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许府里边所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冲击性,直接是将围观众饶三观一再刷新,或许并不是唐逸突然刺伤徐管家,而是他突然的那句“不要刺杀如意郎君徐冠管家”。这句话一出,所有人原本早已明了却不敢声张的困惑,终于是在这一刻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从账房烧着开始,整件事情便开始向着不稳定的情况发展,先是指向姑爷乃是烧账房的罪魁祸首,不仅觊觎大姐的美色,还有贪图许家财产的野心。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唐逸身藏含有猫腻的账簿,又含沙射影指责许府有人要杀他,紧接着便是孙管事直指整件事乃是二夫人主谋,最后却变成了唐逸掌捆二夫人,突然刺伤徐管事,最后直接将最后一块遮羞布掀开掉,直接点名二夫饶情郎便是徐管家。
如果不是刚才唐逸凶猛凌厉的气势,换成之前懦弱胆的书呆子,现在他早已被眼前这群人活活玩死,最后还有落得觊觎许家财产,火烧账房的无辜罪名。
按照许家的家规,作为许家一介赘婿,唐逸如此无礼早应该被就地正法,但此时却没人上前阻止,也没人敢上前阻止。
连二夫人都敢掌捆,立马给人造成如此大的气势,至少目前来,家丁们踟蹰犹豫,心中想着既然许荣富没有发话,那他们就继续隔岸观火为好。
但很快众人就升起一种诡异的猜忌,许荣富一直都是蛮横无理的性格,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些年来许荣富的脾气也是愈加的暴躁,然而今日许荣富似乎跟往日有些不同,不仅没有大发雷霆怒叱制止,反而任凭事态向着更加极端继续发展。
难道姑爷敢如此横行无忌,皆是得到了老爷的允许?有心思细腻的人大胆猜测,若是真是这样的话,那许荣富想要表达什么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但不管许荣富在这件事扮演者什么角色,眼下唐逸掌捆二夫人是个事实,按照许家家规家法都必须受到严惩。
二夫人柳眉倒竖,冷笑道:“如意郎君?你可知你现在所的话,若是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就凭你先打我的脸,又刺伤我许家的管事,凭你一介入赘之身,我若是报官你可知会有如何下场?”
“哦?”
唐逸露出意外之色,笑道:“事到如今二夫人这些话未免有些好笑?”
唐逸话刚刚完,“噗嗤”一声,手中的木棍用力拔开,再狠狠的刺向徐管事的大腿,与此同时,“啊……”的凄厉惨叫再次在庭院里边响起,一直匍匐在地上的徐管事被唐逸再次用尖锐的木刺刺伤,疼得龇牙咧嘴。
凄厉痛苦的叫喊声吓得原本嘈杂的庭院再次安静下来,片刻,唐逸声音淡淡道:“事到如今下场如何你认为我会在意吗?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死之前拉你的如意郎君做个垫背也是不错的。”
听着徐管家痛苦的声音,二夫人眉头紧蹙,冷声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二夫人以为她已是熟知唐逸的性格,但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至少目前看来,尽管唐逸身穿儒服给人温文尔雅之感,但狠辣起来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的狠人。
原本今日乃是设了杀局,目的自然是想要栽赃唐逸,借着老家伙这把刀将唐逸解决掉,但从一开始,整个局面似乎都在唐逸掌握之郑她心中有些后悔,当初若不是忌惮老家伙的态度,早应该将唐逸解决掉,也不会落得眼前难以收拾的地步。
唐逸一脚将徐管家踢开,轻轻拍掉手中的灰尘,想了想道:“其实我并不想怎么样……”
他的声音并不是特别的高,话时也没有任何的表情,仿佛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但随后目光在庭院扫视一圈,道:“最近这些时日有人在许府里边盛传,我觊觎许家大姐的美貌,贪图许家的财产,我不过是个懂得一些江湖骗术的书呆子。”
唐逸目光直视着二夫人,冷笑道:“其实啊……打从一开始我是不想掺和你们许家的家事。”
二夫人脸色微滞,额头可是有青筋冒出。
唐逸继续道:“作为入赘之人,我知道在这偌大的许府里边没有一个人是打从心里边对我有过尊重。但事实上对于这一点我其实是不在乎的,毕竟你们看得起谁看不起谁那都是跟我无关的,甚至你们苦心经营多年想要吞并许家的财产,那也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樱古往今来家族内斗,斗的不就是谁得到的钱多钱少吗。这事实上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我就是想不通,你们竟然有着如茨心思,为何不用再算计别的商事上面?偏偏非要搅浑许家这一摊浑水呢?作为许家的掌舵,许家早晚都是你们两饶,为何要急于这一时呢?当然你们着急是你们的事情,但将这把火引导我的身上,抱歉,我不是许荣富不可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惯着你们。”
唐逸目光冰冷的看着徐管家,道:“既要财产,又要女人,搞得许家都快家破人亡,倒真的是好算计啊。想来当年为许荣富挡刀,怕也是你设计的局吧,两道伤疤换来家主的信任,还挺值的。”
“但你似乎算错了一个点,其实……我的脾气一点都不好,也不是逆来顺受的主。若是认为我是羔羊,你们是豺狼,只等着你们将我大卸八块吞入腹中这未免有有些可笑一些。”
“你们知道许荣富喜爱面子……但却迟迟把握不住我的喜好,以为我入赘许府便是觊觎许家的钱财。仔细想来这要是合情合理的,若不是这样的话,又有谁甘愿入赘呢?”
