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章孙正权的嘱咐(1 / 1)大东南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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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拂晴波,烟垂古岸,灞桥春色。古人对灞桥美景总是竭尽赞美之词,胸中所有的情感都会喷涌而出,生恐遗漏了哪个角落。然而现在灞桥的美景无人欣赏,全被大军急促的脚步声遮掩。

过了灞桥就是长安,只要踏上长安的地界,就算是回来了,哪怕这里距离城门还有二十里路。

平日里被精心照料的战马此刻被牛皮鞭用力的抽打着屁股,已经跑都飞快马上的主人还是嫌弃太慢。战马哀鸣一生,再次尝试加速。再快就要飞起来了,四只蹄子踏在灞桥之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它实在不明白,在草原的时候都不嫌弃自己慢,为何此刻到了家门口反而觉得慢了。

动物的思维很简单,无法理解家的意义,更无法想象从战场上回来的人对家这个概念有着怎样的执念。

大狗是第一次来长安,从他出生到被抓到左武卫,他一天也没有离开过草原。在他眼里,天永远蓝的,草永远是绿的,地永远是看不到尽头的,房子都是毛毡做的。从未想过这世上居然有如此宏伟的地方。

隐约可见的城墙绵延不绝,宽阔的马道有十丈宽,眼前白色的石桥让他着迷,白色的石头上雕刻着精美的飞禽走兽,桥头之上居然还有两座石刻的公羊。

平日里天塌下来都不在乎的大狗此刻扭扭捏捏,看看自己破烂的衣服,再看看自己手上厚厚的一层秽物,还有身上飘来飘去的羊膻味,凑到苏小义的身边局促的说道:“主人,咱们以后就住在这座城里?”

苏小义眯着眼睛望着这座古老的城池,“是,以后这里就是咱俩人的家。我在这里是孤家寡人,你再这里也是举目无亲,正好看看这长安到底有几多斤两。”

大狗的感情突然迸裂,苏小义随便的一句话,便让这个如山的大汉当场嚎啕大哭,如雷的嘶吼引来无数道好奇的目光,都想知道哪个家伙脸皮居然如此之厚,能当着这许多人哭出来。

孙正权斜了苏小义一眼:“刚才这话实无道理,至我这个高徒于何地?我还比不上你的一个奴仆?”

苏小义发现孙正权这个家伙耳朵出奇的好使,隔着八丈远都能听到,他不应该当什么署丞,千骑司才是他的归宿。

别看身边有一堆医工围着,有好事者还把刚刚写出来的歪诗呈上,请他品评一番。可这家的心思全在这边,生怕自己在长安迷路或者和哪个纨绔打起来。

距离长安尚有百里孙正权就开始给苏小义普及长安最基本的常识,从坊数一直到朝堂局势,无所不谈。自己的师父当然有天大的本事,但身处尘世,就要遵守尘世的礼法,特别是朝堂之上的人和事,稍有不慎,就是天大的祸端,无尽的麻烦。

长安皇家勋贵外戚数不胜数,随便哪个商铺的主人就有可能是当今重臣的亲戚或者自家子侄。小事还好说,就怕心有歹毒者借题发挥,随便几件小事扣到你的头上,就能变成杀头的大罪。

阎王好哄,小鬼难缠,这个通俗的道理流行了前面依然有些强大的生命力,没有衰退的迹象。

雍容华贵的长安在孙正权的嘴里变成了洪水猛兽,苏小义倒没什么反应,大狗听的直打哆嗦,这哪里是人的地方,不如趁早回草原的好。实在不敢想象大唐的都城居然如此可怕,一脚踏进入就是进了鬼门关,根本没有活命的机会。

“老孙,你就别吓唬大狗了,他不经吓。他要是被吓傻了,到时候我连个使唤的人都没有。”到什么山就要唱什么歌,人需要入乡随俗,他不能把大狗当成普通的朋友,而必须是奴仆,不然如潮的指责声能把他淹没。主人就是主人,奴仆就是奴仆,尊卑有别,不可僭越。自己就是把大狗打死,也不会有人说什么,最多是这家主人落个手重的名声,根本不会有人跑过来说你草菅人命。长安令都懒的理会这等小事,最多赔上几贯钱的事情,如果能惊动长安令,就成了笑话。这种尊卑渗透了每个人的骨子里,连本身就是奴仆的人也不例外。以为自己就是奴仆的命,生下来就是伺候主人的。

事实上也是这样,良人生下的孩子是良人,奴仆生下的孩子依然是奴仆,官府的户籍上写的清清楚楚。除非有好心的主人放你的奴籍,去官府登记备案,你才算是一个良人。

自己使唤大狗越狠,这家伙越高兴,觉得苏小义真的是他的主人,就会有口饭吃,有衣服穿,能活下去。隔两天不叫他大狗就浑身不自在,战战兢兢的偷瞄着苏小义,担心是不是做错了事,要被打死。

大唐的一切都是有例可依的,所有的事都有律法约束。即使大理寺丞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律令,浩瀚如烟的律令全部搬出来能塞满两间屋子。草原就大不一样,一般都是直接打死,主人不高兴打死一个奴仆出气是常有的事。相比之下大唐就文明多了,起码律法之上还写着该如何处理。

“师父放心,回去我就挑选几个手脚麻利的过来,奴仆、丫鬟都送过来几个,这样用着也放心。如果不够用,我再让人去牙市瞧瞧,挑几个身份干净的,买几个回来。大狗就跟在你身边,遇事也能护你周全。这家伙在草原野惯了,不吓唬吓唬他还以为长安和他草原一般无二呢。”

刚才一时激动,把这家伙给忘了,赶紧补救:“老孙,你不一样,你偌大的一家人,可不是孤家寡人。”

“原来师父是想女人了,今日大军还需交令,明日我就陪师父去平康坊逛逛。师父正直壮年,犹如龙虎,身边没有女人总是不可。改天我让人给师父挑选两个姿色绝佳的美人来,纳入房中为妾,也好解师父孤独之苦。”

向来以正人君子自居的老孙此刻却变成了皮条客,不是怂恿自己去青楼,就是要给自己找小妾,我的脸上就显得那么急不可耐?我不过是感慨一下自己孤身一身来到大唐而已,老孙是不是理解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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