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约定,魏高宁第二日依然需要来桂树林赴约,但是这一天下起了大雨,所以没有出门。
她继续研究着自己的弓弩,这个弓弩她已经研究了一年多,是在某次魏临凯旋归来之后看到他浑身是伤后,开始的。
按照她原本的性格,只想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但生在将军府,即便没有提枪上过战场,可耳濡目染就会知道战争会有多可怕。
在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其实她的杀心已经被冲淡了不少,可随着日子过去,发现魏临身上的刀痕剑痕越来越多,杀心渐渐地又有了。
所以才会有了她男扮女装,到军营里历练;参加营地里各种骑射比赛;以及研究这把弓弩和火药之事。
现在魏临不在了,没有磨灭掉她的杀心,反而助长了。
她有预感,魏临的死绝非偶然。
正想着这事,突然见看到秋秋脸色凝重地走了过来,她眼眸里带着一种不常见到的亮光。魏高宁知道,她抓到舒舒的把柄了。
于是,她跟着秋秋不动声色地出了宫殿。
前方那道纤长的背影,便是舒舒的。
她和秋秋跟着她一直到了一处偏僻的冷宫里,看到舒舒跟一个戴着帷帽身穿黑衣的女子见了面。
“上次吩咐你做的事,做得很好,现在只需要静静地观察魏高宁的一举一动就可以了。”戴着帷帽的女子对舒舒说道。
“是,奴婢知道了。”舒舒应了声,她的双手紧捻着袖口,犹豫了一会,忽又道:“敢问姐姐,给我的地契何时能送到我家人的手中。”
“等你下次把魏高宁的消息送来之后,地契便会送到你家人手中。”
“最近魏高宁得罪了容贵妃,容贵妃伺机在找她的麻烦,这件事算是姑姑想要的消息吗?”舒舒迫不及待地说。
“这算什么消息,我们主子要的是其他的消息,比如她跟皇上走得如何,又比如她入宫有什么目的。”带着帷帽的女子冷声说道。
“魏高宁入宫,难道不是因为奉诏?”
“呵,也只有你们这些蠢货,才会觉得她入宫只是因为奉诏。罢了罢了,我跟你说这么多有什么用,且回去吧,再有消息,传信给我。”
“是。”
两人一番话说得极快,末了舒舒便转身回了瑶光殿。
魏高宁和秋秋等两人离开了好一阵之后,才从躲避的宫墙后面走了出来。自入宫来,魏高宁脑子里一直有个谜团,若叶锦凤真的有意厚待宋家孤女,只需送上绫罗绸缎金银珠宝,赐封公主府,便是最大的恩赐。可他下旨,非要让她入宫。
这样大而隐秘的抉择,就很难让人不去猜测,他另有目的了。
又如自己对秋秋所言那般,兴许自己和容贵妃都只是他的猎物而已。独孤家一朝跃龙门,又私下里笼络了不少武将,叶锦凤真的会放任独孤家如此发展下去?
所以自己,极有可能成为了他对付独孤家的一枚棋子。
细雨缠缠绵绵的下了两日,到了第三日,天气终于放晴。一大早魏高宁就在猜测,今天叶锦凤可能就会派人传来圣旨,召自己去桂树林下棋。过了一个时辰,果然有紫宸殿的太监来通传。
经过几场大雨之后,御花园的树木都极为苍翠葱绿,花朵儿也都越发娇艳起来。不过有几处的花苞太过娇嫩,经不过大雨冲刷,连花朵儿都没开出来便谢了了。
魏高宁和秋秋一路走过太多地花地和绿林,在经过某一处时,突然与独孤容雪正面迎上。这次魏高宁没有选择再躲,而是大步的走了上去,脸上带着极尽温柔的笑容。
“臣妹给嫂嫂请安。”
她不卑不亢地低了低身,以前她的宫礼行得不是特别的好,但是最近在给秋秋学习过之后,便能有七八分像样了。她小时候没了娘,比起其他闺阁小姐来确实少了几分文雅的气质,但以她的本事,如果要装,没人能装得过她。
眼下,独孤容雪眼底不就是掠过一道微微波动的光芒吗?
独孤容雪是在好奇,怎么魏高宁突然之间,就从一个三大五粗的俗女,变得如今日这般端庄典雅的?
她今日梳了一个很精致的流苏髻,头顶上装饰了三根细小的金色发钗,每一根上面坠着不同的花型,身穿一件鹅黄色的千水裙,妆容精致,娇俏明艳。她每走一步都跟脚下生莲一般。这让独孤容雪不得不怀疑,她到底是不是魏高宁。
“嫂嫂,为什么这么看着臣妹,难道臣妹脸上有花儿吗?”魏高宁微微一笑,身子微微前倾,故意让独孤容雪看得真切一些。
她魏高宁自打入宫起,就跟独孤容雪结下了不解之狠,上次她还差点送了秋秋去掖庭。魏高宁便知道,跟独孤容雪这种女人,是不可能在后宫里和谐相处得下去的。与其躲着藏着,不如正对扛上。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她相信,她今日改天换面,没人再能认得出她就是那天宫门口捣乱了白衣小女子。
“你当真是魏高宁?”独孤容雪几乎不敢相信,在她记忆里,魏高宁还是那个身穿天青色男子长袍,弯弓射箭,意气风华,却是没有一点儿女儿姿态的女子。
“是呀,我就是魏高宁呀,嫂嫂你为什么这么惊讶?”魏高宁好奇地看着独孤容雪。
“本宫又没见过你,当然不知道你是长这副样子的。”独孤容雪的气势不知不觉地弱了许多,她手指轻捻着手帕,脑子里极快转了一通。
“嫂嫂这么匆忙,是又要去云梦湖吗?臣妹听说,你最近很喜欢去云梦湖。”魏高宁看似无意地又提起这件事。
说起云梦湖来,独孤容雪手下一紧,面色冷凝了许多,“你来得正好,本宫有事要问你,你入宫当日除了在自己宫殿待着外,可还去过什么别的地方?本宫只给你一个机会,若是回答得让本宫不满意,咱们以后便走着瞧。”
“你说这样的话不就是笃定了我去过其他地方吗,既然如此,又何必再问我一遍?”魏高宁眸光微微一眯,多了几分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