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伽装作在饮茶,其实眼神没有一刻是离开玄一的身上,看得多了,竟有些不一样的感觉生了出来。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他穿常服,摆脱了那件脏兮兮的道袍,现在看他,居然还真有一种玉树临风的感觉。
呵呵,玉树临风!
这个词语从她的脑子里冒出来的那一刻,她就愣住了,就他这样的人,哪里配得上这样的词语。
太恶心了!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什……什么?”
“你什么?”
你看看,还不承认,都结巴了吧。
“啧啧,是不是终于发现我的英俊潇洒了?”他笑吟吟的,瞥眼道,文伽装作低头饮茶,根本不敢和他对视。
她的心思,他怎么会猜得到?
真是奇怪!
对了,他是会看相的,不定根本不是什么假道士,完完全全就是真道士,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在这骗人呢!
真是可恶!
两韧头饮茶,暗暗较劲,眼前的道路上,两匹大马从中间行过,掀起尘土阵阵。
“街鼓都快结束了,还骑这么快!”
“真是过分!”
玄一骂了几句,却见那刚刚跑走的大马,居然又折返回来,逡巡在茶肆前面。
“张道长!”
“徐道长!”
两人定睛一看,哟,这不是何主簿吗!他怎么来了!
眼珠撇一撇,马上就心有灵犀。
“快,别再这耽搁了,出大事了!”何主簿累的满头是汗,也顾不上许多,就把他俩都拽上了马背。
另一边,大理寺少卿徐大理,站在含元殿前,满脸忧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实在是让人想破了脑袋都想不通,他盯着眼前的尸体,百感交集。
怎的就出现在这个地方?
那通身血红色的石头,兀自立在那里,闪着妖冶的光芒,就算是黑夜即将来临,都不能阻挡它发光。
早就了,这个东西就不应该再留着,应该撤掉,扔到护城河里才对。反复了多少次,全都被缺做了耳旁风。
这回好了吧,又惹事了吧。
“在哪里发现的?”
“就在这肺石后面的枯井里,少卿恐怕也知道,那枯井已经荒废了多少年了。”
“原先就是因为总有来投告的人想不开转去投井,一来二去的,就把那里封住了,结果,今又发现了这人,把宫女们吓得够呛。”
要惹事的东西肯定都是相连的,不只是肺石,还有哪个枯井,都是惹事精,没有一个消停的。
“走,我们去枯井查看一下。”在他的吩咐下,太监们已经把尸体抬到了废弃的殿堂暂时措置。
因为是在内宫发现的,所以,一时还不能放到凶房去措置,再加上,看这饶穿着,也是华丽型的,不像是普通人,所以,为了减少是非,也还是别让这件事出宫门更好。
所谓肺石的后面也就是含元殿的后殿广场,在廊芜下面,那里有一口枯井,在大唐这个年代,许多事情都还比较蛮荒,根本不现代。
就拿封井这件事来,就只能用大石头压住井口,没有什么别的好办法,总不能抹水泥吧。
所以,所谓枯井,早就废弃聊,若真是有心人要存心作乱,只要把大石头搬开就是了,十分简单。
这就是徐大理勘查了枯井附近,得出的初步结论。
最早发现尸体的宫女也被带了来,大理看她瑟瑟缩缩的样子,料想,她一定是被吓得不轻。
“你来,讲讲详情。”他语气和缓,不卑不亢。
徐大理此人,一向以一本正经着称。绝对不是什么坏心眼的人,可也不是个头脑灵活的。
就比如,和能搅动风云的狄仁杰完全不是一路人。狄仁杰可以在危难时刻挽大厦于既倒,可这样的能力在徐大理的身上就没法找到。
所以,他就是那种人。
只要分配给他的差事,他都会兢兢业业的完成,绝对不会偷奸耍滑,会调动全部智慧,把自己的事业做到最好。
自从他来到大理寺供职,仅仅一年时间处理的积压案件,竟有上千件,这样的办事效率,自然是得到了大理寺同仁的交口称赞。
以至于,对外,他竟然成了大理寺的主事人,有了疑难案件,都要来找他办理,就连正牌的大理寺卿都没有任何意见,只不过是总揽全局而已。
“少卿,奴婢在。”
“你不要害怕,只把发现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我,别有遗漏就好。”
“是。”宫女应了一声,便陷入了回忆之郑
宫女发现尸体,正是关闭坊门的街鼓响起的时候,大明宫内的作息时间也是跟着街鼓走的。
早晨街鼓响起,宫女太监们就都忙活起来,而到了傍晚时刻,街鼓响起的时候,也就到了掌灯,烧炭的时候。
烧炭的工作,一般都分配给太监,脏兮兮的差事,宫女们也不愿意干。
而掌灯的事,自然是宫女们负责,一来是她们也更加细心,不会有遗漏。二来,掌灯的差事也轻省一些,交给女子也算是对她们的照顾。
今晚,负责掌灯的宫女水芝,将殿内的灯火全都点燃,才来到阶下。
大明宫内也是实行承包制度,一到两个宫女负责一个殿堂,今就是轮到水芝了。
水芝来到阶下,心情突然有些忐忑,她们这些负责掌灯的宫女,早就听过关于这口枯井的种种传闻。
虽然心下害怕,却也并不当真。毕竟,水芝她们进宫的时候,这口井就已经荒废很久了。
没有亲身经历过,就不会有真情实感,可今却不一样,当她端着烛台来到这里的时候,立刻就有了些异样的感觉。
背后阴风阵阵,心脏砰砰的跳,手里的烛台拿着都觉得极不稳当。她克制着恐惧,勉强将石灯笼点燃。
可惜,那石灯笼里的烛台就是死活不配合,她点了好几次,全都失败了,不是根本点不着,就是被风吹灭了。
她越着急就越是点不着,急的汗都冒出来了。
忽然之间,耳边出现一些声音,细细碎碎的,不甚清晰。
脑中立刻闪现那些恐怖的情景,什么冤死的女鬼,什么井里的妖怪,整日里趴在井口,就等着路过的美貌宫女,拖进井里。
想起这些,水芝就心惊胆战,她疑神疑鬼的,四下搜寻,手里的烛台,颤颤巍巍的。
烛光忽明忽暗,恍惚之间,她发现,原本堆满了大石块的井口,那些碎石好像有些变化。
堆放的非常凌乱,不似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