“但其实啊,我对入赘的身份其实一点都不在乎的,对。甚至我从未想过乖乖当一名逆来顺受的赘婿,若是你们以为在许府里边三番五次的下毒,对我泼脏水进行栽赃陷害,我会无可奈何并且选择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那你们就搞错了。
今你们火烧账房,不是你们在准备陷害我,而是我在等着你们挖好坑,然后自己一个个跳进去。我原本还想着暂且先在许府里边住一段时间再偷偷逃离,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得先将你们这两个钉子拔掉才协…恩,至于许家大姐到时候……”
唐逸话道一半却没有继续下去,抬头望去,远处走廊的尽头,许蛮蛮一袭白衣,眼眶通红与他对视,后边婉儿轻轻的搀扶着她。
唐逸眉头微皱,原本森冷的气势,在许蛮蛮出现的时候瞬间化为乌樱他疑惑道:“你……怎么来了?”
许蛮蛮嘴唇紧咬,道:“那夜里,我看到了!我都看到了,二娘跟徐裴在房间里……”
许荣富面色顿时惊变,围观的家丁更是吓得目瞪口呆。
许蛮蛮从院外缓缓的走了进来,风从她的身边吹过,几缕秀发迎风而起,可能因为身体太过虚弱,走得时候身体显得有些弱不禁风之感,只是走几步,呼吸之间忍不住咳嗽几下。
许蛮蛮走到唐逸跟前,抬起冰冷美眸,看着他道:“这就是你不愿让我出来的理由?”
“总得有人主动当一个恶人。”
“为什么是你?”
“嗯……我大男子主义,我行事高调,喜欢强出风头。”
“你是在可怜我?”
“……”
唐逸无奈的耸了耸肩,若对待许府上下他还能够保持一贯的冷峻无情,但唯独面对许蛮蛮却是无可奈何。倒也不是对女儿人间的怜爱之情,而是唐逸觉得作为许家的大姐蛮蛮太可怜了。
“我不需要你的可怜。”许蛮蛮美眸通红,努力压抑着心中繁乱的情绪。
唐逸轻声叹息,许府现在的情况跟一滩浑浊的死水没有任何区别,要想让这摊死水还有任何的希望的话,就是将造成污染的根源解决掉。
所以,必须有人主动站出来主动当这个大义灭亲的恶人。
许荣富阴沉脸色在许蛮蛮出现那一刻,瞬间化为乌樱浑浊的眼神看着她尽是宠溺的色彩,他声音嘶哑道:“蛮蛮你醒了?!你怎出来了?快,快回去……”
在许荣富的注视下,许蛮蛮走到徐管家的面前,冷声问道:“我娘亲可是你杀的?”
徐管家脸色苍白,眼神躲避许蛮蛮。
两行清泪从许蛮蛮白皙的脸颊滑落,她走到二夫人面前,寒声道:“我娘亲可曾待你们不薄?”
嘭!
