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发起狠来连男人都不是其对手,更不要说感业寺那些只会欺软怕硬的女子。
武媚的住处围满了人,但是谁也不敢再上前,都惊恐的连连后退,不敢与之对视。
地上有血,还有一个倒在血里的人,正在捂着肚子痛苦的呻吟。
殷红的血从肚子里流出来,细细的血流会聚成一条小河,缓缓的流向门口。
武媚手里的匕首很锋利,泛着寒冷的光,让所有人为之胆寒。
人群中不乏冷血杀人者,在宫里的时候自己的一句话就能定无数婢女宦官的生死。那些惹自己不快的倒霉蛋被丈毙者不尽其数。
本以为左右不过就是一个死人而已,有何为惧?
可是现在一具血淋淋的尸体就在眼前,刚才这人还兴冲冲的握着拳头,跃跃欲试,说要把武媚暴打一顿,最近心情不好,需要发泄云云。转眼之间她就成为了一具尸体。
身体余温尚存,却再也不能呼吸。
原来死亡距离她们如此之近。
原来死亡如此让人恐惧。
往日里看着那些苦苦哀求的婢女声泪俱下,很是瞧不起,左右不过就是一个屁而已,有必要这么哭的声嘶力竭么?没有一点骨气,真是给大唐的脸上抹黑。
她们把自己幻想成为手握雄兵,英武不凡的将军,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何等的快意恩仇,何等的英姿勃发!
至于人命,那些普通人的死活再她们看来根本无足轻重,就是一串数字而已。
直到今天,死亡的气息距离她们如此之近,才恍然惊觉,身份高贵又如何?同样挡不住刀枪剑戟,躲不过暗箭明枪。
在强者面前,她们同样是砧板上的鱼肉,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有胆小者早已惊叫着逃走,声嘶力竭的呼喊回荡在感业寺的上空,久久不肯消散。
武媚阴测测的看着来人,嘴角露出一丝鬼魅的笑容,谁敢上来?连问三声,无人敢应。
明明就是一个弱女子,此刻却如当年张翼德长坂坡喝退三军般威不可挡。
武媚进一步,众人退一步,就这么僵持了很久。
等到武媚把带血的匕首放到嘴边,舔舐几口,众人才回过神来,四散奔逃。
天呐,武媚肯定是一个魔鬼,连人血都能吞进肚子里去,太可怕了。
热闹的住处此刻安静无比,除了武媚和地下的尸体,再无旁人。
整个感业寺好像都安静下来,寂静的能听到死神在呼吸。
武媚抬起头看着院中参天大树,哑然失笑。
原来杀人如此容易!
本以为会下不去手,却没想到自己的手连抖没有抖一下,快准狠,一击毙命。如果有个好师父,她可能会是一个杀人的高手。
妖月啊妖月,你看,我是会杀人的。
武媚一战成名,用一具尸体的代价换来了巨大的凶名。
感业寺闹出了人命,这种事实在不好处理。
禁苑不归长安县衙管理,也不属京兆尹管辖。
至于大理寺,国家的大案要案归它管,这皇家的寺庙,它还真不好下手。毕竟感业寺里都是先帝的女眷。虽然都已出家,但是处理不好就会惹来无尽的麻烦。
前去宫里禀告的宦官被仗毙,死的无声无息。
吓的其他宦官再也不敢出声。
这里的人命好像没有人关心,最好连提起都不要提起。
事情就这样诡异的安静下来,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连个前来察看情况的人都没有。
比如诡异的反应让感业寺内人人自危,夜不能寐。
感业寺里杀人居然什么事都没有,这里成了法外之地,犯罪者的天堂。
武媚的手握利刃舔血的画面深刻了印入了所有人的心里。
再也没有人敢找她的麻烦,所有人犹如躲瘟疫一般躲着她,隔着十丈远的距离就仓皇而逃。
原来做一个恶人是如此的惬意!
武媚闭上眼睛,深深的呼吸,感受着属于自己的时刻。
没有任何不适应,她睡的格外香甜,连个恶梦都没有做。一年多来,这是她第一次睡觉没有失眠。
杀人本来是需要勇气的,在这之前,武媚连只鸡都没有杀过。当年太宗皇帝的一匹烈马难以驯服,她曾自告奋勇,扬言如果不能驯服就会用匕首刺穿它的脖颈。
说的很随意,可是她的内心是恐惧的,那么说只是为了给自己壮胆而已。
那天用匕首刺向妖月,已经是她惊天的勇气,世间虽险恶,但她的内心还是做不到视死人如无物。
人那坚硬如铁的心果然都是逼出来的。
为了不让感业寺的人来打扰自己,武媚只能选择这样极端的方式来宣告自己的不可侵犯。
这是最好的方式,最简单的方式,最有效的方式,当然也是很残忍的方式。毕竟是一条人命。
武媚自然也犹豫过,不过为了能够离开感业寺,死去几条性命也是值得的。反正死的又不是自己。死道友不死贫道,这是每个人都有的心态。
难得的清静,现在她的住处已经空了,其余的几个人早就换了地方,连被褥衣衫都没拿。
空荡荡的屋子能够翻跟头。
虽说死过人的地方都沾着晦气,不宜居住。但是武媚无所谓,她自己不就是晦气缠身嘛,再多一点也没什么。
一个人的生活没什么不好,没有了别人来打扰,武媚的日子过的轻松而惬意。头发不断的长一点再长一点,武媚抚摸着自己的脸颊端坐在铜镜之前,心里忐忑不安。武媚啊武媚,能不能再度获得李治的关心,就看几个月后了。但愿李治是个念旧情的人。
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这种事发生的太多,让武媚不得不忐忑。
最好的情况自然是李治再次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让她能够顺利的离开感业寺。
最坏的情况自然是李治早已经对她失去了兴趣,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这种情况极有可能发生,毕竟她武媚自从来到感业寺,李治就杳无音讯,连个人都没派来过。
这就已经足够证明,她武媚的魅力还没有彻底的征服李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