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直到第二次,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了邱芬芳的床,事后那男人告诉她,自己可是付了刘利大价钱的。
邱芬芳这才知道,自己已经沦为了丈夫赚钱的工具,还是以如此令人不齿的方式。
“刘利每次要收300块的!时间长了,我跟他老婆熟悉起来,觉得这女人除了做这行之外,人还是蛮温柔的,关键是,价格公道。”
“不通过刘利单独找她的话,只要200块,于是我就经常趁刘利不在的时候去她家里找她。”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从个月起,她突然从良了,说什么也不再做了,加钱也不做。我找过她几次,都被赶了出来,后来我就不再去了。”
“刘利这几年就是靠她老婆卖肉,才有钱出去打牌的,我也是通过他才和邱芬芳认识的。”
“警察同志,我这人虽然好色,但也是花了钱的,绝对没有胆量杀人啊……”
赵老六还在絮絮叨叨地为自己辩解,可是王峰已经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
根据徐桂香的口供,吊着邱芬芳的麻绳,并不是真正的作案工具。
王峰忽然想到一个细节。
提审刘利的当天,刘利的腰带露出一角,王峰注意到那是一条很细的红色女式腰带,一个男人怎么会系一条女式腰带呢?
可是现在,他已经渐渐有了答案,于是立即组织警力,在刘利家及周边展开了深入搜索。
三天后,在距刘利家几公里的一座垃圾填埋场里,警方发现了一条牛皮腰带。
腰带残留的血液和皮屑组织,与邱芬芳的DNA样本完全符合。
而那条腰带的指纹证明,那正是刘利本人的,用于勒死妻子的腰带。
皮革制品不易焚烧,且焚烧时会发出短期内难以消散的刺鼻气味,最好的销毁方式只有两种——丢弃和填埋。
很显然,刘利选择了前者。
面对铁证如山的人证物证,刘利一下子瘫软下来,对逼迫妻子卖淫,以及杀妻的事实供认不讳。
那晚九点左右,刘利喝得酩酊大醉回到家里,问妻子要钱作为赌资,妻子不从,表示已经没有任何多余钱财。
想到妻子最近一反常态,哪怕遭到频繁毒打,仍然不肯接客。
刘利气不打一处来,借着酒劲儿又暴打了妻子一顿,期间还使用腰带勒住妻子的脖子,直到她发不出声。
他才回东厢房去睡觉。
用腰带勒邱芬芳的脖子,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刘利并未放在心。
直到凌晨他起来喝水,才发现妻子仍然躺在地,脖子挂着那条腰带,身体僵硬,已经死去多时。
他顿时吓傻了,只得用晾衣绳伪装成自杀现场,又趁着天没亮,把作案的腰带,扔进了村尾的一个公用垃圾桶里。
赶在女儿到家之前回到家,躺在东厢房假寐,装作被女儿叫醒的样子。
随着案情的告破,当地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以故意杀人罪判处刘利无期徒刑。
事到如此,关于刘利杀妻一案,终于有了一个圆满的结局,和大家预想得完全相同。
王峰虽然怀着无比惆怅的心情,却也终于得以安睡。
直到,他接到法医李春凌的一一个电话。
……
李春凌打来电话的时候,王峰刚从邱芬芳的葬礼回来。
看见小小年纪的刘萌萌,明明想哭又使劲憋着的倔强模样,王峰心里一阵酸楚。
这个可怜的孩子,短短几天的时间,便同时失去了双亲,她还不到15岁吧?
她接下来的人生要何去何从呢?
有谁能来抚养她呢?
这真让人担忧。
好在这时候,刘萌萌的身边早已站了一个温婉娴静的女人。
不同于山野村妇们那歇斯底里的哭喊,她哭得沉默而深情,那隐忍的心痛,让人只看一眼,也能感受到她内心的肝肠寸断。
王峰认识她,她叫罗静怡。
是王峰和邱芬芳高中时的同学,也是邱芬芳的表姐。
她们俩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既是好姐妹,又是好朋友。
虽是亲戚,她的家境却比邱芬芳优沃很多。
高中毕业以后,她考入了本省的一所名牌大学,然后顺利保研,如今在高校做大学老师,家庭幸福,生活美满。
现在看来,她和表妹邱芬芳的人生真是云泥之别,让人不禁唏嘘感叹命运无常,造化弄人。
此次她来,就是要收养刘萌萌,让这苦命的孩子有个归宿,也算给惨死的表妹一个交待。
罗静怡作为家属代表,操办了这场葬礼,临别的时候和王峰紧紧握手,无声地表达着自己对老同学深深的感激。
“判决结果见报了,众望所归,恭喜你!”李春凌由衷地祝贺。
“有一个新发现,虽然已经结案了,还是想告诉你。别怪我多事,我知道你也很重视这个案子。”她开门见山地说。
“别卖关子了,有什么新发现,快说来听听。”
“验尸的时候,我发现邱芬芳的皮肤有轻微的淋巴肿大和皮疹,我以为是死者体质的问题,也没过多在意。”
“但是验血的时候,我多心作了一个化验,今天结果刚出来。”
李春凌尽量把术语说得通俗易懂:“结果显示,她是HIV病毒携带者,简单来说,她患有艾滋病。”
“什么?!艾滋病?”
王峰惊呆了,不过心里的疑云顿时解开,难怪邱芬芳最近不再接客。
原来,她是不想传染给他们。
“而且,看情形,她应该也刚知道自己得了这个病。我问了下县医院的大学同学,查到个月她有过就诊记录。”李春凌接着说。
“还有,作为法医,那天我把注意力过多地放在尸斑,和受害者遍布全身的外伤面,从而忽略了一个细节。”
她顿了顿,接着说:“通常被勒死的受害人临死前,因为头脑缺氧会导致本能地挣扎,企图抓挠扼住自己的手臂,那么她的指缝里会残留一些凶手的皮肤组织。”
“然而,我发现邱芬芳的指甲里,并没有丝毫这种痕……”
那么,艾滋病和她的死有什么关系呢?
是否要根据这个被忽略的细节,重新定义这场凶杀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