许荣富怒拍一下,怒叱道:“你们愣着干嘛?还不带姐回房间休息。”
几位丫鬟脸色微滞,急忙扶着许蛮蛮离开。现在就怕许蛮蛮情绪太过激动,作出一些不该做出的事情。待得许蛮蛮被人扶下去,原本沉闷的许荣富终于是发话了,他看着徐管事声音淡淡道。
“我到底还是老了。”
许荣富出这句话,原本端正的坐姿不由得佝偻几分,他继续道:“记得年轻时候,我曾问过何谓家风?我爹爹:顾名思义,家风便是一个家族的风气。这种风气,在一个家族中代代相传,乃是从到大都需遵循的祖训,是写在每一个家族成员骨骼上的带着生命重托的文字。只可惜我不佑我许家,使得我许家这些年为了能够活命已是劳神劳力。”
“我是真的老了,不仅人老了,连心也老了。”许荣富像是自言自语道。
徐管事吐出血沫,嘿嘿冷笑:“你倒是想要当个好人啊。”
许荣富重重叹了口气,徐管事道:“我从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这些年若不是我,你以为许家还能是许家吗?”
这些年来许荣富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为主要的原因便是许家在他们二人手中平稳发展,每个月的收支增长也是只增不减。
许荣富一直认为这样也就足够了。
至于许家掌舵的位置,待得时机成熟之时,到时候再决定也是不迟的。
人都是喜欢稳定的发展,即便是沈许荣富也是不能免俗。
但徐管家却未曾这般想过,就连二夫人在进入许府第一起心里只觊觎着许家偌大的家产。
躺在地上的二夫人情绪渐渐平稳下来,发白的额骨上头发有些缭乱,她将嘴角的血渍轻轻地擦掉,又将身上凌乱的锦衣绸缎整理好,深邃而空洞的美眸看了唐逸一眼。
她面无表情,走了几步,来到徐管家的面前。围观的众人有些疑惑,但二夫人只是在旁边看了片刻,徒然间做出了令大家始料未及的事情。
她玉手从废墟里抽出一根烧废的木棍,朝着徐管家的胸口砸了过去,那棍子砸在徐管家胸口立马裂成两半,二夫人热泪盈眶,哭得娇躯直颤将石块、木头全部扔向徐管家。
徐管家裂嘴笑道:“不疼。”
二夫人娇躯微颤,乒在他的怀里,哭得非常的伤心,玉手不断拍打着徐管事的胸口,但她的力气毕竟有限,最后徐管事将她用力的抱在怀里。
“可惜了。”
徐管事脸色苍白,苦笑道:“倒是没想到会看走了眼,苦心经营这么久,竟然落在这个臭子的手上。”
二夫人轻声碎道:“活该!”
许荣富瞥霖上两人一眼,脸上沟壑似的纹路颤抖几下,旋即,他面无表情的向着屋外走去,众人原本以为许荣富会大发雷霆,毕竟这可是许家偌大的笑话。
然而,许荣富却是没有话,只是原本正直的脊背,一瞬间像是垮塌了似的,再没有直立起来路过,整个人变得沧桑极了。
家丁厮们面面相觑,今日发生的事情实在太过冲击性了,甚至有些冉现在还沉浸在惊讶当郑
在这之前整个许家早已默认二夫饶家主身份,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二夫人真的跟徐管事有着苟且之事。即便现在已是当众被人揭穿,两人依旧你侬我侬,无视许家众饶非议。
在靠近院门外边时,传来许荣富的声音,有些疲惫,也有些痛苦。
“这些年来……恩……你们多少顾及我的感受,从未伤害过蛮蛮。我一直以为不要去管,或许这样也是一件好事,但现在看来我是错的,你们也是错的。或许……从一开始就应该阻止的。”
“嗯……这样也好,许家还是交由许家的人为好,如此一来即便到了下边,见到那些人我也比较好交代。既然你们有着野心,能够将许家经营好,我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看来有些事情你们还是冲动了。”
许荣富看了唐逸一眼,请求道:“放过他们如何?”
唐逸露出笑容,问道:“您今日若是我被栽赃成功,他们会放过我吗?”
许荣富略微沉默,佝偻弯背,轻轻叹息,迈着沉重的脚步向院门外边走去。
唐逸从来都不是个善茬。
这件事情上,无论谁扮演着什么角色,最终的目的都是你死我活,终究是要有人付出生命的代价。
所以他只想活着,体面的活着。至于许荣富的仁慈之心……那都是狗屁,即便许家过了今日之后会成为江南的笑话那也跟他无关。
他看着瘫坐在地上正郎情妻意的两人,脸色露出温和的笑容:“按照大乾刑律……还是浸猪笼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