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南诺回到客厅,冷冷地看向丁子萱,问道:“刚才那个人,是罗义吗?“”
丁子萱抬头看着他,忽然也笑了起来。
但很快,她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她颤抖着手指向斜前方的厨房。
叶予西快步走向厨房。
他看到洁白的瓷砖缝隙中,占满了猩红的痕迹,红色在冰箱底座附近尤为明显。
他回头看了眼欧南诺,伸手拉开了冰箱。
一阵寒气涌出,当他定睛往里面看时,猛地惊呼出声!
在冰箱的冰冻层中,赫然放着一颗人头!
那人头头发眉毛都凝了白霜,浑浊的双眼紧紧盯着二人。
这就是碎尸拼接过程中,一直缺失的那颗头颅!
“师父……”
叶予西的脸色也变得惨白,他指着水箱中的头颅,颤声说:“这个是不是罗宇……”
“这是罗义。”欧南诺丢下一句话,重新回到客厅。
“刚才跳下去的人,是罗宇吧?”欧南诺坐在沙发,声音沉静如水。
丁子萱木然地点点头。
叶予西此时也回到客厅,说:“所以被碎尸的人,是你丈夫罗义?”
丁子萱依旧木然地点点头,似乎并不打算开口。
“罗义因为生意失败欠了高利贷,所以你们夫妻筹划了一场骗保,是吗?”欧南诺问。
丁子萱摇摇头,终于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说:“不,是罗宇。”
欧南诺一时恍然大悟,说:“所以,是你和罗宇策划了这场骗保。”
“因为罗义以前给自己买了大额的保险,受益人是你,于是,你们在罗义的车里做了手脚,等待着他出意外死亡……但更意外的是,罗义并没有死。”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半年前死的人应该是讨债公司的人,他把罗义的车作为战利品开走,却在半途因为你们做的手脚出事故烧死。”
“而尸体被烧焦,加你们至亲的指认,于是顺水推舟将罗义定位为‘死亡’。”
“讨债公司的成员一般都是社会闲散的无业游民、临时工,谁也不会将这起已有定论的车祸,和一个闲散人员的失踪搭关系。”
“而对于罗义来说,他恰好可以逃避债务,于是他也将错就错,躲在家中不出来。”
“为了拿到这笔巨额保费,你们都将此事保密,只是罗义并不知道,这一切完全都是罗宇和你策划的。”
“而他或许出于对母亲的挂念,去看过她几次,有一次恰好又被他妈妈看到了,他妈妈把看到罗义的事情告诉了罗宇。”
“罗宇担心母亲泄露罗义未死,于是故意让街头摊贩卖了几个有毒的‘返魂香’给他妈妈,让她真的产生幻觉,并带她去看心理医生。”
“这样即便她告诉了别人,别人也只会当她是一个因为失去儿子,导致精神失常的母亲。”
“那时保险公司虽然被判了支付你保费,但钱应该还没支付吧?在端午节时,罗母捡到了罗义遗落的吊坠。”
“一旦有了实物,那么幻觉的假定就很容易被推翻,一旦被人发现,你们计划已久的巨额保费就会瞬间化为泡影。”
“为避免夜长梦多,你们便决定提前向罗义下手……他是一个早就死了的人,再死一次,警察也很难查到你们头。”
“而且即便罗母没有捡到吊坠,在得到保费之后,你们也一样会想办法将他杀死吧?”
“罗义死后,你们用电据将他肢解,分开抛尸,但头颅最容易暴露身份,或许你们还未想好怎么处理,便继续留在冰箱中……我说得没错吧?”
丁子萱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只是你们没想到,原本万无一失的计划,因为罗义临死前将你手的戒指拿下,吞入腹中而摧毁。”
“那是你们的婚戒,也成了你杀害他关键的线索,只是我想不通的是,你为什么会和罗宇联手?”
丁子萱抬起头,看向阳台处,幽幽地说道:“他借高利贷后不久,讨债的人就天天门,他的脾气也越来越暴躁,动不动对我动手……”
“后来,被罗宇知道了,那段时间,他总是出来陪我,渐渐地我发现,他是这世界唯一真正关心我的人,于是,他跟我说了这个计划……”
“但阴差阳错,罗义并没有出车祸,我把可以假死拿保费的事情告诉了他,他马同意了计划。”
“于是这半年来,他几乎天天躲在家里,只偶尔晚会出去,他在家里这段时间,罗宇每天都和我见面,然后晚送我回家……和他在一起,我才感觉到真正的爱。”.
丁子萱说着,脸浮起了一丝笑容,但很快,她的声音哽咽起来:“他说拿到钱后,就和我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了……可……可……”
说到这里,她忽然张着嘴无声地哭了起来。
她的手伸向阳台,眼神随着眼泪的涌出逐渐变得空洞,仿佛灵魂也随着罗宇一同跌入了深渊。
……
……
金色的香炉中,一缕青烟从孔中盘旋着飘出,整个客厅都充满了沉香的味道。
余彩云坐在沙发,双眼已经快睁不开了。
但她依然强迫自己不要睡着,因为儿子随时可能会回家,她不能错过与儿子的碰面。
小义和小宇……随便哪个回家都好啊……
她轻轻抚摸着手边的相框,里面是两个儿子的合影。
他们的笑容如阳光般灿烂。
她已经没有力气抬起相框了,只是歪着头看着,不禁也笑了出来。
忽然,在金色的夕阳中,她看到一个人影,人影慢慢走进了客厅,轻轻喊了声:“妈。”
“小义!”
她不知哪来的力气,从沙发站了起来,走到那人身前,颤抖着手摸着他的脸庞,说:“小义……你知道妈妈多想你吗?”
罗义微微一笑,轻轻握住了母亲的手,说:“妈,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
“好……好!”
余彩云点点头,罗义牵着她的手,缓缓走入夕阳中。
前方光芒太强,她看不清即将要前往哪里,但只要能和孩子在一起,去哪里她都愿意……
落日的余晖很快消散。
金毛犬点点躺在地毯,抬头看着再无声息的女主人,发出了一声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