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阿姨的交谈，小陈看见黎明的曙光在即，他大显身手的时机正踏步而来。他忆起去年和她相差七天来旺祥店的女孩，也是大专毕业，阿姨为了留下她，也是聘请她为领班。

凭借在店里是最高学历，觉得见多识广，来店里一周，一天到头指挥那个服务员指挥这个，自己却一点也不做事，大厅里怨声载道。

一只手握笔，一只手持厚厚似香皂纸盒长短的本子，记录店内里里外外的弊端，她还满腔热血和阿姨大谈改进，阿姨听得心花怒放，最后不了了之，折腾的鸡飞蛋打，与大伙格格不入，被孤立然后领一千元的工资沮丧离职。

于是，小陈成为了唯一的领班，他何曾没有看出哪些沉淀已久的顽疾。

一年的接触磨合，他不仅了解店的运作，更了解每个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一直在思考从哪个点切去比较稳当。

一回去就朝“静心阁壹”走去，发现李厨师还没有回来，只好先打道回府，可是没有过多久，他却主动来送上门，室友说你找我有急事。

小陈带着他到上一个楼层，在台阶上坐着，长叹了一声，展示同情的样子跟他说，下午阿姨找人谈话了，你知道吧？李厨师微微点头。

见他期待的神情，他继续道，阿姨也找曹阿姨和我聊天了，跟我说给我涨五百的工资，给她涨三百，这倒无所谓，让人捶胸顿足的是给厨师长涨一千，其他工薪不变，去年本应该让你晋升厨师长呢，出人意外的是不知阿姨从哪聘请的一位直接当厨师长，除了早上称量菜，一天在后厨无所事事，还拿高工资，你都不难过吗？无动于衷吗？

李厨师的眼中掠过一丝的无奈。

比你工资高，你可以不以为意，不就一个月少赚四千嘛，钱多钱少都不会饿死你。职位比你高，你也可以不在乎，可是更痛心的事，他来这的一年里，占着茅坑不拉屎，一直在啃食你们之前同心协力经营下的资本，一看早上的那句激情人心的口号，半年了都没有喊过。

李厨师难过，手在衣服上摸摸，他见状，立马掏出一包烟拆开，抽出两支，给他一支，并给他点上，然后把剩下的都塞给了他。

大厅的服务员们早都看不惯了，除张发科外后厨的对他都有意见，早就心存芥蒂。你在想想这样长久下去，甚至有人在辞职中，同时招不到新人。若是店垮掉了，你去哪找千的工资，现在已经36岁啦，初凭，你拿什么跟新一代高学历的竞争？

李厨师长吁一声，猛抽几口烟。

若是你是厨师长，不仅可以多出四千元，这多出的钱可以租一间房子，和嫂子躺在一起卿卿我我多幸福，也不用现在的分居，等小孩长大了，接在身边上学，一家人起码有个窝，其乐融融多好。

“厨师长？”李厨师忍不住说话。

“是的，这个店哪次处在暗礁险滩时，不是你冲锋陷阵才得以平安前行，怎么忘记了？你当厨师长理所当然的事，热菜是你专项，面食和冷菜也懂。”

“行，不过阿姨知道吗？”

“老板看到的是效益。”

“那……需要我做什么？不过违法乱纪的我不干。”

“哈哈，你想，我都不乐意做，店里分成四个部分，热菜部、面食部、凉菜间和前厅。你在热菜部要做的是教刘厨师学习西北菜，而他跟随厨师长两个月皮毛都没有学到，让他站立在你一边，再团结姚厨师，那是热菜部你说的算；面食部的老大赵厨师虽然与世无争，但是好的改变他会积极配合，我来说服他；凉菜间的吴成却是个麻烦事，鼻孔朝天的人，阿姨对待他都是客客气气。前厅，他们听我的，前后团结一起这是挽救的第一步。”

汪梦远下了地铁，一路小跑回到租房，在繁华的景色，也无心欣赏，身心俱疲。

到了家将近凌晨12点，母亲担心地问了一句，他说店里有点事，先坐955公交车回来，下了公交车回来要走50分钟，随即她又心疼地说怎么不换乘公交，走20分钟就可以。他只是敷衍一句，走路欣赏上海的夜景。

看母亲忙碌一天，不忍心把今天的事跟他讲啦，周叔叔虽然和母亲是同事，周晓艳回去应该会跟她父亲解释清晰，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索性此事到此终结，以免母亲担心影响她仅仅五个半的睡觉时间，再瞧瞧父亲已经进入梦乡，头上被毛巾包裹，还打个结，像淳朴善良的庄稼汉，母亲担心他的油光程亮的头发把枕头染得脏兮兮，洗都不好洗。

母亲正在洗碗和刷锅，他拎着家伙去门外洗澡。

把今天的收益数据输入电脑，双手抱住头向后靠在沙发上，张阿姨想起程兰的话，字字铿锵，像枚不胜举的针刺在她心脏上，剧痛，一直没有换位思考过，原来他们心中早有深深的怨气。一起吃饭的时候，虽然以开玩笑的口气说，他们不像60、70后那般敬业，他们也是知道我是指桑骂槐，笑而不语，忽略了他们是00后左右的一代人，有个性、有新的思想，以及对生活有更高的品质追求，不再把工作作为生活的全部。

这半年的观察，服务员们死气沉沉，老是往厕所里跑，规定工作期间去厕所不得超过6次，每次不超分钟，可是他们都会是7次还多，非到7分59秒才回来。只能发工资后的三四天和涨工资后的半个月，焕然一新，工作很认真，之后又回到老样子。汪梦远这几个人一来，大厅变得活跃，可是暑假工也不是每个月都能招，频繁地招新人，还需要新老员工去教、去磨合，这样无疑会增加他们的工作量。

左前方的桌几上，放着一摞的书籍，关于饭店的管理、制度的改变和人才的招聘等。心灵鸡汤的鼓励只能起到短暂的效果，雇佣者和被雇佣者该使用何用体制，才能激励员工有主人公意识，才能真到达到共赢？

挽救饭店新制度，“新”字吸引了她，坐了起来，前倾身体，从中间抽了出来，大致浏览，眉心处的皱纹平了下去，笑容顿时浮现在嘴角……