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们叫他写完认罪书,交去,等待公诉开庭的期间。
嫌疑人徐三强在拘留所里自杀,他把自己的衣服撕成一条简陋的吊绳,绕在高窗窗栏,然后了吊。
……
“吊!”乔姗尖叫。
然后所有人都注意到,她的蛋糕还剩下起码五分之四,看来是在故事开始后就一口未动了。
“没错。”钱子雯喘了一口气,拿起桌子的茶杯,痛饮起来。
“这是错误的。”陈铭突然沉沉地说道。
钱子雯意味深长地和局长对视了几秒。
“是的,局长,这是错误的……”
“身为警察,我们应该是正义的,公正的,什么严刑逼拱,这真是亵渎警徽的东西。”
谢齐林和徐老太一脸紧张地杵着,眼看火药味越来越重。
张怀满医师不自然地咳嗽了几声。
“没错,亵渎警徽。”
故事的讲诉者重复道:“葛奶奶告诉我,在徐三强自杀之后,面替三个人掩盖了这个过激的举动。”
“就说徐三强在认罪后,不堪舆论的压力,先行自杀,对外的版本省去了中间的一大部分——那个叫做张云的刑警不久便辞职了,因为他和你一样,局长,也认为这是错误的。”
“但他那时候确实是冲昏了头,再说身为菜鸟,也只有被摆布的份。那年的六月,张云回到家里,开始做起了海鲜生意……”
“那那个李鹏和韩长伟呢?”陈铭局长蹙起眉头,针对性地问道。
“他们还在做警察。”钱子雯顿了顿,“但相信我,局长,他们最后都付出了代价。”
陈铭把过于靠前的椅子推回原位,意思是他不问了。
谢齐林终于找到机会,开口道:“袁玲呢?后来找到了吗?
“找到了。”这个回答言简意赅。
“什么时候找到的,怎么回事?”
“对不起,齐林兄,我还不能说,说了就剧透了。”
钱子雯神秘地笑了:“听我继续讲下去吧——接下来故事的跨越有点大,葛奶奶说完张云辞职和述的事情之后,时间线一下子跳到了五年之后……”
……
2007年5月,大家都已经把02年的杀人**淡忘,地球仍是缓缓实则以极快的速度旋转着。
那几天,对我们这个故事来说,发生了两件值得记录的事情。
第一件事,骁龙山隧道,也就是在我和葛奶奶前面不远的那个隧道宣告竣工,还没有正式运行。
第二件事,就是袁玲的母亲时隔五年,走进了张云开的海产店,来找张云,并不是为了买便宜的海蟹。
“赵女士!”
张云看到了对方后,五年前的种种不可避免地蹿脑门,他差点没有承受住。
看赵女士一脸凝重的样子,他叫她进里屋慢慢说,并叫店小二帮忙看店。
“阿姨,你……”
“袁玲还活着!”她说。
张云一愣,看着这名母亲憔悴而又坚定的脸——
五年啊,所有人都已经把袁玲给忘了,认为她一定是被徐三强埋在了什么隐秘的地方,所以才不见天日。
但身为母亲,她并没有忘,也永远都不会忘!
一个生死不明的女儿,可以想象这个女人到底经历了什么……
她会晚到山去,漫无目的地挖土找尸体吗?
等等!
她刚刚说袁玲还活着的意思....
“什么意思?她回家了吗?”张云十万个不相信地问道。
赵女士的眼神里,同时散发着希望和绝望的两种光,像是一个西独的人。
她在印着大螃蟹的07年挂历下面告诉张云,这些年,她一有时间,或者说是一感到苍凉和悲伤,就会独自一人去往北面的山郊。
袁玲尸体理应出现,却没有出现的地方。
在那里漫无目的地寻找,虽然不可能有什么成效,还很危险,但是这起码让她的心暂且脱离地狱,进入一种一半一半的状态,就像她现在的眼神。
一半希望,一半绝望。
“我看见她了。”只听她一字一顿,铿锵有力,又颤抖不已地宣布,“她在隧道里。”
“隧道里?”
赵女士告诉张云,隧道的名字叫做骁龙山隧道,是一处新修,刚刚竣工,还未正式运行的隧道。
处于市北山区,整条隧道打通骁龙山,长达两公里,故此得名。
“昨天晚,我又去了那里……虽然身边的人都极力地阻止我再次这么做,但是我就是去了……她就在隧道里跑,身全是伤,没有穿衣服。”
“没错张警官,袁玲她的衣服没有了,背对着我,往隧道深处,往隧道深处跑……”她哽住了,不知道是激动,还是难过所致。
好像这两种情绪都有一点说不通。
张云感觉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赵女士继续往下说,她试图冲过去追,说自己和失散多年的女儿不过是相隔了两百米,但她足足奔跑了八百米,扎入隧道浓浓的迷雾里,却没有追对方,丢失了方位。
说到这里,她终于狠狠地哭了出来。
“可是,赵女士。”
张云隐约感觉到事态严峻,三两下褪下自己沾满鱼血的蓝色围兜,“你也说了,隧道里有雾,她又是背对你的,你怎么能肯定她就是你的女儿呢?不是别人?”
说罢,他就被狠狠地瞪了一眼。
“我是她的妈妈!”
赵女士几乎是叫嚣着,扯着嗓子宣称,像是莎翁歌剧里的悲剧女性角色:“别说是看到她的背影了,就是看到她的影子,我也会认出来!”
“喂!”赵女士大喝一声。
张云以为对方会气势汹汹地跟自己争论,没想到的是,她竟闷声哭了出来。
张云吓了一跳,连忙想方设法做些什么。
她一把把他推开,哽咽着喃喃道,表情简直跟一个做错事又委屈的小孩子如出一辙。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都认为我是在痴人说梦对不对?李队长根本就不相信我,我朋友也不相信,没人相信我……我以为你会相信我……五年前你来我家,我还对你有印象,我觉得你会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