手紧握住酒杯，胸口剧烈起伏，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

唐逸关心问道：“你没事吧？伤势还没好吗？”

习羽翎深吸一口气，脸色逐渐恢复自然，摇了摇头说道：“没事。”

……

沈家中秋家宴只持续了一个时辰，原本唐逸吃完之后，想直接回房间休息，却被沈清柔忽然拦住。

沈清柔想了想，将一叠钱票塞进他手里，柔声说道：“相公，难得月色还是出去走动走动，我见习姑娘今天晚上心情不好，你带她出去散散心。记住，今天晚上凡事都得依着她，如果她看到喜欢的东西，买！看到想吃的东西，买！看到想玩的东西，买！记住了没有？”

唐逸原本想要拒绝，见习羽翎心情似乎不好，便想着带她出去逛逛散散心，没准她心情应该会好一些。

两人现在算是亦师亦友，而且相处久了之后，知道习羽翎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女孩，尤其是心中不郁苦闷的时候，能从她脸上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

稍顷，

唐逸跟习羽翎出现在姑苏街道附近，沿着清晨跑步的路线慢慢的走着。

跟平时相比，今天晚上的姑苏街道显得格外的热闹，毕竟是中秋时节，整条街道彩灯摇曳，灯会杂耍可谓是热火朝天。

走在前边的习羽翎似乎是有意避开热闹的人群，向着河畔一处较为幽静的地方走去。

河畔的对面是青楼，里边传来莺莺燕燕的笑声，忽而，从远处传来悠扬的琴音，声音婉转，动听极了。

待得琴音逐渐消逝，前边的习羽翎脚步微顿，忽而问道：“你以前在温陵明明是个贪生怕死喜欢敛财的贪官，为何突然想要当一个好人？”

唐逸脸色微滞，问道：“我是个好人吗？”

习羽翎想了想，说道：“不算吗？”

唐逸摇了摇头，说道：“我可是杀过人的，怎么可以算作好人。”

“但你杀人的是坏人。”

唐逸笑道：“在我们眼里是个坏人的人，在别人眼里可能是个大善人。所以我杀得坏人也并不一定就是坏人。”

习羽翎眉头微蹙，不能理解唐逸的话。

唐逸说道：“即便那人是十恶不赦之人，但在他的父母、妻子、儿女的眼里都会认为他是个好人。反而是杀人的我，才是扮演杀人不眨眼的恶人角色。”

习羽翎脸色难看：“那我呢？我被十恶不赦的人追杀，想来我也是个更坏的人吧。”

唐逸又摇了摇头，说道：“习姑娘在小果儿眼里可是个大好人。”

“果儿？”

唐逸点了点头，笑道：“那个傻丫鬟跟我说过好几次，她说你是她见过最心地善良的姑娘，而且不仅人长得好看，性格也非常好，还很照顾她，就像她的亲姐姐一样。”

习羽翎睫毛轻颤，眼眸微抬。

她看着唐逸，嘴角忽然露出诱人的笑意，声音轻柔而又妩媚诱人说道。

“若我便是那个妖女……还会认为我是个好人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